“那之后呢？”
“之后的事情就更复杂了，当时我还小，许多事情也不知道。
但你爷爷一路打到了牙族中部，在行军过程中，被牙族联合几个种族给袭击了，你爷爷为了保护我们，牺牲了。”李宇的语气很轻，轻到让人怀疑死去的人是不是他的父亲。
李天一默不作声了，半响之后问道：“为什么他们会知道爷爷的行军路线呢？”
“你说呢？都是武者，日行千里，如果不是有人背叛了，谁相信呢？
你爷爷当时打的太狠了，为了整合力量，不知道灭了多少绊脚石，得罪了很多很多人。
再说，那些大家族一开始需要你带领人族抵御异族，当异族被赶了出去呢？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良狗烹啊！走吧，也快到了。”
他们一年祭拜一次，山上的草木兴盛，需要一路砍断了那些树枝杂草，方才能行走，李宇在前方挥舞着一把镰刀，开辟道路，李天一和张萍就跟在后面，随着前行。
一边走着，一边李宇补充道：“你爷爷当年修为盖世，丢下我们，天下哪里不能去，但为了我们......咳，咳。”李天一感觉到说这话时，自己的爸爸李宇浑身都在发抖。
旁边的母亲握住了李宇的手。
“我曾无数次梦到了那个场景，我在想，要是当年我没选择听你爷爷的话，和那些士兵一起与他同生共死。
也许你爷爷等我们死光了，也就一个人走了，留我一条命有什么用，浑浑噩噩一辈子也不能安生。”摇了摇头，不知有多少辛酸藏于其中。
李天一很难感受到自己父亲现在的心情，但想必一个人永远活在了后悔之中是很难受的。
人最怕的就是选择，你并不知道自己选择的对不对，但如果选择失败的代价是自己的亲人的话，那会更让人难以释怀。
“你爷爷死后，那些抗战中消失不见的大家族都出现了，九大将军归隐的归隐，离世的离世，一群武夫如何能玩的过那些天天玩弄阴谋诡计的人呢？
不放弃兵权，就只能被他们用各种方式折磨，你的孩子，妻子，都能成为他们威胁你的筹码。
我们这一脉就更惨了，你爷爷最早去世，我们回去的时候又不知被谁偷袭，那群老兵拼了命的保护我，我才能活到现在，老兵们因此也损失惨重。”
“爸，那些人，是谁？”李天一握紧了拳头，心中愤懑难平。
“谁知道呢？无非是那几个大家族，你还小，我和你说这些不是让你去记住你的仇人是谁，我们这代的恩怨我们会自己处理。
你不需要把仇恨放在心中，好好修炼，自己心里有个底就成，免得以后别人卖了你，你还帮别人数钱。”
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也少卖别人啊，多条朋友多条路，你卖了人家，人家现在不知道，以后也是会知道的，我们不想被别人害，也不害人。”
李天一听到这话，一脸囧样，“爸，瞧你说的，我就是那种人嘛？你把我刚刚酝酿的情绪都给弄没了。”
李宇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心中默默想到，我还不知道你，你当然是那种人。
“别酝酿情绪了，只是你爷爷他们的事迹，你当个故事听就好了，报仇什么的，交给我们。”
李宇说完这句话就蹲了下来，原来已经到达了爷爷李长安的墓前，李天一看了一眼，真的很简陋，简陋到上面只有一块小小的墓碑，墓碑上写上：“先考李长安之墓”。
李宇拿出了毛巾，擦了擦墓碑，张萍已经清理墓旁边的杂草了，李宇对着李天一说道：“儿子，来，磕几个头，和你爷爷见个面。”
李天一听话的跪了下去，三跪九叩，来表达自己对于爷爷的崇敬之情，旁边的李宇从口袋中掏出了一瓶小酒，撒了点放在墓碑上，其余的就放在墓碑前。
“爸，也没给你带什么吃的，以后可能就是你孙子来祭拜了，我今天有好多话和你说，但一想想，说不说也都无所谓。
你最了解我了，我这点小心思也瞒不过你，我要去讨债了，先讨异族的，要是还有命的话，再去讨人族的，省的你说我不顾大局。
我知道你最顾大局了，你儿子我也顾，这才这么多年都没闹，但我也不想顾了，就这样吧，你在下面好好看着吧，要是还有什么能力的话，就保佑你儿子，儿媳妇别死吧。”
李天一抬了抬头，惊异的望着李宇。
他又不傻，自己父亲的这番话，明显不是祭祖的时候应该说的啊，这是要去报仇才说的话啊。
突然听到后面一阵声响，李天一回头一望，不知何时，后方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人影，夹杂着天色的昏暗，有点看不清是谁。
这时，天边刚好露出了第一缕朝霞，李天一眯了眯眼，随即眼睛睁大了起来。
王伯？王姨？高姨？秦伯？还有。。。。。。”这黑压压的人影，大部分都是李天一认识的人。
有住在他楼下天天和他讲骚话的王伯，有学府食堂每次会给他多一勺菜的高姨，有每次李天一迟到都给他放行的门卫秦伯。
随着李天一望了过去，认识李天一的给了他一个笑脸，一个点头致意，又马上回归了严肃
“天一，以后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多吃饭，还在长个子呢，好好学习，没事别打架，以后爸妈就不在你身边了，你要学会自己去想事情，别总大大咧咧的。”
张萍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李天一的身边，她把李天一抱了进去，一边叮嘱，一边泪水在眼眶汇聚。
“妈，你们这是要去哪？”
张萍摸了摸李天一的脸颊，她强忍着不再自己孩子面前露出伤感的泪水，一路上她也想了很多这样的场景。
可当真面对时，她还是有点想哭：“爸妈得去做一些事，为了那些长埋于地下的叔叔阿姨，还有你爷爷报仇。”
那边的李宇看了一眼李天一和张萍二人，有些不忍，又几分无可奈何，但随即也做好了决定，眼神重新坚毅了起来。
他望向底下黑压压的一片人影，那些人的目光，定格在他的身上，即便已经不像以前一样，但他们还是满怀期待，李宇实在太像那个男人了，像到他站在那，就让人无比信赖。
李宇站直了身子，他将一本书扔给了李天一：“天一，这是你爷爷给的，我有自己的修炼功法了就没修炼了，你修炼吧，这算是我们家族的功法了。”
李天一正惊愕呢，张萍也放开了他的手，站在了李宇的身后。
张萍甚至不敢再看李天一一眼，怕自己又下不定决心。
李宇此时对着底下的人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知道，你们在等我准备好，现在，我准备好了，你们呢！”
”人族长安！“底下的王伯，高姨充满狂热，仿佛回到了当年的时刻。
他们喊出了十几年都未忘记的口号，这一刻，他们不在是蹒跚走路的老年人。
这一片的元气瞬间暴动，疯狂涌入他们的身体中“咔嚓，咔嚓”，李天一都能听到的骨骼移动声，他们的修为瞬间将他们的身体拉到了当年的水准，甚至比当年还要强大。
要知道，无数场战斗中，活下来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弱者，弱者是没有资格在战场上活下去的。
“出发！”李宇挥起手臂，像多年前那个男人一般，他试图代替他，成为这个军队新的军魂，事实上，他也做到了，这只不足万人的军队已经等了很久了，等他挥起那只手臂。
“人族长安！”这个口号一直在他们口中喊起。
他们转头，出发，前往一个未知的地方，由着李宇带头，慢慢消失在了李天一的眼前，李天一的最后一眼，就是张萍回头的那一刻，和李宇挥舞着手臂的姿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