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到广场中间去了,我们这里倒讨得一点清净,可以静静地看烟花。
“你看,那些书里冷冰冰的化学公式,原来它们真正反应的样子,是这么绚烂夺目。”江景尧感叹。
听到这儿,我突然想回一句:表面上不近人情的江景尧,原来他真正动心的样子,是这么可爱。
不过大家理解一下,江景尧这个理科生看烟花的时候,浪漫也是理性的。
但不是全部理科生都有这毛病啊。
比如宋恋恋就不是。
我以前也看过很多次烟花,甚至有时候觉得,烟花有什么好看的?但是,这一次,和江景尧在一起看烟花,就不一样了。
我第一次想,让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夜晚,烟火,和爱人。
就足够美好了。
江景尧看得好像还挺认真。我就开小差了,我看烟花,也看他。烟花的光芒映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里好像也有烟花在绽放,闪闪亮亮的,好看。
江景尧,他怎么能这么好看呢?
据某权威心理学家说,人在晚上通常都不太冷静,容易冲动。所以我从不在晚上买东西,免得第二天起来后悔。
但是,我今天晚上的理智就被这黑夜吞噬了,剩下的我,也完全被烟花蛊惑了,被江景尧迷惑了。
他的脸离我那么近,他淡粉色的唇也离我那么近。
我像做坏事怕被发现的孩子似的,闭上眼睛,小心翼翼地靠近,靠近……
啊,我还是不敢啊。
宋恋恋又怂了。
我正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后退的时候,却感觉到了一只手紧紧扣住了我的后脑勺,我退不了了。然后瞥见那嘴唇在前进了,离我越来越近了……我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都快蹦到地上了。
我感受到江景尧的呼吸了。
我想要的淡粉色的唇瓣真的贴上来的时候,我的极速跳动的心脏却好像突然不跳了,好像有一层透明的膜把我们和外界都隔绝了起来,远处嘈杂的人声、夜空中绽放的烟花……所有的所有,都离我很远了。
我的世界里只有江景尧了。
江景尧的唇瓣冰冰凉凉的,星星的吻,就是这样的吗?
他轻轻地吮吸着我的唇瓣,我悄悄睁了一下眼睛,江景尧的睫毛好长啊,还一颤一颤的。
江景尧的吻有点紧张和生疏,也温柔得不像话。
也是,江景尧一直很温柔的。
我也轻轻舔了一下,嗯,有刚喝过的橙汁的酸甜的味道。第一次接吻的感觉,像吃橙子味的果冻。
吻完我们靠着额头,我睁开眼睛和他的目光对视,他的眼睛里,只有我,他的目光里,全是爱意。
真好。
他轻轻笑道:“胆子这么小,还是得我来。”
“谁胆子小了?”我故意小声狡辩。
他耳朵可灵了,一下子就听到了。
“胆子不小?那你再来一遍?”
江景尧这个无赖。
我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蹭了蹭,用眼神表示抗议。他亲昵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算是放过我了。
我们又靠在一起看烟花了。
他带点认真地说:“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必须得用亲吻来纪念一下,以示庄重。”
宋恋恋和“星星”的初吻,就在这个世纪表白日,随着烟花一起绽放了。
“难道不是为了方便记吗?”
江景尧无奈:“你当我是你啊?那么健忘?”
哼!
这烟花也真牛,放了这么久还没放完,我瞌睡都要看出来了。
我正在看烟花的无聊之际,看了眼江景尧,他在干嘛呢?!
“别动,我拍一张照!”
“你给我看看!”我实在害怕留下一张丑照在江景尧的手机里。
“不给!”江景尧把手机举得高高的。
不给也得给!我直接扑上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抢到了!
好吧,好不容易抢到了,可是手机黑屏了。
“密码是多少啊?”
“你的生日。”
江景尧回答得超级自然,我却不淡定了。
“嗯?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我想知道,自然就能知道。”江景尧很得意的样子。
我是不是告诉过他?我这记性,真不好使。我的生日刚巧就是农历九月初九,重阳节,可特别了。
“那去年我的生日,收到过一个水晶球,是不是你送的?”
我满十八岁时,刚好是上大学之后,虽然是一个人在外面漂泊,但我可爱的室友们给我买了一个超级漂亮的蛋糕,也收到了朋友家人从各地寄来的礼物。其中有一个水晶球,很纯净,不像那些花里胡哨的,我特别喜欢。但是装水晶球的盒子里面除了一个写着“生日快乐”的卡片,什么都没有,我始终不知道是谁送的。
现在看来,嫌疑人就是江某某了。
“对。”江景尧很大方地承认了,“你没有缺席我的十八岁,那么你的成人礼我自然也不能缺席啊。”
江景尧,那我们说好,既然从少年开始,我们就存在彼此的生命里了,那接下来的青年、壮年、中年、老年、晚年,接下来生命里的每一个阶段,我们都不能擅自离开了。
“那你来了就不能走了,要陪我永远永远。”
永远有多远?谁也不知道。我不要海枯石烂那么远,我只要你陪我到我这短短几十年的生命的尽头就可以了。
“好。”江景尧摸摸我的头。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说话要承担责任的,答应了可就不能反悔了。
“你这照片……拍得还挺好看的。”
“那是!”
“那多拍几张?”
于是,我们两个就在烟花放完之前,咔嚓咔嚓拍了好多张我们和烟花的合照。
牵着手,他送我回家。
已经不是很早了。但我妈妈向来对我是放养式管教,我又提前说清楚了,所以不用担心回去挨骂。
我们小区外面的街道很安静了,只有初夏的几声蝉鸣。道路两旁灯光璀璨,在路的一边看,有很美的透视效果,感觉到路的延伸,直通到远方的黑色的夜空。
虽然灯很亮,但是我一个人走的话,还是会害怕。
我以前一个人走的时候,为了不让自己害怕,就开始幻想,这么美的灯光,这么美的路,会是谁来陪我一起走呢?那个人在哪里呢?
“此时已莺飞草长爱的人正在路上,我知他风雨兼程途经日暮不赏。”
也许正像歌词里写的一样,在那时,江景尧正拨开层层拥挤的人潮,义无反顾地向我一步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