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开秀丽灵动的新月眉,微眯神采奕奕的杏仁眼,吸动清新脱俗的艺术鼻,扬起倔强不屈的樱桃嘴,江言益双手抱着学士帽置于胸前、一脸向往的透过那繁茂枝叶凝望着天空。
此时是六月毕业季,午后的阳光洒在这座菁菁校园上,参加完毕业典礼的莘莘学子们欢呼跃雀在校园的各个角落,花丛中的蝴蝶翩翩飞舞,树上的鸟儿追逐嬉戏,到处呈现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发什么呆呢?”身旁的好友李沫用胳膊耸了耸她问。
江言益转过头望了李沫一眼又歪过头去看着天空,开心的说:“没什么,终于毕业了,要开启新篇章了,期待。”
“你这点可就不金牛座了哈,金牛座不是安于现状,讨厌变动吗。”李沫打趣她。
“那也是安于自己喜欢的现状,不是所有的现状好吗。”江言益不以为然。
“你这现状还不叫好?!”
“哪里好了~”
“过分!我要有你这现状,我都不折腾了!”
“我知道你意思,你没看武侠小说里,光有前人传授的一身内力而没有自己苦修的一门武艺,下场也很惨吗。我不想再借我爸妈的光了,我要用自己发出的光去看世界。”江言益一板一眼道。
“哎,这倔脾气倒是很金牛座了。天天开心的无忧无虑的生活都不要,死心眼啊你。”李沫叹了叹气说。
“我为什么一定要天天开心、无忧无虑的过一生呢,尝遍人间烟火、看尽世间百态的人生才精彩!”江言益这故作深沉的语气跟青春无畏的神情,与她那治愈系的声线跟略带稚气的娃娃脸都有些不搭。
“不过,你说巧不巧……”李沫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有点神秘兮兮的说。
“什么?”江言益一脸懵。
“其实你家跟A城有点渊源啊,以前你爸妈有机会定居A城的,却选择回来了,不然你现在就是A城人而不是C城人了,好可惜,A城比C城发达多了。当年他们回来了,现在你又要出去。”
“故弄玄虚,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没什么可惜的,C城挺好的。”江言益白了李沫一眼。
“挺好的那你还出去!”李沫也回她一记白眼。
“我还会回来的啊。”江言益脱口而出,语气很坚定。
………………
没过一会,就看见李沫对着江言益做了一副被你打败了的样子,她也用一副多谢承让的样子回应李沫,然后两人会心一笑的继续往前走。
没走多久,身后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小言”。江言益迟疑转过身问道:“你怎么来了?”,只见十米开外一个手持单反相机的干净俊逸大男孩大步朝她们走来,微笑着说:“奉江叔之命来接她宝贝女儿。”
“你们聊,我还有事,先走啦,拜拜。”李沫很识趣的开溜了。
“你完全不用因为他对你好而来对我好以报答他,你是他朋友的儿子,他关照你是他自己的事情,跟我没关系的。”江言益很客气的回道。
“这又不是多大的事,你不用有这么大的心理负担。”厉钖温柔的说。
“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江言益没好气的说。
“你就当我是你爸雇来的,我是在为我的雇主服务,不是为我雇主的女儿,就可以了。”
江言益懒得再争辩,简单大方的说“那走吧”,就跟着厉钖一起迈步走开了。
江言益的家离学校不远,开车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因为学校里不好停车,所以厉钖把车停在了学校附近。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小段路后到了停车的地方,待厉钖按下车钥匙,江言益走向后车门位置,拉开车门坐好,开了一点车窗,手托着腮看向窗外,很明显没有想说话的意思,厉钖也笑着“默契”陪她不说话。
一路上,一个慵懒发着呆,一个专注开着车,很快车就开到了家楼下的停车场。下了车,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去等电梯上楼,只是这次变成了江在前,厉在后。
一打开家门,一阵浓郁的饭菜香就扑面而来,江言益深吸了一口香气,不用想就知道满桌子都是自己爱吃的,不,应该是满桌子都是爸妈对自己的爱!进了门,喊了声“我回来啦”,就顺着路往沙发上倒去了。
“嗯,回来得正好,饭菜也刚刚做好。”厨房里传出江爸江妈的声音。此刻江妈手里正洗着水果,江爸笑着端了一盘菜走出来,把菜放到餐桌上后往客厅看了看,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小言,怎么只顾自己玩呢,不会招呼人的。”
“他连我们家钥匙都有了,还用得着招呼吗。”江言益漫不经心的回。
江爸脸一沉,说道:“不像话,平时也就算了,今天厉钖……”
“没事的江叔,需要我帮忙吗?”厉钖忙过去打圆场。
“不用了,去洗手准备吃饭。”江爸笑着拍了拍厉钖的背说,然后朝江言益喊话“你也过来洗手吃饭了,多大个人了,还这么不懂事。”
“好~”江言益撇了撇嘴应了一声后就从沙发上弹起来往洗手台走去。
这时江妈也把洗好的水果拿到餐桌上放好了。“你这性子啊要收一收了,以后嫁到别人家也这样可不行啊,到时候人家该说我没教好你了。”江妈就连说教都是温声细语的。
“妈你又来了,又小看你女儿不是,我不会给你丢人的,放心吧哈。”江言益随口搪塞一句,此刻面对着一大桌子美食的她只想吃、吃、吃。
“先吃饭,吃饭。”江爸看出女儿的小心思,不得不先“下令”开饭。
这顿饭是为了庆祝江言益大学毕业而做的,虽然不是特别有仪式感,但那份心意早已不言而喻。
吃过饭,两个年轻人主动收拾餐桌跟厨房,两个老人偷偷观察、暗自高兴。收拾好后,厉钖坐了一会就起身回去了。江言益陪爸妈看了会电视也洗澡回房检查自己的行李了。江言益正忙活着,江妈敲门走了进来说:“小言,妈想跟你聊几句。”
“恩,你说。”江言益放下手中的收纳包,坐到妈妈身边。
“你老实跟妈说,你现在,跟厉钖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啊”
“真的?看你们今天相处跟平时不一样了。”
“我说你们到底想干嘛呀,我不理人家吧,说我没待客之道,这对人家稍微友好一点吧,又误会我跟人家有事。哼。”
“你这孩子,爸爸妈妈这不是关心你吗。”
“我知道,你们就别瞎想了,我有什么都会告诉你们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开这种娃娃亲的玩笑,小时候无所谓,现在我们都长大了,很尴尬的。”
“妈知道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妈不会干涉你们的,不过厉钖真的是个很不错的孩子,而且他……”
“不错的孩子多了去了,我总不能每个都喜欢吧,好啦,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有分寸的,你们就别操心了。”江言益打断了妈妈的话。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有自己的主意了。就算再舍不得,也是要放手了。”江妈神情伤感。
“妈你别这样,我只是出去锻炼一段时间,又不是不回来了。”江言益安慰妈妈。
聊着聊着,江言益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也难怪,她的生活作息一向都很规律。江妈帮她盖好被子,关了灯,带好房门,也回房休息了。
这个厉钖,是江言益父母朋友的儿子,年长江言益四岁。他跟江言益原先是C城X县人,他父母是公务员,所以他们一家一直在X县居住,而江言益父母因为下海经商,所以后面搬到了C城居住。
双方父母都看着他们长大,非常希望两人能在一起,私底下早已认定对方为亲家。但江言益却一直只当是长辈们的玩笑话,加上平时跟他接触不多,所以根本没放在心上。
哪怕前不久他到C城开工作室,父母经常让他来家里吃便饭,为方便他出入,还把家里大门的钥匙都给了他,江言益也仍然简单当成是父母对其朋友儿子的关照,别无他想。不开窍到这地步,也只有她这头迟钝、少根筋又活在自己世界里的金牛才能做到了。不过此时,很多人跟事,她也真的确实还都不知道。
第二天江爸江妈早早就起来给女儿准备早餐,因为上午九点女儿就要踏上去A城的火车了。一家人吃过早饭后,江爸便开车载着女儿去接李沫,送她们到火车站坐车。车子开出去一会后江爸开口了:“出门在外,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有什么事一定要跟爸爸妈妈说,知道吗。”
“恩,知道了,昨晚妈妈跟我说了很多,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江言益平静的回答。
“跟你说火车人多人杂,让你坐飞机就是不听,总是这么倔,在外面不要太逞强、为难自己,知不知道。”
“爸,我都知道的,我已经长大了,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我答应你们一定会好好的。”江言益一脸坚定。
一路上,父女两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江爸虽然不是十足的严父形象,但毕竟在父母教育上充当了严的角色,所以不像江妈那样把对女儿的爱表现的那么明显,但江爸对于女儿的爱,一点都不比江妈少。
李沫自己一个人拉着行李提前在路边等候了,江言益他们接到李沫后很快也到了火车站,江爸在火车站附近的路边放下他们后找地方停车,江言益跟李沫站在路边等爸爸,中途有几个人过来搭讪拉生意,问住宿、问去哪、问要不要搭车等问题,江言益这才明白爸爸的担忧,不过她自己感觉还好,毕竟人家也只是为了工作跟生活,没有恶意。
江爸停好车找到她们后,顺手接过她们手中两个大行李箱,送她们到候车厅,交代她们注意安全,拜托李沫帮忙多照顾女儿,目送她们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在人海里。良久后,这位老父亲才转过身,眼里闪烁着泪光。
火车上,江言益新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熙熙攘攘的人群,带着自己的故事,各自天涯。
“小言,你爸爸真的好爱你啊”李沫感慨。
“我知道啊。”
“你知道个头啊,他昨晚给我打了好久的电话,各种不放心你,各种拜托我多留意照顾你,各种对你的关爱,各种不忍心不舍得看着你出去受苦,你不知道我都感动哭了好久。”
江言益默默低下了头没说话,她怎么会不知道呢,爸妈的爱无处无在,桌上那一大袋父母为她准备的火车上吃的食物是他们的爱。一遍又一遍的教她“江言益,江是我们的姓氏。言是言宜慢、心宜善的言,爸爸妈妈希望你能因这句话而终身受益,所以给你取名江言益。”是他们的爱……
从小到大,父母从未要求她考多高的分数、多好的学校。成长的道路上,也没有给她施加过任何的压力。父母对她言行举止的严格管束也只是在保护她,让她避免受到伤害。
那么多的爱,任她缺再多根筋都不可能不感受的出来。她也很爱他们,只是她长大了,该学会自己去抵挡风雨了,也该为他们挡风遮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