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王朝的一处偏远小镇,住着六百多户人家。
他们依山而开荒种田,依水而撒网捕鱼,生活美好而平静。
直到有一天,整个黑夜被一抹光亮彻底划破,亮如白昼的那道光惊醒了小镇里的所有人,尤其是住在破庙之内的那个少年。
他叫年十一。
四岁的时候,父母因为灾荒去世,只留下他孤苦伶仃。
但他特别聪明,对什么东西都过目不忘。
仅一次跟着裴老头上山采药,就记住了所有草药的样子和特点.
这才依靠采药,跟裴老头换来了些勉强果腹的吃食。
采药得空,年十一就经常跑到打铁的莫大叔那帮着砍柴挑水,有时还会帮着门口的张大哥送信,顺便到学堂窗口处偷听别人家孩子读书。
采药,挑水,送信和偷听别人读书。
这样的生活持续到了他十二岁的时候。
这一夜他照往常一般,裹着编织的稻草席子睡觉,正睡得香甜,手里的鸡腿刚要送到嘴边,一阵乱糟糟的吵闹声就将他吵醒。
他揉着迷糊的双眼看向破庙门外,想要知道因何而吵闹,可外面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所以他准备起身,走出门外去看个究竟。
还没等他穿好鞋,一道极其耀眼的光亮就出现在他面前。
年十一一阵惊慌,草鞋没有穿好,直接扑在了地上,那道光亮二话不说,就钻进了他的身体,一道灼热感瞬间烧遍了年十一的全身。
他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不一会儿就彻底晕了过去。
循着光亮赶来的人们看到躺在草席上的年十一,面面相觑。
根本想象不到那道光亮去了哪里,就只好叫醒了年十一。
年十一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对于刚才的一切却忘得一干二净。
只是感觉身体之中有着萦绕不去的虚脱感。
居民对他的一问三不知没有多大疑惑,就开始动起手来。
然而在年十一身上却找不到任何东西。
他们只能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
不管那道光亮究竟是什么神仙之物,只要找到,就是一辈子不愁吃穿的结果。
依稀记得有一年,小镇里的马大哈捡到了一柄裁纸刀。
就依照朋友的建议,跟城里的店家换了二十两金子,一夜暴富的梦想就靠着一柄裁纸刀实现了,这是多少人都不敢相信的事实。
而那名店家更是转手以上千两黄金的价格卖给了一名修士。
那是任谁都无法相信的巨大数目。
所以他们才如此激动、兴奋,在破庙内外寻找了一夜。
最后是一点痕迹都没有。
兴趣缺缺的居民们只能各回各家。
既然找不到奇宝,就只能将那道光亮归结于山上神仙随手丢置的把戏。
两天之后,就再无人提起那场异象。
毫不记得那一夜事情的年十一依旧上山采药,但这一次却没有往日的那一种劳累感,甚至可以说他短时间内上山下山,都面不改色,大气不喘。
这让他很是高兴。
因为这样可以多采些草药,跟裴老头多换回些铜钱。
到时候自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很是美好。
肉包子的滋味他都垂涎了好几年,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正需要几块碎布来缝缝补补,而且天气越来越冷,破庙里漏风的地方必须修缮修缮。
修缮这个词还是他从学堂那边学来的。
学堂的何先生对他很是友好,就专门给他讲了讲这个词的意思。
采完药下山之后,年十一没有回到山脚的破庙,而是径直去了裴老头的药铺。
当他走到小镇门口的时候,才发现了今天小镇不同寻常的地方。
出入小镇的人格外之多,比起一整年的都多。
年十一愣在原地,觉得自己走错了地方。
一辆马车这时朝他驶来,蛮横无忌,丝毫不避让路上行人。
见到道路中央的年十一一动不动,马车上的车夫二话不说,挥起马鞭就一鞭子子落下,‘啪’的一声脆响,年十一整个人被抽飞了出去。
篮子里的草药撒了一地,他的后背绽开了一道狰狞的血痕。
旁边的居民吓了一跳,各个呆在原地不敢言语,而那些涌进小镇的外乡人只是投来了一道好奇的目光,发现只是一件小事就都收了回去。
马车上的车夫对着年十一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驾车驶进了小镇。
车厢内的人连脸都未曾露过一面,年十一就被抽得皮开肉绽。
他满脸惨白,忍着后背的剧痛,一点一点地爬向一边。
没有仇恨的眼光,也没有怨恨的话语,对于被人打他更在意的是撒了一地的草药。
这些年来,年十一因为孤儿的身份被人欺负的次数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他,相较于以前来说,今天的这一鞭子只是疼了一点而已。
他赶紧爬起来收拾掉落一地的草药,一直站在一边姓张的汉子这才走了过来。
“你是不怕死吗?”
年十一抬起头看了眼说话之人是谁。
发现是自己经常帮忙送信的张大哥,就又低头继续捡起那些掉落的草药,草药只是普通的草药,那些外乡来客看了一眼就没了兴趣。
姓张的汉子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不帮忙也不护着。
小镇没谁把年十一当回事。
汉子对年十一也没多大的好感。
要不是今天莫名其妙多了这么多外乡人,汉子估计要在年十一身上踢上一脚。
挡着他看姑娘的长腿,这不就是找打嘛。
年十一对此毫不在意,收拢好了草药就站在一旁。
背后的疼痛感减轻了些许。
看着那些陆陆续续走进小镇的外乡人,他的脑海中充满了疑惑。
在那辆马车驶过之后,陆陆续续地还有几个外乡人走入小镇。
除了一个人高马大,扛着一柄大刀的汉子之外,还有两个八九岁的小孩。
男孩朝着年十一指指点点,一边跟着身旁的老头说些什么。
老头满头霜雪,眼睛眯成一条黑线,对着年十一冷哼一声,似乎觉得多看一眼都会脏了他的眼睛,男孩顿时没了嘲笑年十一的兴趣,嗤之以鼻。
女孩穿着一件桃色袍子,身后跟着一个老婆婆,老婆婆脸色和熙,见女孩看向年十一,暗暗地咳嗽了一声,女孩只好收回自己的视线。
男孩和女孩是前后进入的小镇,隔着一些距离,显然不是一伙。
见到他们都走入了小镇,汉子一巴掌拍在了年十一的头上。
“还不快走,在这儿里等死啊。”
年十一翻了一个白眼,转而问道:“他们来小镇干嘛?”
“你问我我问谁去?一鞭子居然没有打死你,要是换成是我,一定再多踢几脚。”
年十一直接忽视了汉子后面的话,“我只是问问。”
汉子看了他一眼,满脸嫌弃,“还不快滚。”
年十一抽了抽嘴角,额头上的汗不住地往外冒。
冷静下来之后,背后的伤口被篮子那么一牵扯,越发地疼痛起来。
“要死别死我这,去裴老头那死去,他那边有药,可以让你死得慢点。”
大汉说完,就不再去管。
年十一颠了颠篮子,迈着步伐跨进了小镇的大门。
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十二年了。
这是他不知道第几次走进这座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