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太阳很快落山，街上来往行人越来越少。
汤永长在铺子里和小包子又打闹了一通，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此时李长歌被李嬷嬷请进院子。
年十一和裴老头就坐在门口石阶上，看着渐渐落下的夕阳。
一个抽烟，一个发呆，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院子里的李嬷嬷跪在李长歌身前，恳求道：
“公主殿下，此次游历回宫之后，能否答应老奴一个要求。”
李长歌知道李嬷嬷心中的想法，说道：
“事情已经过去了许久，你就算回去，还能做些什么？”
李嬷嬷摇了摇头，整个人瞬间老了几岁。
“不管能不能做些什么，老奴这几年来一直痛恨，宗门当年为何会以莫须有的罪名划掉我的谱牒名字，再把我驱逐出山，如今知道真相，老奴怎能坐视不管？”
李嬷嬷重重地一头磕在地上，“恳请公主放老奴离开。”
李长歌突然严肃起来，“如果我说不呢？”
李嬷嬷泪如雨下，她知道小公主的心思，一个能够灭了一个山门，却让整件事情掩盖于尘埃之下好几年的势力，就不是她一个人所能对付的。
所有跟云山有关的人全都死绝了，剩下一个裴德本还是一个道基崩坏，永不能修行的老头，要不是他有八境武夫的身体基础，也不能活到现在。
但这又如何？当年宗门得知大难临头，却假借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将她驱逐出山，为的不就是救她一命？若是如此就能心安理得，那修什么道？长什么生？
她又重重磕了一下头，声泪俱下，“恳求公主放老奴离开。”
李长歌看着李嬷嬷磕得额头皮开肉绽，于心不忍，想要让她起来，可李嬷嬷就是一副公主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的架势，让李长歌束手无策。
她背过身子，实在不愿意李嬷嬷回去冒险。
一个宗门就此覆灭，江湖上没人知道，但大周王朝的地下谍网不可能不知。
之所以过了几年都不公之于众，自然是大周皇室之内有人在刻意压下此事。
李长歌作为公主，虽然得天独厚，最受陛下宠爱，可终究权利有限，对于此类事情仅仅只是知道而已，更多细节她是一概不知。即使想帮李嬷嬷，也是束手无策。
李长歌背对着李嬷嬷，心中惊疑不定。
云山，居然有两个八境修士。
当年云山山主跻身八境便是轰动天下，直接让本是下等门派的云山直接成为了上等宗门的一员，一个八境修士脱颖而出，就足够让云山名声显赫。
可谁能想到，云山之中还有一个八境武夫——裴德本。
传闻云山关山十年，就是云山山主想要一举突破八境门槛直至九境。
当时人们对于云山山主成为九境仙人极有信心，似乎已经认定了天地之下又一个九境宗门要诞生。要知道云山山主成为八境仙人还不到百岁。
成功的可能性简直前所未有的巨大。
一个宗门有没有九境修士坐镇，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可如今李长歌得到的却是整个云山被灭门的消息。
可想而知这个消息一旦公知于世，会引来多少轩然大波？
李长歌一直在权衡利弊。
既想帮这个一直以来对自己特别照顾的嬷嬷，也想知道究竟是谁？居然能够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灭掉有两个八境修士坐镇的宗门。
李嬷嬷一直跪在地上不起。
李长歌看了她一眼，心中的不忍浮现在脸上。
这是她第一次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一个倔强的小公主，一个身怀大恨的嬷嬷。
世间最烦人的纠结也莫过于此。
李长歌最后说道：“等回去再说，如何？”
李嬷嬷长跪不起，即使知道回去之后不一定能够出宫，但现在的她也不太放心就这样一走了之，被山主逐出宗门之后，李嬷嬷遇到了小公主。
在巨大悲伤下遇到了小公主这个依靠。
是她人生的一大幸事，即使有再多的仇恨加身，她都不可能抛下公主不管。
所以她还是站了起来，揖首致歉。
李长歌让李嬷嬷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她自己则一个人离开了院子，一直走到铺子门口。
年十一和裴老头正坐在石阶上。
两人不言不语，背影一大一小，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李长歌长叹一声，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自己也坐在了石阶上，就在年十一的旁边。
三个人挤在刚好长度的石阶上，年十一和李长歌肩靠着肩。
裴老头说道：“拦下了吗？”
李长歌没有在意裴老头不加尊称地跟她说话，嗯了一声。
声音有些憔悴，看得出小姑娘很是伤心。
年十一回头看着小姑娘的侧脸，似乎看到了大人才有的忧伤。
原来跟自己一样，小小年纪就要承受大人的烦恼。
他突然有些心疼这个叫李长歌的小姑娘。
然后他站了起来，说道：“今晚你们想吃什么？我现在有钱，可以买肉吃。”
裴老头撇了他一眼，“有钱了不起啊，有本事把药钱给还了。”
年十一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了三两银子，递给了裴老头。
裴老头看着那三两银子有些惊讶？
“你抢小姑娘钱了？”
年十一有些疑惑，“为什么是小姑娘，小姑娘很有钱吗？”
裴老头没好气道：“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也只能抢小姑娘了。”
年十一有些恍然，不好意思道：“是有外乡人向我打听小镇的消息，一个问题十两银子，我可没有抢人东西。”
“你说啥？这个世上还有这么蠢的外乡人？你跟我说说他在哪，我也可以回答问题，而且我的回答还不贵，一个问题五两就行，还是有问必答那种。”
李长歌坐在一旁，看着这一老一小侃大天，觉得颇为有趣。
“咱们还是说说今晚吃些什么吧。”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除了吃你还会干嘛？”
“我还会挑水砍柴，最近还练了几个字。”
裴老头一脸黑线。
小姑娘呵呵笑着。
年十一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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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几章，年十一的气运要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