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边际,幽暗阴冷,漆黑的未知处;时间不可延及,空间不可触及;过去、现在、未来,交错于一处;一界又一界,一世又一世,凝为一滴滴水滴,一丝丝黑雾;化作一缕泡影,一粒尘埃。
无数水滴黑雾泡影尘埃混聚,如混沌未开,更如另一条漆黑的界海星河。
黑河之内,一粒微尘正游弋,渐渐清晰,渐渐变大;幻化之际,已成一只巨大无比的漆黑巨鸟。其飞掠于长河之中;在它所经之处,是一块块残缺的界面天地、无边的大陆、高耸无际的仙山巨岛、神阁仙阙;却都是一片死寂,毫无生气。
它受伤极重,身躯密布无数创孔,每一道疮口都如一道巨大的沟壑;似是再稍一用力振翅,整个硕大至无边际的身躯便会炸裂为无数碎块。一股股黑血自那无数处幽深漆黑的伤口溢出,化为重重漆黑烟雾,滚腾凝聚于伤口之上。那九尾长长的巨大羽翎,此际已只剩五尾。。。。。。
一轮猩红的血日,悬挂在阴暗模糊的天空,日晕之边,有一绺绺血痕滑落,氲染。天空被映照地血红,散发着森森阴冷寒气;模糊,猩燥,压抑。
猩日映照的大地之上,阴风阵阵,尘沙漫天,血流成河。河面上迷漫着浓郁的血雾。茫茫红雾飞沙之中,无数个哭嚎嘶喊的人影,影影绰绰,踩着血水,蹒跚走出,又游荡进雾中。是无数个没有归处的残魂,在飘荡。
那一个个丧失归处的残魂,即熟悉又陌生。
在那无数凄厉嘶喊声中,隐约有个声音,断断续续传来。那声音喊的是“走啊!——”。
方源疲惫至极,循着声音,一步一步,艰难地前行,踉跄着寻去。
雾气深处,是残破的城阙,残墙之上,悬挂满一具具尸体,有的是被砍去头颅,有的是被腰斩,更有甚者,车裂。鲜血顺着城墙淋下,一片一片,一绺绺,浇满了城墙。
随着那无数凄厉嘶吼的悲泣声时远时近,方源心中大悲,大恸,凄苦至极,悲愤至极,惊慌至极。他踉跄着冲进血雾,冲向城阙。城门上方,被鲜血浸染的“中华门”三个血红大字之旁,一具失去下半身的风干残尸,霍然睁开眼来,空洞深凹的眼窝之内,两行血泪流出,正是长兄方居正。
他张开嘴,冲着方源嘶喊道:“走啊!——”
方源心中大恸,惊恐大悲之际,猛地醒来。他只觉得神魂欲裂,浑身剧痛,连玄脉气穴都如刀割一般,钻心般的各种痛。满头满脸满身大汗。
过了片刻,他眼睑动了动,竭力睁开眼来,两行血泪,自眼角滑落,同豆大的汗珠混在一起,那是梦境残留的悲恸。他费力抬起手来,凑近嘴边,狠咬了一口,有痛,确定不再是梦境,悬着的一口气,费力吐出。
他又歇息片刻,调整心绪,扭转头仔细辨认去,四周一片昏暗、腥臭,压抑地令人无法喘息。
他困乏地闭上眼,缓缓调整气息,催发丹田真气,调动那微弱的气息沿着全身经脉气穴缓缓游走。数次尝试之后,丹田真气渐起,若游丝一般,在经脉气穴间流过,各处玄脉气穴针刺刀割一般疼痛。他就这样被一口真气吊着,渐又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识海之中,那飘忽不定的声音渐又响起:“吾为铭记者。。。。。。秉持万界本源,铭记此神念。。。。。。神殿朽落。。。。。。众神消散,世间再无神迹。。。。。。众生终逃脱不过吞噬。。。。。。何处是生路,何处是归途。。。。。。我们已不知欲往何处。”,声音缥缈断续,却刺得方源头疼欲裂,他再次自那痛疼之中醒转过来。
他强撑着坐起身来,盘腿坐下,手掐法诀,继续调动丹田真气,令那真气缓慢流经全身经脉气穴,滋养经脉血肉。丹田内那枚密布着细密裂痕的丹珠,似是稍一急促点催发真气,便要被震散。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身体疼痛略减,丹田真气亦渐渐浑厚凝实,呼吸调动之下,体内真气渐流转顺畅。他尝试着运转真气之余,神识调动识海间那枚玄珠;稍一动念,识海之内又如刀割一般剧痛,整个头颅炸裂一般。他咬着牙,坚持了片刻,便再也坚持不住;额间汗珠一粒粒滚下,浑身湿透。他缓缓躺下身来,仍是疲惫至极,又闭眼睡去。
方源再次醒来时,精神终于好了些,人也多了些生机,疼痛又减轻了不少。他片刻不敢耽搁,重又盘腿坐下,调动真气,默运气诀。这次,终能忍受得住识海剧痛,缓缓催动之下,识海一粒若微尘的气旋,如原初一点,缓缓悬浮凝现,渐渐地,终有一丝气机散出,渐渐滋养识海。
随着气机一缕缕散出,他识海之内,终于渐渐好转,一枚五彩玄珠,悬浮于空,渐渐又有一重重光晕散出,那丝丝缕缕气机自识海散出之后,缓缓流转全身,同丹田丹珠所散发的气机凝为一体之际,神魂渐被滋养。丹田内那枚丹珠的裂痕,亦渐有愈合的迹象。
就这样不知枯坐了多久,方源自入定之中再次醒来之际,浑身精力已恢复了许多。他缓缓舒展手脚之际,不禁大惊,原来他所坐山石地面的四周,竟已风化了一重厚厚的粉尘,抬腿之际,那脚下山石竟然簌簌化尘散去。
他运起目力抬头看去,那一处处或断或残的古树,竟然只剩下了主枝树干,细碎的枝叶全都腐朽化去。在那光秃秃的枝桠之上,低矮的空中,一片猩红黑暗阴湿,压抑至极。
方源于身边一番摸索,幸好,建木枪和竹弓仍都在,并未腐朽。他背起竹弓,以神枪作杖,站起身来,迈步走去,一步一步,如踏深雪之中,风化的尘埃,竟是极陷人。
走了数十步之后,他终于确认自己所处之地,隐约仍是帝岭之巅。只是此际的苍梧帝岭,早已境况大变,如历经沧海桑田。
帝岭间,除了风化的山石枯树,及那腥红发黑阴暗潮湿宛若压在树头的低空,再不见他物,四周静得让人害怕。方源站在岭颠,向着岭下喊道:“有人吗?有人在吗?“。呼了几声并无应答,他便运起真气,放开喉咙喊道:“有人吗?——有人在吗?——”回声隆隆,却并无应答。真气激荡震动之下,整个帝岭之巅,尺许厚的风化的尘埃,被气流所卷,簌簌滚动,顺着音波,一重一重向下卷去,夹杂着碎石细枝朽木,如重重追赶着的大浪一般,呼啸着,迷茫一片。岭间卷起的细尘如漫天大雪一般,将方源包裹其中。
过了许久,尘埃停止卷动,方源振去满身满脸尘土,显露出面容来。他重又抬头望去,半空中,仍是猩红阴暗一片,低低地压在一株株枯树树稍上,让人无比地压抑。
他一番环视后,索性撑起棍子,一步一步试探着走下山去。尚未走多久,便见前方那阴暗猩红的枯树林中,隐隐一团碧光闪动。方源运起目力向前望去,仍只见到一团碧荧荧的光亮。他大喝了一声“喂!”,那亮处并无回应。方源等了稍许,撑着建木棍,戒备着向那亮处一步步慢慢走去。
直走了一里地远,快到了跟前,才发觉那碧光竟是一团拳头大碧荧荧的磷火,附在一具靠在枯树脚的盔甲之上。那磷火待方源再靠近,竟嗖地飘离出去,在十数米外,飘荡着逡巡徘徊。
方源瞅了眼那团碧火,拿手中木棍挑起盔甲。铁甲一片片掉落,一具朽骨,滑了下来,摔散一地。那摔落的骷髅头,嘴巴大张,滚动着竟向方源腿上咬去。方源啪地一棍抽去,将那头骨抽碎成数块,炸飞了出去。那磷火竟是已开启了灵智,于半空中化成骷髅头形状,扑向方源,围绕他,冲他恶狠狠地嘶嘶哑哑,嘶鸣不止。
方源正要再一棍子抽去,却见那磷火陡然飘远,所化的骷髅头形,竟作极惊恐之状。一团猩红暗黑的轻雾,箭矢一般,嗖地扫去,瞬息将磷火包裹,那团碧光只挣扎嘶吼了一瞬,便即被怪雾吞噬。
那团怪雾转瞬又向方源射来,方源抖手一棍,没了枪头的建木神枪蓬起一团炫目光华,击在怪雾之上。怪雾滋滋声响,黑烟飘散,瞬息消失。
他再要向那朽甲看去时,心中忽有所警,运起目力向远处望去,在那数十米外,猩红幽暗的枯林深处,立着一道白影。方源有所戒备,问道:“谁?!”
却听得那白影道:“色胚?!”
方源站立当地,有些哭笑不得,不知自己啥时竟有了这诨号。那白影缓缓地再走近些,方源已渐能看清些她面容。
她整张脸灰白干瘪,布满褶皱,头发灰白,散乱地垂着,手执长剑,讶道:“真是你!”。
方源依稀辨去,忽地想起先前自己同王子朱丹对峙之际,峨眉七剑之中那个身形妖娆面貌俊俏性格爽直的小姑娘脆生生的骂语:“狗贼!卑鄙无耻!一丘之貉!”
方源大愕,问道:“可是峨眉剑仙?!”
那老妪哼了一声,言道:“快随我走!婕妤她,快不行了!”转身便跑,只是步履蹒跚。
方源闻言大惊,急忙跟上,只奔了几步,便将那峨眉七剑中的六师妹孙艺落在身后。他刚要停下脚步,却听得身后孙艺急催道:“快去,别停下,顺着脚印,山腰三里多处。”
方源见孙艺步履踉跄,走路飘荡着,有气无力,略一踌躇,言了声:“仙子得罪了!”,已纵回至她身前,将她拦腰抱起,一手执着建木神枪,运转神力,于那帝岭间,脚不沾地,急急纵身远去。孙艺被方源夹在臂弯间,想要挣扎,却虚脱一般,挣扎不起,一时间愣愣地,只觉得眼前模糊,耳畔生风。
猩红昏暗的枯林间,一道尘烟风暴大起,方源转瞬已是行了三里多地。他住下身来,依稀见得数名老人围坐于一颗合抱粗的枯树之下,其中一人,头发枯白,满脸褶皱,背着一把失去剑尖的残剑。方源略一辨认,便即识出。
他放下孙艺,道了声:“婕妤妹子!”一时间再不知如何开口。那背剑迭坐的老妪,身子微微一颤,抬起头,望向方源。众人亦转身望向方源。
方源已是来至杨婕妤身边,盘腿坐于她身后,掌心抵在她腰间穴窍之上,调息凝气之际,缓缓催动识海玄珠。玄珠浮现,山河铺展之际,一股五彩神芒绽现,沿着他全身经脉气穴,凝至掌间,又顺着掌心缓缓渡入杨婕妤腰间穴窍之内。
杨婕妤只觉得那真气渡入自己玄脉气穴之际,自己身子骤然一轻,这山岭间那吞噬自己真气的无形之力,竟是溃散消去。她不敢稍有疏忽,忙运起气诀,在方源相助之下,令真气运转全身。
原来杨婕妤自林间被方源误伤之后,虽得他及时相助治疗,但因时间短促,并未全愈;旋又同峨眉众人合施璇玑大阵,竭全力一剑劈开那怪鸟,彼时已自力竭,牵起了伤势。
众人再被那怪鸟击破大阵,吞入腹中,苏醒之际,便已来至此处怪地;运气疗伤时,却赫然发现,真气玄力无法调用。此处诡异之地竟然有一股无形之力,阻滞众人气机之外,竟是压迫吸噬自身真气。众人随着真气流散,身体飞速衰老。众人一边抵抗那怪力,一边往山上艰难前行,及至这颗枯树之下,再也没有力气继续走。
眼见着杨婕妤伤势愈重,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忽听得山上呼喊之声传来,紧接着这诡异之地,如雪崩一般,尘烟大起,向着山下滚来。众人急躲入大树之后,待那尘烟滚去之后,杨婕妤呐呐道:“色胚,方源”,虽是声音极低,却仍被身边六十姐听得。孙艺站起身,言道:“婕妤你撑住啊!”,便急往山上奔去。
众人虽知此际自身法力尽失,能力有限,却仍是将方源杨婕妤围在中间,警惕四周,为其二人护法。
随着方源神力源源不绝地输送,一股股生机浓郁的真气于杨婕妤经脉气穴间流转,她伤势飞速好转痊愈,面部褶皱渐渐消失,不多时肌肤便亦重现光泽,灰白头发亦渐渐转黑,整个人亦有了血气精神。一个时辰尚未到,容颜竟是恢复如初。
峨眉众人见此境况,心中不由一喜。
唯有那大师兄齐峰心中,欣喜之余,难免又是五味陈杂,原以为可以就这样陪在她身边,一起白头变老,枯朽至死,却终究不能如愿。
此际,眼见着小师妹白发转青丝,重又有了昔日绝世容颜,愈发自惭形愧。
眼前的女子,终不过是大师兄心中眼中的小师妹,再风华,也只是镜花水月,仅此而已,也只能仅此而已。自己终是逃脱不过人世间古往今来那无数大师兄对小师妹间错付钟情的一厢情愿、单相苦恋的魔咒。
杨婕妤完全恢复过来,一侧身,挣脱方源贴在自己后腰的手掌,冷冷斥了声:“死开!”,自己却站起身来,走过众人身边,面对着一颗枯树,愣愣出神。
方源缓缓收身而起,睁开眼,此际才得空细观众人。身边之人皆都朽迈不堪,头发苍枯脱落,面部一道道皱纹纵横,皮色苍灰,如皴裂的松柏皮一般形色。
他同峨眉众人本只是匆匆一见,此际更是除了孙艺之外,只分得出各人男女性别,再分不出各自身份。他只得抱拳一圈,施礼道:“方源见过各位剑仙。”
其中一老妪,望向孙艺,点头言道:“方公子无须多礼,此番尚要多谢公子出手相救。不知公子能否再施方便,为小徒解去此地怪咒,峨眉,感激不尽。”
方源已然听出,此人正是衡山派鲁清风口中的峨眉掌门,吴掌门。他忙躬身言道:“吴掌门客气,方某责无旁贷。”。吴璟芝心中一愣,未料到他竟能记得自己,转瞬心里已是猜个大概。笑道:“方公子好记性。”
方源躬身一笑之后,望向孙艺道:“即是如此,时间紧迫,咱们——?”
吴璟芝言道:“不急在这一刻,待方公子歇息过后不迟,咱们且离开这是非之地。”
方源想了想,言道,“也好,一切听吴掌门安排。”,便随众人往那岭上走去。心中想问却又不好问,却听得吴璟芝言道:“岭脚之处,皆是腥臭酸腐的怪水,腐性极强,不着边际,越往下行,我等修道之士真气被吞噬流失的越是厉害。”
方源略一思索,言道:“莫非,我等此际,连同这山岭,都是在那畜牲腹中?”
吴璟芝住下脚来,看了方源一眼,点了点头。
众人继续前行。
一路上遇到几次那诡异黑雾侵袭,皆被方源挥枪震散。众人对他所施神力,愈发惊异。
待到得岭上,彼此一番简单介绍之后,峨眉众人便自占一地,各自盘坐歇息。
杨婕妤背剑不语,站立岭边,眺向下方。她所立之地原先应是一处崖石,崖石下方,昔日正是雷池所处的谷间。此际,崖石已失去险峭之势,大半化为尘土消散。
方源所立之地离她稍远一些,他想要开口,却不知说些什么,沉默片刻,手掌一翻,已是多出一坛酒来。拍开封泥才要去喝,转首望向身后,笑了笑,抱着酒坛子跑向吴璟芝道:“吴掌门,各位剑仙权且将就一下,没有水了,以酒代水,消消渴。”也不待众人反应,放下坛子便走。他重又远远地捡了块地儿,席地而坐,重拿了一坛子酒出来,拍开泥封,猛灌了一气,方才放下坛子,望向那猩红暗黑的枯岭间呆呆出神。
两坛烧酒正是昔日殷素白同他一起避险之际,购于那岭脚小镇,带去岭间谷内,专为他准备着的。只是如今,古镇和殷素白其人,皆都不见,宛若一场大梦一般。
他又回思起南阳草堂门前,阵眼所压的那两处漆黑黑旋怪地,抬头看向猩红暗黑的空中,出神。
杨婕妤斜回头,远远地,冷冷地看来,心道:“这色胚果然是本性难易,走哪里都能抱着酒坛。”,冷哼一声。
方源回转过神来,一屁股爬起,抱着坛子跑来道:“婕妤妹子,也稍喝点,消消渴。”
杨婕妤抖手夺过坛子,猛向林中掷去。
吴璟芝言道:“婕妤不得无理。”,只是已经晚了,大半坛子酒,连坛子都已被扔下岭间,摔得稀碎。
方源挠着头,勾着嘴角,讪讪地走开;仍去那山石上远远地呆着,跏趺而坐;而后,调匀呼吸,默默运转玄力,按着那乱占神诀所载功法,缓缓吐纳练习。
不知过了多久,他自入定之中醒来,却发现峨眉众人似是又苍老了许多,便连杨婕妤那已经恢复如初的容颜,此际又是多了些细细的皱纹,头发也苍灰了许多。
方源不敢再稍有耽搁,急忙过去要为孙艺渡气疗伤。
孙艺此际虽已是容颜苍老如老妪,可她毕竟是自豆蔻妙龄忽然如此,心思上仍是极年轻,此前更是从未同异性稍有亲密接触。前时被方源拦腰夹着走,她内心已是羞臊至极,芳心乱撞;又见了方源为杨婕妤渡气疗伤时手按腰间的情景,虽然此际自己那小蛮腰已成老朽不堪的老腰,可仍未免有些扭捏女儿态。
却未料方源到了她身后,竟是摒起二指,直抵在她百汇穴窍之上。
方源勾起嘴角笑道:“孙姑娘,各位剑仙,方某刚才静坐之时又仔细研习了许久本门功法要诀。原来只要自身功力深厚一些,自百汇渡真气与人,也是可以的。。。。。。只是更要精准拿捏发力力度。”
孙艺心中一阵腹诽:你这色胚!莫非故意那般占婕妤便宜的罢?!又想起自己,竟是羞臊至极。
方源继续言道:“孙姑娘可要收心静息了,方某渡力时你便抓紧运行贵门功法,修炼疗伤。”
不容她任何回思的罅隙,一股浑厚纯阳真气神力,便自其头顶百汇源源灌入。孙艺急忙静心调息,运转功法。
便见方源那渡力之手,龙鳞覆盖,金光灿灿,五色神光萦绕,不多时,竟将孙艺笼罩于彩芒之内;在这猩红阴暗之地,竟映得四周一片晶莹。一重重彩环迸发,宛若天人御虹霓。
峨眉众人,便再次亲见了一次仙神大能出手之际的“妙手回春”,只一刻功夫,孙艺容貌身段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还如初,愈发地容颜焕发。
方源收功停手之际,孙艺睁开眼来,看见自己那原本枯若鸡皮般的一双手,竟又恢复了白腻纤细,十指芊芊,若春葱一般,真是难以置信!
孙艺站起身来,反复看着自己双手,又抬手抚摸了自己面颊,但觉皮肤细腻微凉。惊喜之余,她不禁瞪眼诧道:“莫非!那怪物便是冲你这色。。。。。。冲你而来!?”
方源勾起嘴角笑道:“英雄所见略同,孙姑娘所言极是。那怪物定是看上了方某相貌英俊,仪表非凡,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急着将方某掠回去当压寨相——”
杨婕妤于那崖畔一声冷哼,虽是声音极小,方源仍是硬生生将那“相公”的“公”字给闭嘴吞了回去。
他讪讪笑道:“只是连累了各位剑仙一同遭此险厄,方某实是愧疚难安。不过尚请吴掌门及各位剑仙放心,方某定竭尽所能,助各位剑仙走出此困厄之地。”,他旋即向吴璟芝及余人施儒生之礼。
吴璟芝忙避让言道:“方公子言重了,天灾人祸,各修各的缘法际遇,既有此厄,便是该有的魔障,又与公子何干?我峨眉上下亦不会作那怨天尤人之想。方公子是怕我等尴尬,不愿让你施手相助,故有此连累一言罢?”
方源躬身笑道:“吴掌门,修仙长生之道,不拘凡俗小节。”
吴璟芝笑道:“先前岭间之时,吴某确如方公子所想,只要救下她二人,我峨眉已是感激不尽。但是,此时。。。。。。仍是惭愧地很。”她旋又点头微笑:“待出此地之后,吴某定当同公子痛饮三大坛。”。
方源笑道:“承蒙吴掌门高看,方源幸甚。那。。。。。。方某便得罪了,便从吴掌门起?”
吴璟芝点头笑道:“请。”
方源已是立于她身后,探出二指,抵于她百汇之上,静心调息,施展神力。吴璟芝亦是运转本门功法,将那真气神力缓缓牵引着,流转全身经脉气穴。
其实方源深知,若是将百汇换作细腰,双指换作整掌,料想吴掌门及余下各位仙子,定是宁死不从吧?只是。。。。。。性命攸关。。。。。。倒也难说。
杨婕妤忍不住咬紧牙齿,心内暗骂道:“果然这色胚是天生的下流无耻,下作胚子!专会讨女子欢心!只才几句花言巧语小心思,便令掌门师叔如此!”
她又有些疑惑:他这种人,天塌下来都无所谓的下作样,在那笑容之下,怎地会有一种淡淡的哀伤。莫非,又是这厮迷惑人的手段!迷人的样貌,矫健有力的身姿,深博的学识,儒雅斯文,法力无边,坏坏的样子,淡淡的落寞的忧伤,不正是无数女子心目中男子该有的模样!呸!下流色胚!
两个时辰未到,峨眉众人,竟在方源妙手神力之下,恢复如初,自穷途末路心灰意懒,重又燃起生的希望,皆都喜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