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勇,你说当初吾等离朝解甲是对还是错啊。”长久的平静让姜昊德用平和的语气打破。
“我们两个那是被圣谕请走的,那有什么对和错啊,不走那就是欺君犯上,当时不就得杀了吗。”孟昊勇左手支着桌面,摇着头撑着,眼睛盯着右手把玩的茶杯。
“吾等那时已知严桧胸怀二心,且赵奕也开始拒贤良于门外,以吾等身份振臂高呼,携好友之力可否清君侧。”姜昊德继续说道。
“没那个可能,我们身边早就被安插了眼线,都不说能不能相互联系上,但凡出了一点差错,那就是一顶造反的帽子扣上来了,且不说我们二人,满忠、徐青、万元和,我们这四卫的大将军都得死,说不准还会顺手除掉其他人。”孟昊勇少有的冷静分析道。
“这天下动乱,只是时间问题啊,你我无家无后,自不需操心这等事,百年之后这世间便与吾等无瓜无葛,可这天下黎庶……”姜昊德说着闭上了眼睛。
“不如我们还是去投奔仁王吧,仁王王也性情耿直纯良,又是先王子侄,如果动乱我们也能为仁王效力啊。”孟昊勇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扭过头,对着姜昊德稍有兴奋的说。
“这事我也早就想过,仁王虽好,但是严桧早就除之于后快,而今仁王软禁于永安府邸,再者我等风烛残年之躯,只会为王爷惹上麻烦。”说着姜昊德长叹一声。
“也许我们应该像师傅一样。”孟昊勇随口说了一句。
姜昊德忽然眼前一亮,而后扭过头睁大眼睛看着孟昊勇。
“你说…我们应该学师傅?!”
“是啊,当初北境魔教猖獗,地方贪污腐败,师傅这才开始收徒,而后才有了收我们为徒,教我们读书习武算数,到后来我平了魔教,你留在朝里定刑破案,保了天下太平。”
听完这一席话,姜昊德陷入了沉思。
“你说的对。”说着姜昊德看向了商尚武。
商尚武依旧跪在一旁,用勺子舀着碗里的温水往母亲嘴中喂。
“尚武。”
“嗯?!师傅有什么事吗。”商尚武扭过头看向了姜昊德。
姜昊德招了招手“你过来,为师有话跟你说。”
商尚武放下了手中碗勺走到了两人身前。
“尚武,我问你,为何习文习武。”姜昊德问道。
“习文识字通事理,习武强身佑良善。”商尚武随口便答道。
“嗯,说的不错,那你可有雄心壮志。”姜昊德注视着商尚武说着。
商尚武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当初习武是为了保娘亲平安,习文是出于兴趣使然,雄心壮志不敢谈,俗话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但俗话又说父母在不远游,我……”
商尚武其实刚刚一直在听着师傅两人的谈话,所以他很清楚他的师傅要对他说什么。
“你是个好孩子,为师也不想为难你,自古忠孝难两全,师傅还是希望你有了一身本领能离开山野,去闯一世造化。”姜昊德很喜欢商尚武这个孩子,有想法自然第一人选便是他,可他也不想强迫商尚武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商尚武低下头,两只手纠缠在一起,显然他内心也是纠结的很,屋中又陷入一片寂静。
“孩儿啊。”床上的蓉氏虚弱的半躺靠在床头。
“娘没念过书,但娘这么多年还是知道很多道理,你能拜先生这都是缘分造化,咱身边有几个能读书识字的,娘也不希望你一辈子做个庄稼汉,窝在山里,你听先生的,先生也是对你好,也许这就是你的命中的造化。”蓉氏笑着用略带虚弱的语气说着。
商尚武抬起头看了看母亲,然后对着姜昊德说:“师傅,我听您的,您吩咐吧,需要我做什么。”
“好!从今日起,你也不用务农了,与我二人潜心学习,师弟你的住所习武可方便。”姜昊德站起身精神振奋的说道。
孟昊勇嘴角一咧“那可是出奇的好。”
“好,明日我等皆去你那,我们就此开始。”姜昊德越说越兴奋。
商尚武有些扭捏的样子,姜昊德看见了问:“尚武,你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我不务农了,娘亲怎么办。”
听到这一疑问,姜昊德揉了揉商尚武的头“自然是随我们一起啊,我是师兄弟二人手上还有颇多积蓄,吃上个三五十载一点问题也没有,放心便是。”
商尚武也笑了出来,孟昊勇反而开始在一旁嘀咕“怎么才能把那几个臭小子赶走呢……”
这时有一个小丫鬟托着个盘子走了进来,上面摆着几碗粥。
“我家主人为各位准备了粥点,请各位慢用,了。”说着将托盘放在了茶桌上。
商尚武上前托起一碗又回到了蓉氏床前。
小院内,梧县的两个班头跟亭长把死去的家丁填好了尸单,吩咐李富户找人装裹殓,好好下葬,免得天气炎热尸身腐烂产生瘟疫。
赵山赵水两兄弟借来了一个驴车,将公孙龙一行全部放在了车板上,公孙龙他们也没动唤,除了微弱的呼吸什么也没有,都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孟昊勇从大门走了出来,来在了赵氏兄弟身边“你们回去以后,替我问候满忠那老小子,让他好好多活几年,有机会我去找他,让他别把酒坛子放下了。”
“一定一定,孟帅,我们这就告辞了,还请您多多保重啊。”赵氏兄弟行了个礼翻身上了马慢慢离去了。
商尚武与姜昊德分头回去收拾些许东西,孟昊勇则是找了一户农家,讨价还价的花了五两银子买了头驴,而后让蓉氏骑着。
四人在姜昊德的屋前聚集,一同出发了,出得里口,蓉氏与商尚武还去祭拜了一下亡夫丧父。
就在祭拜之余,一条带棚的小船正从坟包右边不远处的芦苇荡中慢慢的漂了出来。
现在一旁嚼草根的孟昊勇不经意的偏了下头,一下就注意到了那艘小船。
看上去船上并没有人,但是孟昊勇确吐出了草根,向沼泽边走去,姜昊德也注意到了。
孟昊勇站在岸边,离芦苇荡中漂着的小船还有这大概十步的距离,孟昊勇也没说话,一脚便跨入了水中,向小船淌去。
水不是很深,最深出也就刚刚淹没过了孟昊勇的腰,走到船边,孟昊勇眉头紧锁,手扶在船檐,但并没有攀上去,只是扒着探头往船里。
姜昊德在岸边也是紧皱着眉头,商尚武与蓉氏站了起来,他们两个虽然不知道发什么了,但是看姜昊德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在沼泽中,孟昊勇摇了摇头,用手将小船慢慢的拖到了岸边。
岸上三人也走上前去,顿时商尚武与蓉氏脸色剧变。
姜昊德摇着头感叹了一声“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