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返程飞机上,我拿出手机刷朋友圈,看到这样一段话:
“因为是你,所以山河万里,因为是你,所以多云转晴,因为是你,所以我的世界大地开花,春暖花开;我认真地考虑过了,一个人跋山涉水,寨桥独步,穿过一望无垠的沙漠荒地,跨过北极的原始冰川,骑车背驰在蜿蜒崎岖荒郊野外的空旷公路上,沿着你的足迹一直向你走,运气好的话,我会追上你的,你不用停下脚步,终点见。”
2018年6月30日,阿空在朋友圈写了这么一段话并附上一条自拍。底下评论很多,大多都恶语相向:“大半夜发什么鸡汤啊?”、“你走了那么多路,怎么还没瘦?”、“兄弟,大半夜的别那么矫情”、“舔狗无疑了”、“故事编的不错啊”.....
我看到这些评论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因为我知道,这件事是真的。
阿空是我隔壁的邻居,人很聪明,从小都比我高,成绩也比我好,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从我家搬到鹅城之后,我们就成了好朋友,后来我们上了同一所初中,虽然高中的时候不在同一所高中,我进了八中,他进了市最好的一中。但我们一直保存着很好的联系,他说我是他一辈子的好兄弟。我们约定了高中毕业后一起去旅行一次。
那次旅行在我们的世界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尤其是阿空,用他的话说,那次旅行改变了他的一生。
2017年下半年,高考过了一个月以后,我们带着期待的心情,旅行开始了。
目的地在云南,听阿空说,人的一辈子总要去一次彩云之南,这样才不辜负来世界这一遭。在那里往往能遇见特别的人。我们是坐飞机去的,那是我俩第一次坐飞机,是很神奇很奇妙的体验。飞机上我们的座位隔着一个人,我们到的时候,中间的座位上已经有人了,是个戴着棕色帽子的女生,她压低帽子在睡觉,看不到脸,但她腿长,长到挡住了阿空进去座位的空间。就在我们商量要不要叫醒她,让我们进去的时候,她醒了,抬起头看了一眼我们,反应过来说:“不好意思啊!”于是把脚拿开。
阿空看了她好一眼,突然呆住了,开始脸红,开始结巴:“那,那个,没没,没事.....”
我打趣跟女生说:“他一遇美女就结巴,天生的,别介意啊。”
阿空落座以后反驳我:“你,,你才结,结巴.....”
女生捂着嘴笑了,说:“那我跟你换个座吧,你们认识的话,我坐中间不太好。”
我看出了女生的尴尬,正要答应,阿空抢话:“没没事,我和他,不熟也就刚认识。”
我无语,内心苦笑:“好家伙,说好的一辈子的好兄弟呢?”
我们聊了起来,女孩叫阿满。得知她也是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出去旅行,我们俩很惊讶。缘分真的很奇妙,三个没坐过飞机的人,带着同样激动的心情,去同一个目的地。
说着说着飞机起飞了,刚起飞那着会,
阿空看了一眼我,问我:“哇哇哇哇哇,这不是海盗船吗?”
我按捺住激动的小心脏不屑地回他:“大大大大,惊小怪的......”
阿满直接尖叫了起来:“啊啊啊,好刺激呀!”
三个人乱喊乱叫伴着飞机驶入大气层,引来了空乘人员。空乘小姐姐看我们的眼神像是说:“来人啊,开舱门,把他们三个扔下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就像认识了很久的好朋友一样,在飞机座位不大的地方上打打闹闹,飞机10个小时,但并不漫长。我们打牌,做游戏,画鬼脸,聊天认识彼此,交换联系方式。阿空讲起了冷笑话,冷得飞机上冰天雪地的。
虽然很冷,但阿满还是笑了,笑得很开心。很久以后阿空偷偷告诉我,他觉得阿满笑起来很好看,她笑得时候飞机刚好追上日出,初升的太阳照在她脸上,温暖又美好,那一刻带走了阿空的心。
聊的开心,阿满提出要彼此交换秘密或者理想,但不能笑彼此,我俩招手同意。
阿满说:“那我先说,虽然我现在不大,但我喜欢旅行,我想走遍全世界,然后有天找个地方定居下来慢慢地变老。”
指着阿空问:“你呢?”
阿空说:“我还不知道,再想想吧。”
我白眼:“你真没劲!”
阿空说:“那你说。”
我:“我将来要成为一名有名的作家!!!”
阿满说:“那不管怎么样,祝我们的理想成功咯!”阿满拿起饮料要干杯。
我们举杯,碰杯,像一个仪式,预祝三个人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当时有些好奇,阿空的理想是什么呢?这个问题很久之后才有了答案。
飞机到站的那会,阿空问阿满到了准备去哪玩,要不要跟我们组团一起玩,阿满想了一会说:“还是不了,我想一个人去看看。”
阿空有点失落,低着头问:“好吧,我们算是朋友吗?”
阿满显然是突然被问住了,然后看着我们说:“是吧。”
我说:“那很高兴认识你,玩的开心,下次见!”
阿空抬起头,眼神坚毅地看着她说:“还会见的,保重!”
阿满好像突然有点脸红了,紧张地说:“保、保重。”然后拿着行李下了飞机。
阿空望着阿满的背影说:“我好像,喜欢上她了。”
我说:“不是好像,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眼神是藏不住的,你自己可能没发现,你从上飞机以后就一直不自觉地在看她了。”
阿空不停地低声呢喃道:“会再见的吧,会再见的,会再见的.....”
接下来的旅行阿空魂不守舍的,过山车也不叫了,只是象征性地啊几声,然后下来以后就吐了。吃的也不向之前那么讲究了,只是匆匆吃一点。我很奇怪,明明没谈恋爱,为什么会像失恋了一样。三天后我们去爬了玉龙雪山,从远处看山,一眼看不到头,海拔很高,山顶云雾环绕,我说好似仙境。阿空说山涂满干冰,真是理工男,一点也不浪漫。他也沉默不反驳,他只是看着山上的初升的太阳发呆想着什么。那时候我就发现,一个人如果真正的进入了你的世界,哪怕她只待过那么一瞬间,你也舍不得他再离开了。
回来以后我试着写点回忆录,发现:
对我来说,云南行很精彩也很尽兴,东西好吃,风景美丽,小姐姐们也好看
对于阿满来说,这次旅行是她漫长旅行长途的开始,她此后走遍大地山川,朋友圈全是她的摄影大作,在我眼中简直是地理中国杂志水平。
至于阿空,下了飞机以后,旅行就结束了,他的世界好像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而阿空每年一有空都要去阿满旅行过的地方,跟随她的足迹去看看那些她看过的地方,说不定能来一次偶遇。
那之后,阿空跟我联系,经常是发一些美丽的风景照片给我,让我有空也来看一看,有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边缘荒地,人影繁忙的夜色酒吧,热带的原始从林,荒无人烟的西方公路............
他说他不停地走,遇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他没有再遇到过他心爱的女孩。我问他为什么不微信上联系她,他说的话出乎了我的意料,
他说:“如果我们不在同一个世界,远程联系就没有意义,我想亲自找到她,不管走到那里,不管走到什么时候。”
我回了句:“保重兄弟,早日成功!”
他们会不会遇见我不知道,就留个问号吧,反正,有来日可期。
阿空不叫阿空,阿满也不是阿满,但他们是存在过的人,这不是个爱情故事,是一段爱情好似来过的印记。最后我想,阿空想对阿满说却没机会开口的话,那大概是:
“你说你的尽头是走遍全世界,然后有天找个地方定居下来慢慢地变老;
而你不知道,我的世界的尽头,是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