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峰,把这份文件送到行政部!”
“好勒。”
和李迁舒舒服服、悠闲自在的富豪生活大相径庭,江峰的日子,过的又苦又累。
成了普华永道的实习生,并不意味着一定能转正。江峰惊奇的发现,自己这一批初级审计师中,将会被淘汰两人。
为了不被淘汰,江峰非常努力,努力的讨好自己的上司,公司老人欺负新人将一些不该江峰负责的活计交给江峰,江峰毫无怨言的去完成。
这样的状态一直到实习期结束,江峰方才解脱。
嗡~
正在上班,有人给江峰发了条信息,江峰抽闲看了下,是赵河发过来的。
赵河提前确定保送厦M大学金融系研究生了!
厦M大学的金融学,金字招牌,整个大中华区都是排得上号的。赵河确定保研,意味着他的起点必然高出江峰不少,将来说不定能进花旗、摩根士丹利这样的顶级投行工作。
普华永道之类的会计事务所,任职后胜在稳定,熬资历,慢慢熬到合伙人级别,说不定就出头了。
【峰哥,来庆祝一下吧】
赵河是这么发给江峰的。
......
夜,SW大学校外一普通大排档。
夏天的夜晚就和烫开水的死猪一样,死性不改,继承了白天折磨人的德行。天气很热,热到爆炸,大排档更是如此。
赵河订的是堂外露天位置,没有空调吹,只有大号风扇转来转去降温。
江峰早早的到了,下班赶过来的,所以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穿正装吃大排档就特别奇怪。
赵河还是那副模样没变,稍矮的个子,厚框眼镜,简简单单的打扮。帅气这两个字,恐怕这辈子都难与赵河沾上边。
除了赵河,桌边还有4个人,三男一女,江峰一个都不认识。
“这几位是...”
赵河站起来给江峰做介绍。这4人原来和赵河一样,都确定保送到厦M大学同一个导师名下,所以相互联系认识一下。
江峰点了点头,以后就是同门师兄弟,确实该联系认识一下。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赵河,你邀请李迁了吗?”
“峰哥,我在这呢!刚走开去买口香糖了。”
江峰一回头,便能看见一个穿短途和T恤的青年与一名穿白裙的绝美女孩。青年的走姿,的大摇大摆,青年嘴角噙着的笑意,玩世不恭,青年的脸,帅的不要不要的。
绝美女孩与青年手牵着手,三分羞涩七分姣好,更显得美貌不同寻常。
这一对俊男靓女组合,自然是李迁与陆倩倩了。
李迁叫江峰叫了3年的“峰哥”,改不过来,也没必要改。
江峰迎了上去,四处张望了一下,给了李迁胸口一拳。
“李总,你的宝马呢?”
自信!
从李迁身上满溢而出的自信心感染了江峰。这就是金钱的魅力吗?能让一个人360度大转变。尤其当江峰的视线落到自己也曾憧憬过的SW大学校花陆倩倩身上,除了佩服、大方承认的嫉妒,便只剩羡慕了。
李迁侧着头。
“我寻思,峰哥你女朋友呢?”
“她加班呢,来不了。”
江峰说的实话。
“那行,走,入座吧。”
赵河见到李迁与陆倩倩,默默喝了一杯,心里不知道在想啥。
入座。
李迁直望向赵河,先往嘴里扔两颗薄荷味口香糖,嘴里略微含混不清。
“好久没见了啊,赵河。”
“是啊,好久没见了。”
“没想到你会邀请我呢,真是意外。”
赵河推了下眼镜框。
“说的什么话,我们是室友,有乐子一起分享嘛,当然要邀请你来了。”
江峰捏着酒杯,面前的烤羊肉串、烤羊腰子、烤豆干等等事物,一点也没法提起他的兴趣。
江峰闻到了火药味,从李迁、赵河二人之间散发出来的火药味,丝毫不加掩饰。
接下来的场面却变得颇为奇怪。
赵河请了李迁与江峰过来,人齐的时候敬了一杯酒,之后赵河便与他未来的4位同门聊了起来。
怎么说呢,餐桌仿佛开启了分屏模式。
赵河与4位未来同门撸串喝酒打的热火朝天,李迁与江峰见面叙旧,讲讲最近两个月发生的事,一直找江峰聊天。
江峰想插话改变一下诡异的场面气氛,和赵河那边聊一下,但插话插不进去。
“赵河,未来有什么打算吗?”
四位同门里唯一的那名女生谈起了将来。
赵河想了一下,认真道:“以后啊,以后去厦M读研,在厦M找份工作,在厦M定居吧。”
“潮汕地区的生活能适应吗?我特地看了点潮汕地区的风俗习惯视频,感觉不好融入进去。”
这是另一名男生了。
赵河撸了串羊肉,微笑。
“这话说的,难道尚海人的风俗习惯就好融入了?”
“哈哈哈,这话说得也是。”
桌子另一头。
“普华永道啊,四大会计师事务所,要换继承遗产以前,我要能进去工作,做梦都要笑醒。”
应付陆倩倩,李迁用的也是继承遗产的说法。
陆倩倩拉了下李迁的衣袖,附耳窃窃私语。
“迁哥哥,聚餐的气氛好怪。”
“哪怪?”
陆倩倩瞄了一眼大谈特谈的赵河。
“你和江峰一个聊天频道,几乎不和赵河搭话呢。”
“嗯~”
李迁随便敷衍一下,想糊弄过去。
可是,难得的,江峰却不想做一个沉默的聪明人。
“赵河,过来一下,我有点事想和你唠唠。”
拉到一旁。
江峰熟练的摸出烟盒与打火机。烟是5元一包的便宜黄鹤楼,打火机2元一个的普通打火机,边点烟边说话。
“老赵,我和李总得罪你了?能说说哪得罪你了吗?”
赵河摊了摊手,
“哪有。”
“哪有?”
江峰非常难得的暴脾气上来,提起了赵河的衣领,盯着赵河的眼睛。
“讲开了吧,今晚你不想见到我和李总,又何必请我们来呢?”
“没有的事...”
“赵河!”
“真没有的事,峰哥你多想了。”
江峰松手,反而不生气了,表情淡然。
“嗯,我多想了,当我没问。”
江峰这样赌气似的反应,反而刺激到了赵河。
“等等!”
江峰转过身来,手插裤兜。
“怎么,终于要说了吗?”
“没什么。”
赵河看了眼餐桌那边,收回焦点,酝酿了一下情绪。
“算了,其实,嗯,反正你就当我赵河是个傻逼吧。”
“也没什么,就是这大学3年,女朋友没交到一个,时光为了考研、学期奖学金全花在了书本上面,整天又...”
赵河咽了后半句,大胆与江峰对视,话锋一转。
“幸好该死的老天爷给了我一点运气,让我提前保研成功。”
“这样,我终于,终于可以自信的坐在你们旁边了。”
说到这,难以置信,赵河竟然有些哽咽,声音微微颤抖。而这样的赵河,江峰整个大学3年几乎没见过。
江峰不理解,依旧用开玩笑的口问应付,力图不让对话显得正式和沉重。
“莫名其妙啊,讲的跟哲学一样玄乎。”
“寝室相互间都是兄弟,你的生活努力而充实,付出也得到了回报,不是过的挺好的吗?啥时候自卑了?”
情到深处了,赵河的嘴巴和开闸了的三峡大坝似的,滔天大浪也敢往外放。话匣子开了关不上。
“不是峰哥,你以为我喜欢天天起早摸黑学习吗?我也想打游戏打球玩啊!”
“你以为每次聊到女友的话题我自嘲是因为幽默吗?我也想找个女朋友啊!但我知道自己长的什么挫样,自卑到和女人说话都不利索,哪有勇气啊!”
“你以为我喜欢默默无名吗?我也想自己的名字被大家知道,希望自己被别人夸奖!你知道吗?每学期辅导员念奖学金获得者名单,是我一学期最骄傲最自豪的时刻!”
......
江峰就心情复杂。因为赵河说的这些事,都是实实在在的。
情绪藏不住,只是用一栋有又一栋小黑屋关了起来,层层套娃。
“抱歉峰哥,发泄情绪的废话太多了,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吧,我是臭傻逼。”
赵河是这么说的,并与江峰擦肩而过。
眼角余光瞥到赵河揉眼睛的一瞬间,江峰恍惚有种错觉,不知真假的错觉。
大学简简单单说说笑笑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甚至一些所谓的友谊随之埋藏,被定格在了特定的时刻。
李迁又不是傻逼,江峰和赵河溜到一旁唠嗑唠了多久,结合今晚发生的事与赵河老长一段时间对自己的态度,李迁知道赵河的思想出了点问题,具体的还得问下江峰。
酒终人散,赵河与4位同门去KTV嗨,自顾自的说李迁、江峰两人有事,还特地“询问”了一下李迁与江峰的意见。
江峰不说话,李迁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合了赵河的心意说句“有事,你们玩。”
李迁让陆倩倩今晚自己回学校,找上江峰。
“峰哥,我开车送你吧。”
从和赵河讲完话开始,江峰连李迁都不那么想鸟了,闷酒一杯接一杯倒是喝了不少,足足喝了6瓶吧。李迁又没带老王来,自己要开车回去,除了敬酒的时候喝了两小杯就没碰了。
江峰一愣。
“开车?你的车不是没开过来吗?“
李迁指向较远的位置。
“我的车停在那边。”
“为什么停那么远?”
李迁耸了耸肩,非常坦诚,坦诚的过分。
“我怕刺激到你和赵河。”
“...”
赵河与江峰倒的苦水,江峰一分不少的倒给了李迁。
李迁听了感触还挺深的。平时里赵河闷着很少说话,原来想的东西不少。
话说,没得到系统之前的李迁不比赵河更惨?赵河还能考研,甚至提到保研成功了。李迁可是连正经工作都找不到。
用茄子的话说,亲戚朋友同学都已经用那种很废的眼光看你了。你就是个废物废柴废人,明日跳河自尽喂鱼虾鱼虾都嫌难吃。
过年亲戚聚,煎熬。平日朋友聚会,煎熬。一人床上睡觉,煎熬...
难得轮到李迁安慰江峰,给了点自己的意见。
“峰哥,赵河这就叫暴发户心理,一朝得道取得了点成就想炫耀,让他冷静些日子想通就好了。”
“如果想不通呢?”
李迁诧异。
“想不通就算了,小伙子思想出了大问题,又不是你我的错,爱咋咋地。”
“...”
说是这么说,李迁跟江峰说一声,让他过些日子V信上好好跟赵河唠唠。毕竟3年同住一个屋檐下,不能一点情分不讲。
为什么不让李迁聊聊?赵河的刻意疏远让李迁明白,“继承遗产”后,自己就是赵河最嫉妒的人了。换李迁的话容易刺激到赵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