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素缺惊讶的望了一眼怀里的小花猪,不禁重复了一便:“它的梦?”
小花猪似乎很是赞同,咯咯叫唤两声,又啃起了桃子。
“那我怎么会进入它的梦里?”东素缺问道。
老头说道:“因为这头猪呗,你倒莫要小瞧了它,它乃是这天地孕育的奇兽,来历无人知晓,唯独知晓的,是它有着创造一切的能力,这花,这草,还有这手中的桃,无一不是它所创造。”
东素缺一蹙眉,颇感不解道:“明明是我想要这里有草有花有桃子,所以才有了这些,又怎么会……”
“因为这头猪是你的呀!”老头苦笑一声,露出一副难看至极的脸来嘲笑着她。
“我的?”东素缺冰雪聪慧,经那老头一点拨,立时想起了一些东西,忽然将那小花猪高高的抱起,任它两只后蹄在空中乱蹬。
东素缺笑道:“你是那枚大石蛋?”
小花猪拱了拱鼻子想了想,好似明白了东素缺的意思,而且自己好像就是那枚大石蛋,这才“嗷嗷”的叫了两声,算是应了。
“呀呀,原来你是长的这个样子。”东素缺将它抱在怀里蹭了蹭,勒的小花猪又叫嚷起来。
“那你们又是谁?”东素缺一点指,只见头顶的大树剧烈的摇晃起来,小花猪被吓的不敢作声,正要闭眼之时,无数的桃子似雨般落下,一个,两个,一百个,两百个……
“你!”老头刚叫一声,便被着源源不断的桃子所淹没,白衣僧人则是泰然自若的浮了起来,任由脚下的桃子越聚越多,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的桃子。
小花一见这片“桃海”便忘乎所以,“噌”的自她怀中跃起,又一头扎进了桃海之中,想必是在大吃特吃吧。
倏然,老头那干瘦的手自桃海中伸了出来,拨弄了一阵,这才探出了头,那模样极为滑稽,惹的东素缺咯咯直笑,又笑问了一遍,说道:“那你们又是谁?”
老头钻出桃海,与那白衣僧人一般浮了起来,在空中,他犹如鸟儿一般随意滑翔,也如蒲公草一般漂着。
“老夫?老夫叫句芒,那个僧人是新来的,老夫可就不认识了。”句芒说完,一探手勾上了一个桃子,身子朝后一趟,如躺在床榻之上那样,浮着,吃着。
东素缺还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人,不禁喜的直拍手,又对那白衣僧人笑道:“听说大师叫荼蘼?”
荼蘼的凤眼微微一瞥,一抹惊鸿随他而至,那极好听的声音响起,他沉声道:“小僧,荼蘼。”
他的一言一行,均有一种古朴之气流转,沉稳的令人心折,大有一种哪怕天地陷落,他也稳如泰山的感觉。
可能,那是佛吧。
“大师,大师,您可认识一个绛曲的大师?”东素缺这才想到,原来自己感觉到的熟悉,是来自于绛曲。
“绛曲?”荼蘼想了想,又摇头道:“不认识。”
东素缺又失望的“哦”了一声,不过转念又笑道:“那谁能告诉我,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句芒三两口吃干了桃子,随手将桃核一扔,对着东素缺笑道:“小丫头,这个问题恐怕没有人能回答你,因为我已经死了呀!”
“死了!”东素缺吓了一大跳,她常听人说起过阴曹地府,莫非这里便是?
荼蘼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摆摆手沉声说道:“你没有死。”
“大师只说‘我没有死’,莫非大师也……”
荼蘼点点头,他说道:“小僧确实已经圆寂,至于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小僧不知。”荼蘼说完,朝着天空飞了上去。
“那为什么你们会说我没有死?”东素缺问道。
句芒听后低声一笑,他说道:“你的身上有灵气,但很微弱。”话锋突然一转,句芒又补了一句:“瞧你这道袍,你是道家人吧?”
东素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道袍,点点头道:“我的师父是道士。”
“那可有趣了,佛,道,巫,妖,呵呵,莫不是有人在策划什么。”句芒虽说年迈,可头脑却很是精明,一语便说中了关键。
句芒说完,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不禁略一沉思说道:“还有一件事,既然我们都死了,为什么会出现这里。”
这个问题没人能够回答,也令所有人陷入了沉默,东素缺仰头看着荼蘼的身影渐渐便小,也不知那天空之上会是什么。
“是啊,既然我……”直到看不见荼蘼的身影,东素缺刚一开口,可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眼前的画面一变,犹如冰雪融化一般,滴滴朝下淌着,那草,那花,那桃,那人,那小花猪,都融化在了眼前。
她自猛然惊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额头之上还有着颗颗的汗珠。
绛曲和东方辞坐在她的身边,一个面带紧张,一个面带喜悦,尤其是东方辞,高兴的就像一个得了糖的孩子。
“哎呀呀,徒弟,你终于醒了!”东方辞一边叫着一边手舞足蹈。
绛曲则是朝她挥了挥手,又一探她的腕脉,这才微微一笑道:“没什么事,应该是累的。”
东方辞则是不以为然,对东素缺说道:“好徒弟,师父没想到你这般用功,看来为师是后继有人了呀!”
“用……用功?师父,大师,你们在说什么呀?”东素缺揉了揉脑袋,感觉像是有盆热水浇在头上一样,浑浑噩噩,发热发胀。
东方辞笑道:“徒弟,你自南末城回来,已经睡了足足半月有余了,贼秃说你是练功过度,导致灵气虚脱,唉!可是将为师担心坏了。”
东素缺越听越是糊涂,自己明明没有练过那功,不过是做了一场梦而已,梦到了那草,那花……
想到这,东素缺立时看向了床头,发觉那枚大石蛋竟然不见了,她急急忙忙的跳下床,发现那大石蛋竟然不在屋内。
“师父,大师,那……那枚石蛋呢?”
东方辞一指屋外,说道:“刚刚将为师将它拿了出去,你不知道,你枕着它睡了这么久,为师担心你伤到脖颈。”
东素缺摸了摸脖子,丝毫感觉不到异样,但知道那枚石蛋还在,这便松了口气。
直到现在,她这才觉得身子有些酸痛,又一身无力的坐回到床上,她将两腿一盘,说道:“师父,徒儿没有练功。”
东方辞砸吧砸吧嘴,说道:“啧啧,瞧你,明明偷偷练了功,却又不告诉为师,好,那你说,你那一身灵气是哪来的?”
“灵气?”东素缺看了看手掌,发觉没有什么不同,又不解道:“徒儿没有什么灵气啊?”
绛曲朝着东方辞一摆手,止住了他的话,又自怀中取出一大块金锭,递给东素缺说道:“你将这金子一分为二。”
东素缺一听连连摇头,说道:“大师,这怎么可能,虽说金软,可也不是我能徒手分开的呀。”
“分开了就是你的。”绛曲似乎很懂她。
东素缺一听,顿时一扫无力,接过那金锭问道:“当真?”
“当真……”
“好。”东素缺笑了笑,用力的将那金子一撕,说来也奇怪,她感觉那金子似油纸一般,竟然还未发多少力,便将那金子轻松的分开两半。
这下子可惊呆了东素缺,她看着自己手里的两块金子,难以置信道:“我……我竟然……我竟然……这么厉害啦?”
东方辞笑骂一句:“你这小猢狲,这也算是本事?那你师父早就死上千次万次了。”
东素缺可管不了那么多,她兴奋的拉着东方辞的衣角,不住的问道:“师父,师父,那徒弟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高手啊?能不能和师父一样厉害?”
绛曲被她的一句“高手”气的一笑,拍了拍东方辞的肩头便朝屋外走去,临走时劝道:“你呀,还是少教她一些,免得和你一样,又是一个祸乱天下的主儿。”
“嘁!大师真小气!”东素缺对着绛曲的背后做了个鬼脸,又拉着东方辞说道:“师父啊,师父,徒弟也没练过那心法,只是第一天的时候念诵了几遍,便有这么厉害的本事啦?”
东方辞拿她没有办法,无奈的将手张开,只见他手心之上升起了一团青火。他一指东素缺手中的金块,金块似长了翅膀的飞蛾一样,纷纷朝那团青火中扑去。
“别!”东素缺心疼的叫了一声,只见那金块入了火团之后,瞬间被融化成了金水,又在那团火之中不停的翻滚着,一会变做一个金人,那眉毛眼睛栩栩如生,一会有变做一座小山,精细的仿佛能看到山上的每一根草。
东方辞又将手一翻,那团金水最终成了一块金锭,与绛曲给她时的一模一样,又听他笑道:“你那本事么,只能算摸到了门槛而已,放到修仙界中,也就勉勉强强排上个前二十万名吧。”
东素缺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金锭,发觉竟然丝毫不烫手,这才赶紧将金锭收了起来,更像是一只偷到了鸡蛋的狐狸。
“前二十万呀,嗯……那修仙界有多少修士啊?”
“也就二十万吧。”
“……”
东方辞戏弄了她一番,不禁仰头哈哈大笑,又在她的小鼻子上轻轻的一刮,说道:“你莫要小看自己,为师所传你的那套心法,乃是天下无双的仙术「混沌」,哪怕你只练到了一半,为师也敢保你在修仙界中横着走。”
“仙术?仙术又是个什么东西?”东素缺急忙问道。
“寻常门派所习之法,不过是高人所创,在千年之前,习之可飞升成仙。而除了这些术法之外,还有一种乃是仙人所练的术法,那便是仙术了。徒弟,你莫看为师随手拿出了仙术,便当这仙术不值钱,即便是正邪十门,也有的没有仙术呢。”
东素缺听后大吃一惊,但她吃惊的不是那仙术的威力,而是“飞升成仙”四个字。遥想两……半个月前,她还只是一个在泥坑中求生的难民,而如今却是要成仙的人了,哪能不令她惊讶。
但转念一想,那神仙又有什么好的,世间之人成仙的极少,那自然住在天上的人也少的可怜,又该有多冷清啊。
东方辞看着自己的徒弟,那对空灵的大眼流露出了一丝黯然,嘴角又挂着说不出来的悲意,便知她想的有些歪了,不禁苦笑一声,说道:“你这孩子,你当那神仙是好做的吗?世间天骄千千万,已有一千多年没有人飞升成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