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男子一身白袍,下摆绣着翠竹,给人一种清俊的感觉,个子很高,但面容略显憔悴,五官却极佳,他缓缓开口:“二位有何事?”声音也是沉稳悦耳。
“这位公子你好,我们是在夜市上看到了您母亲的小摊儿,听了她的介绍来这里订做的。”叶锦倾道明来意。
“既然如此,二位就请进来吧。”说着,他打开门,做出了“请”的手势。两人进了院子,小院儿不大,东西也不多,但是收拾的干净利落,进了屋子,一股药香扑面而来,叶锦倾看了一圈,发现了墙角的桌子上,摆着一个药罐子。
许是看到了叶锦倾的目光,那公子轻咳了几声,说:“我体弱多病,一直吃药维持着病情,所以屋子里有药罐子。”
“原来如此,不知公子是什么病啊?”叶锦倾追问。
“这…”那公子一副被冒犯了的表情,顿了顿,没有接着说。
“不好意思,我朋友唐突了,她没有恶意,公子莫要见怪。”辛亦出口打了个圆场。
“无妨,请小姐过来挑选吧。”他在一个桌子前坐下了,那桌子上摆了许多小木盒,盒子里装的是各式各样的珠子,旁边还有很多五颜六色的线,是用来穿珠的,还有一个小架子,挂了几个已经做好的小挂件之类的。
两人在桌子对面坐下,与他面对面,叶锦倾又开口:“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公子呢,你做出来的小玩意儿好看的很,以后肯定还会来找你订做的,免不了常常见面。你看我这个小铃铛也是你做的吧!”叶锦倾说着,还把挂在腰上的小铃铛拿下来晃了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这下与他面对面,才仔细的观察到了他,他肤色是一种不正常的白,是一种常年生病的病态白,虽然身材高大,但平白添了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我姓韩。”那公子开口。
“韩公子。我姓叶,这位公子姓辛。”叶锦倾冲他抱了抱拳。
“幸会。”辛亦点了点头,又对叶锦倾说:“你还要不要做了,快挑。”
“知道了。”叶锦倾看着那一堆东西,先把玩了几颗珠子,又捋了捋旁边放着的线,一摸到线,她脑子里仿佛闪了一丝火花,忽然抬头,说:“韩公子,你这线哪里买来的啊,摸起来感觉不错,颜色也很正,我也想去买些来留着做点什么。”
“你还会做点什么?”辛亦在一旁无情的嘲讽。
“哼,要你管。”叶锦倾瞥了他一眼,又说:“韩公子,这个方便透露吗?”
“当然,这个线是我家隔壁的王大娘帮我纺的,外面应当是买不到的,她知道我喜欢编这些东西,叶小姐若是喜欢,挑几条自己喜欢的,赠与你就好了。”韩公子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韩公子了。”叶锦倾笑得很开心,一边挑着几条线一边对辛亦说:“辛亦,你要不要也选几个珠子做一个挂件。”
“不要,你们女人才喜欢这些东西。”辛亦一副不屑的样子。
“切,不要算了。”叶锦倾不理他了,自顾自的把几根线揣到怀里。
“辛公子,其实男人也可以佩戴的。你看,这就是一个样子。”韩公子从那架子上取下一个挂件,递给他看,这个挂件是暗色系的,确实是男人用的款式。
“怎么样,你也做一个吧。我请你!”叶锦倾难得带了钱出门。
“那好吧。”辛亦妥协了。
两个人很快挑好了珠子和线,说了自己想要的款式,那韩公子就开始编了。
“很快就编好了,二位稍等一下。”韩公子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他的手纤细修长,并且也是一种没有血色的白,不过手指很灵活,慢慢的就编出了很好看的结。
叶锦倾又开始趁机打量起屋子,这屋里和院子一样,都打扫的很干净,不过整个屋子里药味真的很浓,看来是真的每天都在熬药,不过仅靠着药味,叶锦倾是闻不出来到底用了什么药材的,她盯着那药罐子,仿佛想从那小小的药罐子里看出个大天来。
“看来叶小姐还是对我的病很好奇。”韩公子不知什么时候抬起头来,察觉到了她的动作。
叶锦倾刚要摆手,他就又说话了。
“与你们说说也好,我很少出门,除了像你们这样来订做的人和我娘,一天也见不到几个人,我也实在无聊。我这病是胎里不足,我娘当时怀着我的时候身体就不好,家里又没有钱,没有好的大夫给医治,我一出生身体就弱,靠着我娘一点点给养大,只能做做这不是男人应该做的活儿。”
韩公子有点儿自嘲的说着。
“没关系的,韩公子,只要靠着自己的双手赚来的钱,都是好的,不要看轻自己。”叶锦倾出言安慰。
“嗯,多谢叶小姐宽慰。”韩公子咧嘴笑了一下,那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叶锦倾也冲他笑了一下。
等了一刻钟左右,两个人的都做好了,叶锦倾的用的是浅紫色的线,配得淡粉色、白色的几颗珠子,下面坠着浅色的流苏,没什么花样,但是很干净的感觉,辛亦的是一个藏青色的线,配得是湖蓝色的带云纹的珠子,坠着藏青色的流苏,沉稳大气。
韩公子将做好的挂件分别递给二人,递给辛亦的时候,辛亦伸手去接,却没接住,那挂件掉到了地上,韩公子想要去捡,辛亦握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自己弯腰捡了起来,松开了韩公子的手,把那挂件挂在了腰上那块白玉佩的边上。
付了钱,两人与韩公子道了别,就离开了。出了门,走出大概一百米远,辛亦忽然开口说:“他在撒谎。”
“怎么说?”叶锦倾询问道。
“他身上那件衣服,虽然没什么图案,但那料子,是霁月独有的月纱棉,沉星的月纱棉都是从霁月而来,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卖的价格很高,所以他要么很有钱,要么就是…”
“霁月人?”叶锦倾接上话。
“没错。而且我故意没接住东西,趁机探了他的脉搏,病是真的病,但是内力深厚,是有功夫底子在的,而且他个子很高,绝不是他说的从小体弱多病并且家境贫寒。”
“我也觉得他是有些不对劲的。”叶锦倾也说。
“哦?说说看,你发现什么了?”
“他家里药味很浓,他身体不好,也说了需要天天熬药,虽然根据那药味我是分不出到底用了什么药材,不过这药材天天用和咱们今天在孙大夫的医馆获得的药材用量是相符的。而且,我不是拿了他的几条线吗?”
“你是觉得他跟人参失窃的案子有关?”
“嗯,是的,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我在冬虫夏草的抽屉里捡到了一根红线,我一摸到他的线,我就知道这两种线是一样的。”
“可以呀,我还以为你只是为了占个小便宜。”辛亦调笑着。
“不过那线他说是他隔壁的王大娘帮忙纺的,这位王大娘也许是个热心肠,说不定也给别人纺了,流到市场上,也说不定谁买了他家的饰品,遗落了。说到底,也不是有利的证据。”
“没关系,走一步看一步。”辛亦看了看四周,原来两个人一边说一边走已经走出这么远了,他又说:“这里离你家不远了,我先送你回去吧,就不去取马了,晚上骑马有些不安全,明天我去你家找你,再接着出来调查吧。”
“嗯好。”叶锦倾点了点头。
走了几分钟,就看到叶府门口的灯笼正暖融融的亮着黄色的光,叶锦倾与辛亦道别,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了。
看着叶锦倾进了大门,辛亦才施展轻功,向着太傅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