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孙卿月如愿以偿的收到慕尼黑音乐学院的通知书,开始了他们的异国恋。在分别的日子,疯狂的想念,令他在实习工作中屡屡出错,而季洁带给他巨大的安慰,利用父亲的关系安排他进入富佳国际,又百般体贴地照顾他的生活,解决他一切烦忧。蒋海风渐渐习惯季洁的温柔,开始回应她的浓情厚义。
刚到慕尼黑的孙卿月,一开始还沉浸在夙愿达成的喜悦中,很快被思念的苦楚取代,在一切进入正轨,安排妥当之后,她决定回一趟国。既可以处理在国内学校的一些遗留问题,还能给蒋海风一个惊喜。但是当她回来学校,校门口一对相拥亲吻的情侣令孙卿月如同遭遇五雷轰顶,她愣了很久,像被闪电击中了一样,直到他们分开,直到蒋海风看见她,惊讶地喊出她的名字:“卿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孙卿月面无表情,大脑一片空白,半天,心寒齿冷的说出两个字:“刚刚。”
季洁挽着蒋海风的手臂,挑衅示威:“你回来干什么?海风现在是我男朋友了。”
孙卿月声音颤抖、冷彻:“拿毕业证。”唰的一下,两行泪留下,几年来,蒋海风第一次看见她掉眼泪,急道:“卿月,你听我解释……我……”
孙卿月低头,擦掉脸上的泪水:“不用解释,你们继续,我还有事。”匆忙离开。蒋海风快步追赶,季洁拉住他:“你干什么?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男朋友。”
蒋海风挣脱季洁的季洁的阻拦,心慌意乱又心急如焚的说:“之前没想好怎么跟她说,所以一没说,我没想到她突然回来,我总得跟她说清楚。”
季洁不放心地拉住蒋海风,惴惴不安的问:“你不会反悔吧?”
“你有完没完?”蒋海风不耐烦地甩开她,去追孙卿月,看她从教务处出来,急忙上前:“卿月,你听我说,听我解释好吗?”
孙卿月不说话,绕开他径直走出教学楼,蒋海风紧追不舍:“卿月,卿月,你别走那么快……”出了教学孙卿月楼脚步更快,突然停下脚步,比初相识的她更冷静也更冷漠:“为什么才半年你就变心了?是不是我走之前她就动摇你了?你早就打算和她好?为什么骗我?你早就变心是不是?”
“不是,我没有变心。我爱的是你,但你等我,等我在这个城市站稳了脚跟,我一定会回来找你,娶你,我想共度一生的人只有你。你不是也要读音乐吗?所以我们只是假分手,或许会跟她结婚,但我保证我只会暂时属于别人。”
痛苦的泪花在美丽的眸中转动,孙卿月狠狠地咬了咬嘴角,神情恍惚,言辞依旧理智,哭笑着,喃喃道:“分手就是分手,没什么真的假的,结婚就是结婚,没有真假之说。为什么是她?”骤然,摒弃心痛,冷冷注视蒋海风:“再多说什么都意义,你告诉我为什么就行。”
蒋海风惭愧低下头,随即又理所当然的说:“她父亲是季一诺,富佳国际的总经理,我的工作,住处,都是他安排的。现在是销售部的副经理,如果能跟季洁结婚,将来至少是个副总。”
“富佳国际?”
“对,最有影响力的电子信息行业之一。”
孙卿月漠然垂眼眸,低声絮语:“山盟国际旗下的,我是这个城市的人,我怎么会不知道。哼,富佳国际的千金,就因为这个?哈哈,哼哼,真可笑……”
蒋海风振振有词的说:“季洁喜欢我,她家的关系可以让我奋斗的路更平坦,这样我也可以资助你读音乐学院。你想学多久学多久,再不用受家里的制约,也不用半工半读那么辛苦。”
“真无耻。”孙卿月擦掉留下的眼泪,冷眼看他:“你好像从来没了解过我的父亲是谁。你喜欢更平坦的路所以不懂更努力的我,我只是更喜欢靠自己。你真以为音乐学院我读的很艰难?哈哈哈……以前我不需要我爸,现在更不需要这么恶心的你,你可以走了。去攀附季洁那只凤凰吧。”
蒋海风急于证明自己的爱,而事实又那么无力,抱住孙卿月:“卿月,你相信我,我的心里只有你,我爱你。”
孙卿月凛若冰霜,冷酷地推开他:“我不爱这样的你。我看错人了。永远不想看见你。”说罢,健步如飞跑出学校,上了一辆黑色轿车,直奔机场。
返回慕尼黑的飞机上,孙卿月的眼泪如泉水般无法自控的涓涓涌出。邻座的男子见状时不时的递纸巾给她,她默默接受好意,说不出一个字,也顾不上看他一眼。转机休息时邻座的男子开口:“去吃点东西,心情会好一点。”
孙卿月的情绪已有所平复,惊讶:“是你?”她发现身边给她递纸巾的竟是言澄阳,她在罗曼蒂打工时那个顾客。言澄阳彬彬有礼的说:“是我。看你一直哭,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所以也没敢打扰你。”
孙卿月眼眶又一红:“没事了。”
言澄阳特别阳光的一笑,温柔风趣地说:“我看也差不多没事了,去吃点东西吧,哭了几个小时,起码该补充一下能量,水和维生素是必须的。”
“谢谢。你还在慕尼黑音乐学院?”孙卿月和他虽只有一面之缘,但印象深刻,因为当时已经就读于自己向往的慕尼黑音乐学院。
“嗯,我毕业留校了。还是你的强力推荐人呢。”
孙卿月十分惊喜,感激的说:“那太谢谢了。”
言澄阳谦逊有礼,态度温和,举止文雅:“不客气,我只是把我听到的《月光曲》放给他们听,还是你自己有本事。否则我再怎么推荐也没用。”
琴技受到肯定让孙卿月心情舒畅不少:“我请你吃饭。”
言澄阳体贴的说:“你心情不好,还是我请你吧。”
孙卿月鼻子一酸,眼泪再次止不住掉下,言澄阳忙道歉:“对不起,好不容易不哭了,又让我弄哭了,去吃点甜品吧,会舒服很多。”孙卿月竭力调整情绪,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对不起,是我影响你心情了。”
“不会影响下个月的比赛吧。”
“不会。这么重要的比赛我不会让任何事情影响我的水准。”孙卿月顷刻间沉着冷静,坚定的说。这种坚定和情绪管控能力让言澄阳惊讶诧异,鼓励道:“很好,期待你更出色的演奏。还是《月光曲》吗?”
“总弹一首多没意思。”
“那是哪首名曲,我可以给你一些指导意见。”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有自己的想法和弹法。”
比赛中,其他参赛选手演奏的都是世界名曲,而孙卿月演奏的是她创作的曲目《冰川》。整首曲调给以触手可及又遥不可及之感,消融冰川的冰冷,绵延冰川的壮观,还有望而生畏的神秘冰川地貌,人们印象中熟悉又不熟悉的冰川,在她的音乐中演绎出壮丽与凛冽,气势磅礴又透着无限哀愁。尽情释放她强烈的喜与怒,哀与乐,她的孤寂脆弱,她的坚强不屈,还有对命运的不满与抗争,曲终,台下掌声如雷鸣,她已泪流满面。由于情绪悲伤演奏投入,精神高度紧张,起身谢幕时倒在琴旁。言澄阳疾步上台:“卿月……”
守在病床边的言澄阳端看熟睡的清冷脸庞,耳边一遍遍回放她弹奏的曲调,百思不解,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有着怎样的经历?怎样的内心世界,才会创作出这样哀痛又坚毅的曲子。罗曼蒂西餐厅初遇时,他只觉得她钢琴弹的很好,这次,是强烈的震撼。
孙卿月醒来得知自己获得了甲组的第一名,顿时心中阴郁尽除,神采奕奕,看到父亲,扬眉吐气的气势,冷淡且高傲的说:“我就说我行吧。”
父亲孙东来则一脸慈爱,自豪的说:“你是我的女儿,当然行。”
孙卿月眼珠转了转,几分撒娇的说:“这回你不反对了吧。”
孙东来语重心长的说:“钢琴你喜欢就弹多几年。但不能弹一辈子,我不强迫你马上进公司上班。你爸我的身体还硬朗,你自己多关注自己的健康,别让我担心。”
孙卿月努努嘴,心满意足的说:“这还差不多。”
“那咱父女就算是和好了?别再跟我志气,给你钱就花,总去打工像什么样子?”看了身旁的言澄阳:“有那时间,谈谈恋爱。”
言澄阳也被说的不好意思,站起来说:“医生说卿月没事了,我去办手续。”
“爸……他只是校友而已,在攻读硕士学位……”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也该谈恋爱嫁人了。”孙卿月神色一暗:“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件事。”孙东来继续说:“我计划筹备个艺术学校,你有时间帮我参谋参谋,筹备差不多的时候,你指导指导他们,等你回国就全权交给你管理。也算是学有所成,学有所用。”
听到这个消息,下床整理衣物的孙卿月停下手中的动作,猛然转身:“真的吗?”孙东来故意板着脸:“我骗你有什么好处?还让你记恨我四五年?”
看到父亲两鬓已开始发白,孙卿月惭愧低头,扑进父亲怀里,抱住他:“爸,对不起。我太任性了。”
孙东来欣慰抚摸她的头发,感慨道:“这声对不起,真不容易啊。”
言澄阳办完手续走进来:“可以走了。叔叔您难得来一趟,卿月来的半年多,一直准备比赛也没什么时间玩,我带您和卿月走走吧。”
孙东来一口答应:“行。”
孙卿月很不情愿:“不用了吧。”
“怎么不用?你刚好,就得出去走走,有利益气血运行,也陪陪我,虽说我也来过慕尼黑,但没一次是因为旅游。”
见孙卿月不情愿的表情中带着犹豫,言澄阳期待又开心的推波助澜:“你爸都这么了,别扫他的兴好吗。”
孙卿月终于答应:“好吧。”
孙东来打量言澄阳,说:“我看你长得有点像京剧大师言如煜。”
言澄阳谦恭一笑:“我是她儿子。”
孙东来惊讶地问:“哦?真的吗?”
言澄阳温和笑道:“这还能有假吗?”
“那你父亲是国画大师徐长龙,那是书香世家啊。”孙东来根据自己掌握的信息说道,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看言澄阳,完全是在考察未来女婿的标准,这个言澄阳这般热情周到,如果不是图谋不轨那就一定是图自己的女儿。
孙卿月对言如煜有所了解,父亲酷爱京剧,书房里全是她的经典国粹:“怎么没听你说过。”
言澄阳呵呵反问:“这有什么好说的。你也没说过你父亲是山盟集团的董事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