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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谁保护谁

“想我么?”

那少年模样的妖狐微微眯着一双碧清的眼,看着我笑。

我怔在那里,微微张着嘴,看向他。在那样的笑容里突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狐狸笑着,凑过来,将头搁在我右肩上,向我颈上轻轻的吹气,声音很雀跃:“想过的吧?我知道你想过的。”

我感觉声音在自己喉咙里辗转多次,最终还是叫出来:“阿天……”

他伸手抱住我,甜甜应了声:“哎。”

现在是“哎”的时候吗?

我一面想从他手臂里挣出来,一面指着他身后扑过来的几头虚大叫:“喂喂~松手啊,它们要扑上来了啊——”

蔷薇鞭不知从哪里甩过来,“唰唰”几声就解决了距我们最近的一头虚。南野的声音远远传来:“过一会再叙旧如何?”

阿天抬起头来,向他扬了扬手,“谢啦。”

南野收回鞭子,也只微微扬了扬手,便专心对付另外的虚。

这两只妖狐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我斜了他们一眼,捡起了那把刀,正要像刚才那样集中精神凝聚灵力的时候,阿天伸手覆上我的手,轻轻道:“你还真是一点都不信任我呢。这次,就让你看看我到底能做什么吧。你只要看就好了。”

这和我信不信任他又有什么关系?我皱了眉,抬起眼来,只见阿天正色站在那里,结了个手诀,口中念念有词。

有气流自他脚下升起,衣袂在风中猎猎舞动,他一头长长的银发亦随风飘动,青色的火焰随着他念的咒语出现,在空中凝聚旋转,化做一条青色的火龙,盘旋在阿天周围。映着这时的月光,阿天的脸焕发着一种异样的光彩,看来妖邪而美丽。

我不由怔在那里。

阿天伸手向对面的虚一指,轻叱了一声。那火龙立刻张牙舞爪呼啸着冲出。虚们惊慌失措的四下逃窜,却快不过那条火龙,甚至看不清它是用抓的还是用咬的,就听见虚们连连惨叫,一个个消失了。

形势根本就是一边倒,称之为单方面的屠杀都不为过。

那条火龙在学校里游走了一圈,连虚带灵,清扫了个干净,然后消失了。

阿天转过身来看着我,笑眯眯的,“帅么?”

“帅。”我点头,诚心地赞美。

在用过这样的法术之后,这只狐狸看起来居然还是气定神闲一点都不费力的样子,他到底强大到什么程度?

“那么,”阿天凑过来,牵起我的手,柔声问,“有没有奖励?”

有一种又酥又麻的热量从手心里传上来,涟漪般在四肢百骸间泛漾开。我想,我又一次被这狐狸媚惑了。

于是我问:“你想要什么?”

狐狸微微偏起头,碧清清的眼看着我,轻轻笑了笑,凑到我耳边来,他呼吸间温热而湿濡的气息令我禁不住绷紧了背,但是,他还没开口,先听到那边南野重重的咳嗽了两声。

我扭过头,见南野看向天空,皱了眉:“又来了。”

果然,暗蓝的夜空就好像什么溶液的表面荡起了一圈涟漪,有一头虚正慢慢从那里分离出来。先是带着白色面具的头,然后是长长的脖子,躯体,四肢……

就在它正要完全从空中脱离的时候,有一支蓝色的光箭划过天幕,正中它的眉心。一道光闪过,这头虚化作无数碎片,消失在夜色里。

我看向那光箭的来处。

有个少年正站在对面的屋顶。白衣黑裤,右手握着一张由灵气聚成的散发着蓝色光芒的弓,左手还保持着刚射了箭出去的姿势。相隔太远,看不清面目,只能看到月光照在他眼镜上的反光。

我又怔了一下,这个难不成是那个最后的灭却师?

今天晚上的意外也未免太多了一点。

“阿天。”我指着那边的屋顶,“带我过去。”

“好。”他应了声,便搂着我的腰,飞到那边的屋顶。

那少年扭头看着我们,伸手推了一下眼镜,皱了眉,冷冷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吸了口气,走过去,伸手就给了他一拳。虽然我现在力气还没恢复,但这拳却是尽了全力打出去的,他还是被打得踉跄着退了几步才勉强站稳。脸上有一瞬间的惊诧,然后就将弓对准了我,左手拉出一支灵箭来,搭在上面,继续冷冷道:“你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什么人?”我哼了一声,“差点被你害死的人啊。”

“我?”

“你是石田雨龙吧?”

“是。”

“那就没错了。你讨厌死神也好,你和一护打赌也好,要分个胜负你们两个打一架不就行了吗?看你做的这是什么事?”我指着天空那些正在出现和已经出现的虚,对着他吼,“你知不知道你放出这种东西来,到底会有什么后果?会牵连多少人?”

“我……”他一时语塞,微微垂下头,又推了推眼镜,“我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我哼了一声,他抬起眼来,目光灼灼,“我惹出来的事情,我会负责的。城里的人们,由我来保护。”

我看着他已经在流血的左手,又哼了一声,“你能杀多少虚?你能保护几个人?现在只怕到处都是这种——”说到这里,我顿了一下。这种数量的话,只怕全城到处都是虚了,那么——

阿骜!老妈!

我后面的话也顾不上说了,转身揪住阿天:“麻烦你送我回家,快一点。”

“怎么了?”

问话的是随后跟过来的南野。

我连忙道:“我有点急事,先走一步,小兰他们就拜托了。”

他点点头:“嗯,交给我吧。”

阿天亦向他点点头,抱起我跃上半空。下一秒,已落在我家的客厅里。

没亮灯,没有人,一片死寂。

我只觉得瞬间掉进了冰窟,从头到脚,连血液带骨髓都已凉透了。

我握紧了拳,从阿天怀里挣出来,一面大叫“阿骜”一面四下寻找。

千万,千万,千万不能出事啊。

“冷静点。”阿天说。

这种时候,叫我怎么冷静啊?我没理他,向楼上跑去。

在楼梯口撞上一个人,那人被我撞得跌在地上,呻吟了一声。我楞在那里。他爬起来,“啪”的一声开了灯,揉着自己摔到的地方,皱了眉瞪着我,“你搞什么啊?半夜回来大喊大叫的,也不开灯——”

是阿骜。

毫发无伤的阿骜。

我站在那里,看着他。从头发,到脸,到颈,到肩,到腰,到手,到脚,再回到头发,脸,颈,肩,腰……看完一次又一次……

直到视线变得模糊。

一时间太多情绪涌上来,我伸手抱住他:“阿骜。”

他好像吓了一大跳,有一点手足无措地僵在那里:“喂,姐姐,你——”

我伏在他肩上,感觉有微热的液体从自己眼眶里不断涌出,浸湿了他的衣服。

我在哭?

为什么会哭?

为什么害怕失去阿骜的感觉,比自己在生死存亡的时候更加的激烈?

为什么?

“喂,桀,你……”阿骜抓住我的肩,将我推开了一点,看着我。神色一时间复杂起来,很久才轻轻问,“为什么哭了?”

我……我不知道。

我擦了把眼泪,抽了抽鼻子,勉强笑了一下:“刚刚和园子他们在学校里试胆的时候被吓到了。”

“连你都被吓到了吗?”阿骜也笑了笑,扯了自己的衣袖印了印我的泪痕,“那可真是不得了呢。”

“是啊是啊,还好阿骜你没去。不然一定被吓得屁滚尿流啊。”我说,“老妈呢?”

“已经睡了。”

“唔,家里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吧?”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我又笑了笑,“那么,我去洗澡睡觉了。”

阿骜点了点头:“嗯。”

我拿了睡衣出来时,见他仍然站在楼梯口。我洗了澡上楼来,他还站在那里没动。

“阿骜。”我推推他,“怎么了?”

他笑了一下,“没事。”

“那么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嗯,晚安。”

跟阿骜打完招呼,我回房才铺开被子坐到床上,就有个人从后面伸手抱住我,头搁在我肩窝里,轻轻地问:“这就睡觉么?”

我侧着脸,看着那细长眉眼笑眯眯的妖狐,眨了眨眼,不解地问:“还有什么事要做么?”

他往窗外撇撇唇:“不管那些了么?”

我跟着看过去,窗外是暗蓝的天空,近处有邻家的灯光,远一点有闪烁的星光,再远一点,还依稀能看到偶尔从天空一闪而过的蓝色光箭。

那家伙还在奋斗吧?

“谁捅的篓子就让谁自己去收拾吧。”我说,一面拍拍阿天的手,“我要睡了。”

我要承认,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很有正义感的人。我只想保护自己觉得重要的人就行了。何况这次的事情因为石田雨龙和黑崎一护而起,他们自然会解决。就算他们解决不了,后面也自然有死神们会收拾。用不到我吧。再者我在这边认识的朋友要么就是没有灵力虚们不感兴趣的人,要么就是像藏马那样强大到不需要我操心,或者像律那样身边就有强大守护者。我还是只管好自己家里人就好了。保护人类拯救世界之类伟大的事情,就让月野兔他们去做吧。

而且,今天晚上这么一闹,我也是真的累了。

“那么,”阿天贴着我的皮肤,轻轻道,“我的奖励呢?”

我问:“你想要什么?”

他抬起头来,指着自己的唇:“亲一下?”

他这样说的时候,带着种很甜美的笑意,嘴角上扬,细长的眼里荡漾着清澄纯真的表情,就好像一个邀宠的孩子,但那声音却轻柔低靡,似乎有着无尽的诱惑。

于是我再一次被狐狸勾引了。我微微扭过身子,亲了亲他的唇。

他笑着,加深了这个吻,灵舌刁猾狡黠的伸过来,我只觉被缠卷住的舌尖又痒又麻,似乎有一种躁热的气息自被他碰触的地方传过来,我微微眯起眼,看着面前的俊美少年,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

阿天却停下来,拉开我的手,轻轻笑道:“你这样主动的话,我就回不去了哦。”

我怔了一下:“回去?”

狐狸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又凑过来,轻轻咬着我的耳朵道:“舍不得么?不想我走么?”

我继续怔住。

阿天今天出现之后,表现得太自然,就好像他从没从我身边离开,所以我一时几乎要忘记他已经回到D伯爵那里的事。那么,现在要怎么办?就这样将他留下来么?当时既然让他走了,之后还说要解除契约,现在有危险又想他能留下保护我们,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一点?

我叹了口气,握了他的手:“我真是个很差劲的人呢。对不起。”

狐狸居然点下头,附和:“嗯,很差劲。”

我白了他一眼,道:“你不会婉转一点吗?”

他没理我的话,继续轻轻道:“但是,你永远都不必跟我说‘对不起’。要记得,我是你的。这一生都是。你在我面前,什么也不用顾忌。”

他看着我,眉眼带笑,声音如风:“不用道歉,不用道谢,不用担心,不用——”

很难形容,他这样的声音给我什么样的感觉。就好像一缕轻烟,在空旷漆黑的夜空回旋飘渺。似乎一挥手就散了,又似乎永远都在身边萦绕,丝丝缕缕自皮肤钻进去,缚住了我的心。绵绵密密,隐隐作痛。

我忍不住伸手按住他的唇,不让他再说下去,轻轻的唤了声:“阿天……”

“嗯。”

我一时间不知要说什么,于是又叫了声:“阿天。”

他笑起来:“你这样叫我的话,我会把这个当成邀请哦。”

我眨了眨眼,还没意会到他这个“邀请”是什么意思,人已被他推倒在床上,他的身体跟着覆上来。我连忙伸手抵在他胸口:“喂,你想做什么?”

就算我有意思想他留下来,也没意思要跟他做什么啊,何况鬼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有一头虚跑到我家来?

阿天很无辜地眨了眨眼:“今天是你第一次试着用灵力吧?难道你没觉得浑身酸痛沉重无力?”

虽然的确是有这样的感觉,但是——我又眨了一下眼,阿天继续露出一副天真可爱的表情,说:“我只是想帮你按摩一下啊,你不想明天起不了床吧?”

我有一点不好意思的轻咳了声,松了手。狐狸凑到我耳边来,轻轻笑道:“不过,如果你在想这样那样的事情,我也可以陪你哦。”

我楞了一下,他的手已蛇一般灵活的探进了我的睡衣,隔着内衣,覆上我的胸。

我惊叫了一声,一把推开他,跳起来就准备再补上一脚。阿天一个翻身落到房间的另一边,还是一脸无辜的看向我:“呀,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人家可是一片好意啊。”

这只色狐狸!我再信他就有鬼了。

我伸手就抓了个枕头砸向他,盯着他咬牙切齿,正要说话,就听到阿骜的声音在门外很急切地问:“桀,怎么了?”

看起来我刚刚那叫的那声惊动他了。我连忙道:“没什么。我没事。”

阿骜还是推开门进来了,扫了我一眼,唰的就转过身去。

我怔了一下,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推开那只色狐狸的时候,睡衣撩起来一半,扣子也挣开来两颗,内衣都露出来了。我连忙整理好,一面向阿骜道:“真的没事。”

阿骜过了一会才转过头来,脸还是红的。他走去帮我捡了那个枕头,一面问:“做恶梦了吗?”

“嗯。算是吧。”我说,一面悄悄四下里张望。阿天已不见了,也不知是隐身还是走了。

阿骜把枕头递给我,自己拉过把椅子,就在床边坐下来。

我放好枕头,重新铺了铺被子,“没事了。你回去睡吧。”

“嗯。”他应了声,却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我索性躺下来:“我要睡了。”

他仍坐在那里,说:“好。”

难不成他打算一直坐在这里?我说:“很晚了,你明天也要上学的吧?快点去睡了。”

阿骜应了声,还是没走。

我忍不住皱了一下眉,看着他,撑起半边身子来,拍拍身边的位置,道:“如果你想一直呆在这里的话,不如跟我一起睡?”

他好像犹豫了一下,然后站起来。

我翻了个白眼,哼了声。早知一开始就应该这样做。

谁知我一声还没哼完,他已把椅子搬回原处,转身回到床边,坐在床沿上,道:“我熄灯了?”

我楞住,喂喂,不对吧?我家弟弟的话,应该会红着脸直接甩门跑掉的吧?哪里又出错了?

他现在虽然有些脸红,但看起来实在一点要跑的意思都没有,伸手就把灯关了,然后上床来躺在我旁边,扯过被子盖了。

我几乎要跳起来:“喂,阿骜——”

他伸手拉住我,轻轻道:“我知道今天晚上你在外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安静下来,看着他。

月光从窗口漫进来,阿骜的脸有如玉雕,白皙,柔和,却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坚定。

他继续道:“但是,你既然不肯跟我说,只怕又是些我帮不上忙的事。”他顿了下,轻轻叹了声,声音愈低,“我真是太没用了……”

“阿骜……那个……今天……我……其实……”我也不知自己是想安慰他,还是想跟他解释。结果怎么都觉得词不达意,后来索性就闭了嘴。今天晚上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在正常人的常识范围内,一时也真是很难说得清楚。

阿骜握紧了我的手。“对不起。一直一直,都只有你在保护我,我一直都不知能帮你什么,还很任性的说了让大家都困扰的话。”

“阿骜……”

他打断我,继续道:“不过,我记得你说过,只要我在这里,你就会很安心,就会觉得很踏实,现在还是不是这样?”

我点下头,“是。”

只有这一点,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在哪里,我都可以无比确定。

是,永远都是。

“那么,我会在这里。”阿骜轻轻搂过我,“你安心地睡吧。”

不知为什么,鼻子一下就酸了。

我将脸埋进阿骜的怀里,伸手抱紧他。

那夜睡得很好。到早上闹钟响时才醒来。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伸手去按闹钟,结果一翻身就发现自己压到一个人。

我怔了一下,连伸出去的手也僵在那里。

花了一两秒才清醒过来,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不由楞楞地看向身下的人。还是跟我很相似的脸,但是……明明比我还小啊,却长得比我高了,肩也比我宽,手也比我大,毕竟是男孩子呢。

阿骜这时也醒来了。他长长的睫毛扇动了几下,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然后睁开眼来,跟我有一两秒的对视,然后就惊叫了声,一把推开我,裹着被子就坐起来缩到一边,好像看色狼一般很戒备地盯着我:“你做什么?”

喂,我说,这算什么反应啊?

我翻了个白眼:“拜托,这是我房间好不?自己爬到我床上来的,就不要一副好像被我非礼了的样子啊。”

阿骜的脸刷就红得好像熟透的番茄,急急忙忙下了床,说了声“我先出去了。”就往门口走去。

“喂,阿骜,你走同边啊。”

他踉跄了一下,回过头狠狠瞪了我一眼,“啪”的摔上门。

我笑了声,耳边听到一声轻笑,那细长眉眼的妖狐站在我床前,轻轻道:“呀,你家弟弟越来越可爱了呢。”

我白了他一眼,想跟着起床,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重得好像灌了铅。不单是手脚,全身都酸痛不已,我不由得呻吟了声,倒回床上。

阿天一边玩着自己的辫梢,一边斜睨着我:“纵欲过度起不了床吗?”

“纵你个头。”我恶狠狠的盯着他,“我们清清白白的,不要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

“哎呀,人家怎么了?”他坐到我身边,仍是笑眯眯的,“我这么好的人你上哪去找?昨天晚上就提醒过你吧,还很好心想帮你,结果你不要,有什么办法?”

我哼了声,不打算理会他。

他继续道:“既没有基础,又从没做过灵力的修炼,只因为情况危急强行被外力激发出来,又马上投入战斗,身体怎么可能受得了?第二天起得来才怪了。”

我楞住,见阿天把我的被子掀开来,连忙叫道:“你干什么?”

“戒心真重。”他皱了一下眉,“我总不会伤害你。”

“主要是你前科太多了。”

阿天笑了声,附下身来,在我耳边柔声道:“别的不说,这方面而言,我们这一族,从来就不需要对人用强。你大可放心。”

我翻了个白眼,这种事情有必要这么自豪吗?

“推宫活血而已。”阿天道,“你不想这么躺一整天吧?”

呃,这种情况,推宫活血什么的,有用吗?虽然将信将疑,我还是听阿天的乖乖躺好。他伸过手来,覆在我胸口,轻轻道:“身体放松,如果还能凝聚真气的话,就跟着我来。”

所谓真气,和灵力是同一种东西吗?“跟我来”又是什么?还没来得及问,就觉得阿天掌心微微发热,已有一丝暖流慢慢传入我体力。很舒服。我不由得闭上了眼,感觉那热力随着他手掌的缓慢移动自各个穴道渗进来,开始似乎只有一线,慢慢就似乎有其它的汇进来,气息越来越强,流速越来越快,我只觉得浑身都开始热起来,就好像着了火,又好像整个人都被浸在滚烫的岩浆里,我忍不住呻吟了声。

“再忍一下。”阿天俯身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很快的。”

这次他倒没骗我,那股热流在我全身穴道运行了一周,就变得平缓起来,有一种无形的舒适感从骨子里向外延展开来。听到阿天说“好了。”我便一跃而起。活动了一下。只觉得非但之前酸痛沉重的感觉一扫而光,而且整个人都变成神清气爽,就好似身体里蕴藏着无穷的力量。

我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一面向阿天道谢,他过来抱住我,轻轻笑道:“你还真是不停的让我有意外呢。”

我偏头看向他,“怎么了?”

“资质很不错哦。如果好好修炼的话,只怕不出一个月,就能——”

“能为高手吗?”我很雀跃地接上去。

阿天笑:“哪有那么容易?顶多能够运用自如没这样的后遗症罢了。”

不用这么直接打击我吧?我有点泄气,拉开他的手:“我去洗漱了。”

“嗯。看起来没什么事了,那么,我先走了。”

我楞了一下,唰的转过身看着他。

他拉起我的手,在我手心里亲了一下:“你知道怎么找我。”

我垂下眼,心情有点复杂。这样子让他走的话,就好像有事就找他来,没事就把他撇在一边一样。虽然他自己说不用介意,我还是觉得很过意不去。但是,他是那样走掉的,我也开不了口直接叫他留下来,何况……

自他来我这里之后的事情,一幕幕浮上来。他骗我的时候,取笑我的时候,捉弄我的时候,他低低说“你永远不知一千年有多久”的时候,他咬我一口说“吃掉你算了”的时候,他解决我面前的虚说“想我么”的时候……

心情愈加复杂。一时气恼,一时心动,一时同情,一时感激……

终归还是不舍得,轻叹了声,伸手轻轻拽住了他的衣角。

阿天垂下眼看着我的手,没有走,也没有说话,就那样静静地看着。

于是我也就没说话,也没松手。

直到阿骜在外面敲门,道:“还没起来么?快一点,不然要迟到了。”

“哦。”我应了声,抬起头看着阿天。

他笑了笑,拍拍我的手,“我知道了。去洗漱吧。”

“哦。”我又应一声,下楼去洗漱。我明明什么都没说,这家伙到底知道什么了?

结果我换了衣服出来,看到阿骜正往一个盘子里倒牛奶,见了我就道:“狐狸到底吃什么啊?我们喂猫一样,给它吃牛奶和剩饭什么的不会有事吗?”

“它?”我怔了一下。

阿天扬着它那九条漂亮的尾巴,在阿骜腿上蹭了一下,还抬起爪子来跟我打招呼,“喵。”

阿骜“卟”的笑出来,蹲下身,把牛奶推到它面前,摸摸它的头,“还‘喵’,你还真当自己是猫了哈?”然后又抬起头来看向我,“它到是回来了,我们家阿猫呢?”

我翻了个白眼,那只又肥又色的猫,十之八九,是去了“猫饭店”吧。有得吃又有美女看,它会想回来才怪。

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看到小恋他们正在把器材往车上搬。

“哟。”我扬起手来打了个招呼,“收工了?”

林放好手里的东西,走来向我行了礼:“昨天晚上,多谢欧阳小姐。”

“耶?”我眨了眨眼,“我没做什么啊。”

麻衣道:“难道不是欧阳小姐把林先生送到医务室的吗?”

“不是啊。”

“耶,那会是谁?”

南野秀一吧?不过林那时已晕过去了,可能没看到他。说起来,昨天晚上要善后只怕也很麻烦。我打了个哈哈,“总之大家都没事就好。”

安原推了推眼镜,看向那边的校舍,“没想到这学校里还真是藏龙卧虎呢。”

我只好又打了个哈哈,不过,我敢打赌,这里每一所学校都当得起“藏龙卧虎”这个词。就算没有妖怪没有水手服战士,至少也会有名侦探啊怪盗啊什么的。

和尚拍了拍我的肩,“欧阳小姐之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去我家的事吗?当然算。”我报了家里的地址和电话给他们,“来之前打个电话就是了。”

几个人交换了电话号码,又随意寒暄了几句,小恋始终沉着脸站在旁边没说话,于是我也懒得理他,挥挥手就去教室了。

在教室门口楞了一下,我记得教室的窗玻璃都被我用芭蕉扇给扇破了,桌椅也是一团糟,但我现在看来居然好像什么异常也没有。南野已经来了,伏在桌上,好像在睡觉。我正想去问问他后来怎么样了,却先被园子拖住了。

她一脸很兴奋的样子道:“欧阳,我昨天晚上做梦梦见你了。”

我楞了一下,她继续道:“我梦见我们被关在教室里出不来,又被看不见的东西追。”

梦吗?旁边小兰道:“耶?我也梦见了呢,还梦到我拖着欧阳一起跑,结果双双跌倒了。”

哪里是双双跌倒,是被攻击了好不好?

不过她们居然觉得是做梦,我也就懒得多说什么,只笑了笑:“啊,真巧。”

那两个看向我:“欧阳你也梦到了吗?”

“没有。”我一口否认。“我昨天晚上什么也梦到呢,一觉就睡到天亮了。”

她们好像有些失望,随意聊了几句,走回各自的位置上去。

我亦回到自己的座位,伸手推推前面的南野,他扭过头来,眼睛里满是血丝。

“昨天没睡好吗?”

他斜我一眼,轻轻答了声:“嗯。”

我也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有一点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想想也是吧,把林送去医务室倒还没什么,但是还要把园子和小兰送回家,改掉他们的记忆,还要把学校恢复成原样,他还能休息好就怪了。

“没别的事了?”南野问。

我只好摇摇头,他转过去,又趴到桌上睡。

好像真的累坏了呢。

石田那厮真是害人不浅,昨天那拳真是打轻了。

我决定几时看到那家伙一定要再补两拳。

没想到结果中午就看到了。

吃完中饭,我爬到天台上准备找个地方睡一觉,结果就看到几个男生坐在那里吃便当。我一眼就看到那个戴眼镜的灭却师,正想过去再教训他一下的时候,发现他两只手都缠满了绷带。脚步不由得停了一下。

这时他们也注意到我了,一个瘦小的男生先叫出来,“欧阳学姐?”

我不记得我有认识这个人,但是因为他的叫声而转过来看着我的其它男生里面,我却认识两个。

一个桔黄色头发表情凶恶,一个棕色卷发表情木讷身材高大,很明显的是一护和茶渡。

没想到这些家伙居然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也是,这一个多月来发生太多事,我都没能好好在学校里转转看看到底有哪些动漫人物在这里。以后得多留意一下才好,免得有什么帅哥在我眼皮底下都错过了。

我抬起手来打了个招呼:“哟。原来你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后面这句是跟石田雨龙说的,其它几个人也跟着看向他。他静了一会,居然站起来,向我鞠了一躬,很郑重其事地道歉:“昨天真是很抱歉。”

耶?我反而楞了一下,这人居然会道歉?这样叫我怎么再出手打他?

一护他们也很意外的样子:“咦?你们认识吗?”

“估且算吧。”我说,“我叫欧阳桀,三年A班。”

那几个跟着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就开始冷场。有普通人在场,不能说有关虚之类的事情,作为才认识的人,又没什么话题好聊。于是一护一面吃饭,一面命令坐在他旁边的男生:“说个笑话来听。”

“啊?”

“叫你说个笑话来听没听见啊?还是你听不懂人话啊?”

那男生愣了一下,就开始说。很无聊的笑话。

于是我笑了笑,也说了个笑话:“从前有个人,他长得像个包子,有一天,走着走着他饿了,就把自己吃掉了。”

一群人全楞住,于是我摆摆手,从天台离开,去找别的地方睡觉。

本来想去操场后面的树林睡觉,经过音乐教室的时候,听到钢琴声传出来。我有一点好奇,午休时间,又没有人上课,谁在那里弹琴?脑海中迅速把会弹钢琴的帅哥过了一遍,一面绕过去看。

结果一个人也没有。

我也懒得再走了,就伏在一张课桌上睡了。没过多久,就开始做梦。梦见自己才进高中的时候,喜欢一个长头发笑容温柔的学长,每天偷偷地看他。还努力地练习钢琴,想弹给他听,想得到他的夸奖。结果还没能和他说得上话,自己就病了。在医院里住了两个月,每天都在思念里倍受煎熬,然后就死了——

我骤然惊醒。

发现自己坐在钢琴前面,脸上凉凉的,好像流过泪。

为什么我会跑到这里来?我应该没有梦游的习惯吧?而且还哭?搞什么啊?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我欧阳桀是谁啊?如果看上哪个学长了,怎么可能只躲起来偷偷地看他?还弹钢琴?还相思成疾地死掉了?太荒诞了。可是……可是,现在还堵在胸口这种闷闷的伤感又是怎么回事?不舍得,不甘心,就好像有什么千丝万缕地缚在心上,挣不开来。

这到底算什么啊?

我郁闷极了,一拳捶地钢琴的琴键上。钢琴发出了巨大刺耳的声音。这声音反而令我平静下来。算了,不管他,反正似乎自从到了这里,就没做过什么正常的梦。反正已经觉得自己像是人家棋盘上的子了,再怎么样,也只好见招拆招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伸了个懒腰,才站起来,就觉得身体很沉重。虽然没有今天早上那么严重,也好像是做过什么剧烈运动还没恢复过来的感觉。

我想来想去不明白怎么回事,只好当是阿天按摩的疗效过期了,一步一拖地走回教室去。才回到自己座位坐下,就看到南野皱着眉,盯着我,低低道:“早说过像你这种半调子最好不要去招惹那些东西,为什么就是不肯听?”

“那些东西?”我也皱了眉,扭过头去看,什么也没有。

“右边。”南野说。

我扭过头,右边也没看见。于是很困惑地看向南野。

“自己看不到吗?你被附身了啊。”

我说为什么我的身体会这么重!我说为什么我会做那么白痴的梦!原来昨天晚上还有漏网之鱼吗?那么,那个梦应该就是这那个附在我身上的灵的记忆了?喜欢一个人,活着的时候不敢说,死了却拿这种情绪来骚扰别人,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我握紧了拳,很想教训它一顿,却什么也看不见,总不能让我对着一团空气大骂一顿或者大打出手吧?于是我只好求助的看向南野。

他叹了口气,“我不擅长这个啊,反正看起来也不像是有恶意,你就坚持到放学再去找那些除灵师吧。”

什么叫没有恶意啊?没有恶意会随便上人家身吗?谁知道它想用我的身体做什么?

想到这里,我怔了一下。只怕我之前听到的音乐教室的钢琴声也是这家伙搞的鬼了。如果,它在我睡着的时候,用我的身体,坐在那里一边弹琴一边哭的话……

我呻吟了声,抱着头伏在桌上。

希望那时没有人经过那附近才好。

为什么小恋那些家伙这么不可靠,拿了钱就应该把学校的灵都除干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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