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的夜晚,柳宅。
宋卿一脸慈祥地看着月胧,越看越喜欢,一想到她已经是自家大儿子的女朋友,嘴角就忍不住疯狂上扬,顺便在心里给大儿子点了个赞。
月胧倒是没有半分不自在,你能指望一只天道出现羞涩的表情吗?
......能,但绝对不是这种场景下。
月胧看着一桌子人,除了柳清之外,全都是满脸笑容地看着自己,连饭都不吃了,忍不住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爸爸妈妈,快吃饭啦,汤已经不烫了,很好喝。”一边在桌子底下轻轻抬腿踢了一下柳清,示意他快说话。
柳清难得不冷着脸,音容仿佛开了柔和的滤镜,本就凌厉俊美的容颜变得愈发诱人。
“嗯,听胧胧的。”说完马上转头挑了挑眉看向众弟弟,瞬间变脸,前一秒春天,下一秒寒冬,“不吃?”
柳家四弟弟:......吃,必须吃。
月胧瞟了一眼餐桌上的情况,低头轻笑,这么可爱的一群人,自己前几天都在想些什么,他们应该没察觉什么不对吧。
众人:我应该昧着良心点头?
不过,她倒是觉得,和之前没有太多的变化,除了......某个最近总爱动手动嘴的人。虽然她不反感他的亲密行为,可是他的体温对于自己来说,就像在阳光下暴晒,是自己不能接受的灼热。是因为没有习惯吗?她从有意识,就是在安静冰冷的虚无空间,对于她来说,常人难以接受的冰冷其实是舒适的。
现在没有法力和肉身的力量,随着天气慢慢转凉,她也发现自己虽然思想是感觉不到冷的,但身体却已经给出了冷的反应。比如,不穿秋裤在外面坐一会,身体会变得僵硬,柳清摸着她的手都会说比平时更凉了。
所以,她现在每天都有穿秋裤。
所以,他每天都会给她暖手,热。
凌晨一点,别墅中萦绕着安神香的清香,众人陷入黑甜的梦乡,只除了一人。
月胧担心房间隔音不好,没敢定闹钟,硬是忍着困意熬到了这个时间。她今天来柳宅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试一试能不能在这里找到柳夜的魂魄。她储存的法力不足以支撑大范围的搜魂,近几天又没有雷雨的天气预报,只能在柳宅碰碰运气了。毕竟这里是柳夜从小生活的地方,而且只是搜一下这个别墅,费不了多少法力。
她盘膝而坐,琉璃手镯静静躺在她的左手掌心,右手捏诀,只见手链的其中一颗珠子亮起幽蓝光芒,瞬间从手链中脱离,慢悠悠飘在半空中。
月胧跟在珠子后面,走出房门,来到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珠子在空中急速旋转,光芒也忽明忽暗,似乎急切地想要进去这扇门。
月胧抿抿唇,面色复杂地收起珠子。她早该想到的,他对于她来说,异于常人的体温,是不是已经告诉她答案了?
是的,这是柳清的房间,她晚饭前来过这里。他把她抱在身前,一起看他儿时的照片,所有得过的奖项......
她一想到他可能会是自己的敌人,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她定了定神,轻轻拧开门,门没有锁,她顺利地进去了。借着窗外的月色,她看到床上俊美的男人,睡姿规矩安静。
她平静地站在床前,闭上眼睛,在房间内使用搜魂术,最后锁定在柳清身上。
月胧睫毛微颤,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结果,他的体内有柳夜的一魂一魄,说明了什么呢?吞噬?还是借机威胁?
眨眼间,月胧坐在床上,右手贴在柳清的心口,闭上眼睛,注入法力。片刻,她皱了皱眉,他的身体和灵魂没有不契合,但,他的灵魂力量比自己想象得要强大太多,简直可以和她媲美。而且,他的识海里有一层火红的封印,那种符文,自己好像在古籍中见过,但说不上具体是什么,却隐隐有些忌惮,不知道该不该去触碰。不碰的话,柳夜的魂魄好像就在那里;碰的话,现在她的法力可能不够,不足以解开封印。而且......万一惊醒了坏蛋,她现在可打不过。
月胧还在纠结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床上男人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柳清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只是梦里发生的事情都令他有一丝熟悉。火红的凤凰,黑暗的深渊,燃烧的火焰......他好像还听到从远方传来的一句话,如果自己是冷漠,那这个声音是真正的冷心冷情,熟悉的嗓音,“找到它,它是你的......”
声音越来越近,柳清皱着眉,“找到什么?说清楚......”,你是谁?还没问完,却突然失去了意识。
与此同时,月胧红唇紧抿,平静地向封印注入空间戒指内的全部法力,打算尽力一试,却没想到,这些法力如同石沉大海。当她想收手的时候,那一瞬间,火红的封印亮起绚目的光芒,冲向她的身体。
月胧忍住心口的疼痛站起身,小脸苍白,面色冷凝,看向床上气场突变的人。
“你不是柳清。”她看到他睁眼的瞬间,眼睛里亮起了火光,而且,这个人的气场,压抑幽暗,他看她的眼神很可怕,像是要把她叼走关起来的眼神。咦?她为什么要用叼?
柳清克制地移开目光,闭眼隐藏眸中的风暴,忍住内心的渴望和占有欲。现在还不是时候,但她会是他的,只能是他的,生来就是他的。
“是也不是。”他冷声回答,看到小姑娘戒备警惕的眼神,他有些别扭地想着,柳清是他灵魂的一部分,都能那么亲密的相处,怎么变成完整体就不行了?
“羲清。”黑眸中再次闪过一丝火光,紧紧盯着月胧,声音冰冷依旧。
月胧突然冒出一种奇怪的想法,怎么感觉他在生气?想多了?
“是你取走了阿夜的一魂一魄吧,为什么?”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羲清沉声回答,在看到小姑娘更警惕的眼神后,终于妥协似的多说了一句,“但是,有我在,他不会有危险。”
月胧想了想,这个叫羲清的家伙,现在是柳夜的亲大哥,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柳夜没有发生任何危险。再加上,宋卿曾经和她讲过,柳清对柳夜很好,小时候他们两个出过一次车祸,还是柳清护住了柳夜,但柳清却在医院躺了三个月才出院。那么他真的是保护柳夜的?但为什么要取走一魂一魄?
“我需要那一魂一魄。”她需要带完整的柳夜回到洪荒,“你要怎样才能让他的魂魄归位?”
羲清沉默了两秒,才一本正经地回答月胧。但是本来呢,只要拥有混沌之力的人在他的世界对他用了法力,目的就算达到了。但现在,既然这条小龙被自己看上了,那肯定不能让人就这么回去,还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
“待在这个世界,当敖夜寿终正寝时,魂魄自会归位。”
羲清面上一副高深莫测的亚子,其实呢,不可说不可说。
月胧想说,区区几十年而已,很简单。可是为什么呢?就这么简单?他图什么?他不是敌人吗?
“......我不相信。”母亲说,心思恶劣之人贯会撒谎,这个人既然是坏蛋,肯定撒谎了,“你有什么阴谋诡计,都使出来好了,我不怕你。”
刚动一下,想摆好战斗的架势,却没想到牵动到受伤的心脉,忍不住轻声痛呼。
“小龙?你受伤了?”羲清闪身到月胧身旁,捏住她细白的手腕,微微皱眉,语气更加压抑冰冷,却带着一丝懊恼,“这是被我的封印反噬了。”
月胧奇怪地盯着他,怎么感觉他叫的是小龙不是小胧,不过他们有这么熟吗?但是他修为这么高,看出来自己是条龙也不是很奇怪昂。在察觉到他在用法力为自己疗伤时,月胧马上忍痛挣脱,甚至后退了几步,几乎要抵住墙边。
“不用,我自己可以。”在察觉到对方一瞬间愣住的表情,眼神好像闪过一丝委屈的时候,她情不自禁又开口解释,“这个世界不可以滥用法力。”
羲清也反应过来,他知道的,只是看到她受伤的那一瞬间,只想着让她赶快好起来。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快步走近月胧,狠狠抱住她。
“小龙,你喜欢柳清吗?”羲清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纠结,他希望她喜欢,又希望她不喜欢。
月胧被抱住的一瞬间有些愣住,熟悉的怀抱和气息,好像找回了些熟悉感,只是他问的这个问题,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不知道。”眼神中充满懵懂与茫然。喜欢吗?什么是喜欢?他说的顺其自然就好,她觉得这种状态可以接受,这样是喜欢吗?可是要说不喜欢,她真的不知道。
“哦。”意料之中,小姑娘还没成年呢,还早,话说,龙族怎么成年的来着?忘了,“我要走了,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他们,不要再去碰触封印,不要再受伤......”他会心疼。
月胧听到耳边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听不见,抱着自己的人,手臂也慢慢松开。月胧知道他说的要走了不是在开玩笑,忍痛使劲支撑着柳清回到床上,盖好被子。
最后看了一眼柳清,想到羲清消失前关心自己的话,心里默默地想,希望你不要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