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边一犹豫,那边跟在少年身后的小厮便顿足劝止。
“不行,不行。公子,您出门前,老夫人再三叮嘱了,您马上就到说亲年龄,行事千万谨慎,老夫人打算在咱们本地大户里给您聘一个好夫人呢。”
“唔……”少年一听这话,开始思考。
春桃见他似乎真被小厮说动,着急起来。
人就是这样,别人主动邀约,她觉得唾手可得,反而傲娇,可若是到手的鸭子飞了,她一定后悔不迭。
尤其方才,听到小厮说道“说亲”二字,春桃的心里不禁一动。
说不定运气好点……
她赶紧收起了多余的心思,亮起明媚如夏日烟火的笑容,羞涩地应了。
少年发出爽朗的一声笑,也不再听小厮唠唠叨叨地搬出老夫人的各种警句,只吩咐他将那三个人囚在府中,便和春桃一起往醉春楼的方向去。
身后,墨香一边偷笑,一边焦急地喊:“公子,您别呀别呀,呜呜呜,这下您讨不到好媳妇了,好媳妇飞走了……”
“公子,您这小厮,甚是烦人呢。”春桃娇嗔地道。
“姑娘说得是,明儿就找个地方将他发卖了。”少年似乎深有同感,点头如捣蒜。
“公子,您真贴心。”春桃笑得银铃一般。
“那当然,有姑娘这样的美人在测,小生怎敢不贴心。”少年勾起凤目,风流地觑着春桃。
“呵呵呵,公子您说得人家害羞啦!”
……
墨香拎着俘虏,孤独地向反方向而去。她听着身后自家小姐极其自然地和春桃嬉闹,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真如话本子里说的浪荡公子和娇俏美人一样。春桃只恨自己怎么不生出第三只手,好将这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掸掉。
“老天爷,快掉下个姑爷来将小姐收了吧。”她默默在心里哀嚎。
夜归宁和春桃到醉春楼的时候,大堂里已经有几个贵家子弟在和姑娘们调笑。她们刚进来,其中一人就冲她们嚷了起来,嘴角挂着浮夸的笑容:“哟,现在这世道真变了,竟有人带姑娘来逛青楼。”
其余人听了这话,都向她们看来,另外一个突然惊讶地喊:“那不是醉春楼的春桃姑娘!”
最先出声的那人笑得更加猥琐:“啧啧啧,醉春楼的姑娘不好好待在楼里,竟要亲自上街揽客了?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
夜归宁看他一边搂着姑娘,一边高声疾呼“世风日下”,那纠结扼腕的神情真像秉持礼教的老夫子,不由地想这人真应该去参选奥斯卡。
春桃自被认出之后脸就羞得通红,她将头低低地垂下,不敢看那几人的眼光。两只手绞呀绞呀,原本洁白无痕的帕子被揉成了一团。
她正在窘迫之中,忽然感觉肩膀一紧,原来是身边那人将她肩头揽住,风流地朝她觑了一眼,转而对那几个贵家子弟说:“兄弟们说笑了,小弟我是外乡来的商人,早听得春桃姑娘鼎鼎大名,便包了她一整天,这不,刚刚游湖回来,好不尽兴!这一千两银子没白花!”
众人瞧他财大气粗的土豪模样,还不知是哪个小地方来的土包子暴发户,便都嘻嘻地笑了,也不再为难春桃。一阵哄笑中,突然有一个风流倜傥的声音幽幽传来:
“公子好雅兴,游湖竟能让春桃姑娘鬓乱钗横,花容失色。”
夜归宁心知不好,她习惯了扯谎不打草稿,居然忘记了春桃刚刚被人追杀,现在的样子必然十分狼狈,哪里像游湖归来?失策啊失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