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登港出发至合浦约二十日行程,虽然途中没有遇到疾风暴雨,但颠簸的海浪拍打在船舷,大脑已经早已经嗡嗡作响,每天就在这左摇右晃、前高后低的船舱里渡过,不少士兵吃了几口饭就吐了出来。我勉强吃了几口维持生存的口粮,忍受着弥漫着难闻气味的船舱。
在一天午后,我走出船舱,眺望着远方,希望能见到那朝思夜想的陆地,一偏偏高耸的船帆映入我的眼帘,“我们到了!”站在船上眺望台的士兵喊道,大家兴奋的三步并作两步纷纷跳出船舱,急切的盯着越来越近的陆地。有些已经被海上颠簸的大船折磨的有气无力的士兵也相互搀扶着走了出去。
大船终于抵达合浦港,虽然双脚踏上了坚实的土地,但感觉到大地还在摇晃,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十日才消失。
合浦港此时一片繁忙的景象,不同肤色操着不同语言的人汇聚在一起,各自忙碌着手里的工作,如果这不是战争该有多好,我心里想着。
十月,天已入秋,合浦港已有了丝丝凉意,整备完成的大军向倭国出发,由蒙古人、汉人、高丽人组成的联军,奉皇帝之命征服这个不听话的地方。海面上出征的舰队浩浩荡荡,估摸着大船百余搜,小船怎么也有千艘的样子,宽阔的海面上被挤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在经过简单的祭旗、演武和践行仪式后,大小船只开始驶向外海。
听造船人说,这大船“千料舟”,能载重千石,能坐百人,我们大军就是坐在这船上。还有小舟蒙古语称“拔都鲁轻疾舟”用于在大船无法靠近的地方,用于冲锋抢占滩头之用,只有那些敢打硬仗的“死士”才有资格乘坐。还有一种叫汲水小舟,用来运输后续部队和为大船提供补给的后勤船。我作为主力部队的一员在头领张百户的率领下一起挤在着还算宽敞的“千料舟”上。船行一日一夜,出发第三天的晌午时分,据说“拔都鲁轻疾舟”的勇士们已经登上了漂浮在高丽与九州的小岛对马岛上。我们的大船则停泊在对马岛西侧的佐须浦,在港口停留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我们已经收拾装备,准备登岛,刚刚散去的薄雾下,船舷还有露水,这是岛上依稀出现几个人影,正在用略能听懂的话喊着什么,“这是日语,他们倭国人说的话”殷鉴说,“你能听懂?”我说,“我父亲跟他们做过生意,听说那里遍地黄金”
“遍地黄金?!那咱们可发财了”,没等殷鉴说完,旁边的李又抢说到。
“那里还有上好的倭刀,极其锋利,据说是仿制前朝的唐刀,但又比唐刀韧性强,而且还轻盈”殷鉴又继续说道。
“那我真希望有一把,这环首刀,打仗久了,用起来有些吃力”我有点期盼的说道。
“之前家里转手卖出过几把,我见过,很快你也能见到了”他说。
没等岸上那人喊完,旁边的船上已经射出了一阵凶猛的箭雨,紧接着,数十艘“拔都鲁轻疾舟”迅速驶向岸边,只见岸上那几十人,看见势头不对,立刻有几人从背后拿出接近他身高的弓箭,用以还击,其余人则在那个身着艳丽木质竹甲的武士头领的带领下,准备拔刀接战。那几十只射向疾舟的弓箭根本起不到任何防御效果,疾舟刚一靠岸,先锋勇士便一个箭步跳上岸,如同猛虎扑向猎物一样,杀将起来。
“别愣着了,赶紧上疾舟杀敌”张百户说
我们也不敢多停留,陆续跳到疾舟上,准备登陆。只见那几十名武士边战边退,被先锋军以人数优势砍翻不少,余下的有射箭、有的冲入我军阵中,很快被先锋军消灭,要知道第一批冲锋的可都是武艺高强,不怕死的勇士,他们平时有着比我们高得多的兵饷和每天优厚的食物,不用承担卫戍营地的工作,就是为了这一刻的战斗。
我们也跳下疾舟,冲向倭国武士,不过还没见到这可怜的几十个武士的面,留下了二三十具尸体,其他的骑上马快速跑掉了。按照之前侦查的制定的计划,我们兵分三路,分别沿着海岸向南北两个方向清扫驻守敌军,中间一路沿着穿过小岛的道路从中部进军,并在岛东的治所国府汇合。
我所在的百人队奉命沿着岛中路直奔岛东的治所国府,沿着密林小岛,我们与另一个百人队作为中路部队的先遣队,前进索敌。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只有三三两两的武士,螳臂当车。很快就被我们消灭,只用了不到一日,我们就到达了国府。此时,北路军早已抵达,望着火光冲天的国府,被俘的岛民被用绳子绑着系在船边。可是此时迟迟不见大部队,难道敌军故意放过了我们先遣索敌部队?正当我们准备返回的时候,看见大部队,陆续出现在我们视野中,原来大部队烧尽了沿途的每一个村庄,男人全部被杀死,只有女人被用绳子绑着神情恐惧的被大部队押解而来。看到这个情景,我不禁心里很复杂,我们现在跟刽子手有什么区别?如今我们也变成了曾经我们抵御的侵略者。
不久,对马北岛也传来了攻陷全岛的消息,仅仅不用一日,对马就被元军攻陷。本以为要继续继续进攻,谁知却等来了修整的命令。兵贵神速,趁着敌军没有守备的时机,加紧进攻才是,我有些不解。
晚上围在篝火边,我提出了这个疑问,张百户说“你以为他们跟咱们一样受过水军训练?你看他们蒙古人、高丽人,大都一辈子没出过海,在船上折腾这一天一夜大都收不了开始上吐下泻了”
确实,我想起了自己乘船来高丽时的场景,我心里想。谁知这一修整就是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