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唯不说，陆之眠也没问。
两人一路走来，前面不远处就是不倦书屋。不倦书屋隔壁有一个幼儿园，枬枫幼儿园。
枬枫幼儿园在这条名为枬枫二街的街路旁。而此时，幼儿园的前面，一层层，站着很多家长，也停着不少车，什么电瓶车、共享单车，还有几辆小汽车······人行道几乎站满了人，车道也占了一半，跟前面二中门口的状况差不多。他们都是过来接孩子放学的。
陆之眠走在前面，沈唯被家长们挤在后面，两人中间隔着三四个人。
有一个奶奶辈的家长，拉着一个扎着羊角辨的小女孩，走过的时候不小心踩了陆之眠一脚，小白鞋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脚印。
那个奶奶牵着小女孩的手，跟陆之眠说了声不好意思后，又让小女孩跟她道歉。
听到小女孩礼貌的小奶音，陆之眠笑着跟女孩说：“没关系，小朋友跟着奶奶慢些走，不着急。”
陆之眠没想到小女孩拉着老人的手，一脸认真地和她说：“姐姐，不是奶奶，这是我外婆。”
真是说多错多，陆之眠一时闹了红脸，反过来跟小女孩的外婆说不好意思，还从口袋里拿了一根棒棒糖给小女孩。
这一切，皆被后面的沈唯看在眼里。陆之眠站直腰，余光看到沈唯脸上的笑。
虽然今天，她看到自己这个新同桌还挺喜欢笑的，但此时的笑跟在学校的笑给她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这个笑，陆之眠总感觉有一种看戏的味道。
陆之眠错愕了那么一秒，耳边响起清脆的奶声奶气，才低着头，摆了摆手，回应小女孩的道别。
中间不再夹着旁人，沈唯凑上来，气息不经意间喷洒在陆之眠脸上，却犹不自知，“眠眠，你们认识？”
认识就怪了，认识还能搞错祖孙和外祖孙的关系？
看着她刚刚跟那个小女孩有说有笑的，应该是认识的吧。但还没等到沈唯确认自己这个想法，就听到陆之眠淡淡地说了三个字：“不认识。”
不认识······
又是这三个字，昨天她也是这么跟人说不认识他的。
沈唯看着女孩往前走了一步，和自己的距离远了些，心血来潮来了句，“那你认识我吗？”
闻言，陆之眠默了两秒。虽然觉得沈唯有些莫名其妙，但她还是回了，“认识，你是我的新同桌沈唯。”
沈唯不死心，“只是你的新同桌，没有别的了吗？”比如，小时候，我们也是同桌，还经常一起玩什么的······
“还有什么别的吗？”陆之眠反问。
哦，那昨天的“不认识”是认真的，她真的把他忘记了。从前的他，不在她的记忆里。
想到这个，沈唯沉默了。有一种名为感伤的情绪萦绕在心头，一圈又一圈，紧紧缠绕在一起，他觉得有些难受。
陆之眠看见沈唯还跟在自己后面，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两层书屋。她想到什么，突然回头，“你是去书店吗？”
这一天，他书没有，笔也没有，就连演算纸都是找人借的。陆之眠以为，沈唯是过来书店买文具的。
两人本来就是一前一后，陆之眠突然回头，沈唯一时来不及停下脚步，不小心一脚踩到陆之眠的鞋子。
陆之眠低垂着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一双小白鞋，默了默。
这下真的对称了，前面小女孩才刚踩了她左边的鞋，现在沈唯又踩了她的右边。又多看了一眼左右两边一大一小的鞋印，陆之眠抬头仰视男生。
沈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瞄了一眼女孩鼻梁上的眼镜，没敢直视女孩的眼睛，别开脸，“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当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是她自己突然转过身的，错在她。
“那刚才问我什么？”沈唯不想气氛突然就尴尬了，转移话题：“刚刚我没听清。”
陆之眠指着前面上方的牌子，“哦，我说······”
“哥哥！”
听到一个小孩的声音，陆之眠看见沈唯第一时间转过了脸，没有继续听她接下来的话。陆之眠寻着沈唯的视线往幼儿园护栏里面看过去，那要说出口的话，被这一变故打断后，又咽了回去。
陆之眠看见，幼儿园里面有一个背着小书包的小男孩，正朝他们这个方向摆手，还一边摆手，一边跳起来。他这蹦蹦跳跳的行为，却被一个年轻的女老师拉住了手，不让他跳。
陆之眠正了正眼镜，总算是看清楚那个小男孩的脸了。
男孩，是昨天在书店里站在沈唯旁边的那个小男孩。男孩脸上肉乎乎的，眼睛还带着笑，嘴巴一直张着，几乎没怎么合上。也不知道这小孩，是有多么的高兴。
两人就在幼儿园门口没两步的地方，人太多，他们还没来得及过去。
沈唯往前面走了两步，从背包里掏出门禁卡，递给站在门边保安用仪器“嘀”的一声刷了一下。
女老师刚放开手，沈亦就蹦蹦跳跳跑到沈唯腿边。
小孩很高兴，走过来就牵着哥哥的手不放，兴奋地又喊了一声“哥哥”。
沈唯回牵沈亦的肉乎乎的小手，另一只手伸过去，拿回门禁卡，没有放回包里，直接挂在沈亦的脖子上。
黄色的挂绳，配橙色的幼儿园校服，背后还有一个黄色的小黄鸭书包。
小朋友看起来像一个橘子。
脸圆圆的，微微有些胖，还可可爱爱，十分惹人喜爱。陆之眠想起了家里的柠檬。
“咦？睡觉姐姐？”沈亦抬头看见陆之眠，睁着圆溜溜眼珠子多看了好几眼。
睡觉姐姐是什么鬼啊？
还没等陆之眠想明白，沈亦小朋友又说了，“哥哥，是昨天在书店里睡觉的那个漂亮姐姐。”
昨天在书店里睡觉？
哦，昨天她醒来的时候只看见抱着她家柠檬的姜漾，后来又看到了沈唯和这个小朋友一起过来。
他们怎么知道她昨天在书店睡觉的，她是醒了有几分钟了才看到他们的。难道是，她还没醒之前，被看到了？
沈唯噗嗤笑了声，摸了摸沈亦的头，但是没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