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的灯光很亮，地上有两个一大一小的虚影。
前面两道纤瘦的身影转了个弯，拐到别的区域去了，彻底在沈唯的视线中消失。
沈唯愣愣地站在哪里，像是丢了魂一样，不言不语，眼睛空荡荡地看着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一本本的资料书，却没有一个人。
“哥哥。”
身边，弟弟在喊他。
沈唯低头看弟弟，沉默了几秒，“走吧，结账回家。”
回到家，客厅没有人，但厨房里面有传出动静，人大概在厨房里忙活。
陆之眠换了鞋走在前面，姜漾跟在后面。
身后的姜漾说，“我去厨房看一下。”
陆之眠点头，看了眼手机上面的时间。十一点多，今天吃饭的时间有些早，平时一般十二点半之后。
手机放到客厅的茶几上，陆之眠说：“我也去看看。”
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说完，姐弟俩一起进了厨房。
厨房不大的，但该有的东西都有，很整齐，很干净，一看就知道被人重新收拾过了。今天早上还挺乱的。
厨房里只有一个人，是姜漾的妈妈，她的继母。陆之眠喊了一声姜阿姨。
姜漾跟他妈妈姓，他妈妈叫姜婉。性子正如她的名字，是一个温婉的女人。
姜婉回头，看着门口的两个孩子，“眠眠回来了啊，爸爸有没有跟你们一起回？”
陆之眠没有见到爸爸。将书放回书架后，她就跟姜漾走出了书店，一路上也没有遇到爸爸。她以为他早就回来了。
陆之眠转过脸看姜漾，姜漾轻笑，“我下去的时候看见陆叔叔了，他说还有事，让我们先吃。”
他下去的时候，陆叔叔在跟送货员商量着什么，他有跟陆叔叔说吃午饭。只不过陆叔叔没空，让他带他姐先上来。
姜婉拿着铲子翻了一下菜，将灶上的火关小了些，又回头跟陆之眠他们说：“你们先去洗手，准备吃饭。”
姜漾哦了声，就跑到处理台的水池上开了水，“姐，过来一起洗。”
还没有成为一家人之前，姜漾就已经很关照她了，现在更照顾，是一个十分贴心的弟弟。
明明他是弟弟，她是姐姐，但是，相处下来，一直有一种他是哥哥，她是妹妹的感觉。
陆之眠洗了手，去消毒碗柜拿了三个瓷碗，盛了饭。前面两碗，姜漾已经端出去了，陆之眠拿着第三碗饭，又去消毒柜拿了三双筷子。
简简单单，四菜一汤，有荤也有素，三人围坐一桌。
食不言什么的，他们家没有这个规矩，先开口的是姜婉，“眠眠，竞赛怎么样？”
竞赛，放假之前，学校就安排好的，陆之眠是她爸送过去的。她跟姜漾回了老家，前天才回来。什么情况，她都还没知道。
“还好，挺顺利的。”
学科竞赛而已，就集中某些学生考试，没什么特别的。
低头夹起碗里姜婉给她夹的一块鸡肉吃，陆之眠说了声谢谢，谢谢姜婉给她夹菜。
看着碗里又落下一根绿油油的菜心，陆之眠抬头，给姜婉也夹了一块的鸡胸肉，“姜阿姨，您也吃。”
姜婉一直在给她夹菜，她自己倒是没怎么吃。虽然这不是姜婉第一次给她夹菜，但是那么多次了，陆之眠还是无法习惯。
无法习惯长久以来一直对她太好。
哪怕，这些人是她的家人。
从前只有她爸，现在又多了两个人，姜婉和姜漾。
别人对她好一点点都有些受不了的样子。某些时候，陆之眠甚至觉得自己像一个怪人。
哪有人不希望别人对自己好的？
哦，她不是不希望，只是不习惯而已。
真是矛盾。陆之眠默默叹息。
“妈，你也别光顾着给我姐夹菜，你自己也要吃啊。”姜漾分别给姜婉和陆之眠各夹了一块肉，“我姐要吃她也会自己夹的。”
姜婉呵呵一笑，嗔了一声姜漾，开心地吃了两个孩子夹的菜，眼里却是满满的慈爱。
陆之眠的性子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平时跟谁话都不是很多。但是姜婉这个继母是个热心又热情的人，平时都有关注孩子的事情。
孩子终究是父母的孩子，父母也终究是孩子的父母。
虽然姜婉是个后妈，但是她将陆之眠跟自己亲生孩子一样去对待的，甚至有时候比自己亲儿子还要重视。陆之眠不爱说话，她每次都会自己去找话题跟女儿聊，总担心照顾不好现任丈夫的孩子。
姜婉吞下嘴里的饭菜，视线继续放在陆之眠的脸上，“前天陆军说，你要转班，为什么呀？”
陆军是她现任丈夫，陆之眠的爸爸，前天她还在老家，陆之眠转班是在跟陆军讲电话时无意提到的。
转班的事情是前两周就跟老师商量好的，陆之眠打算国庆假期过后就离开原来的班级，去别的班。
陆之眠在踟城二中上高二，就是书店再过去一些那个高中。不管在哪个中学，都可以选择转班。
想换班，除了每学年的分班，还可以转班，前提是你的理由足够充分。
二中是踟城的重点高中之一，能考上这里的学子说不上皆是全市中学的天之骄，但资质与普通高中比，还算是上乘的。在踟城二中，除了踟城中学，好像真的找不到别的学校能与之媲美了。
不论哪个学校，都有好学生和差生。二中也分尖子班和普通班的。
文理不分科，按总分排名分班，高二级有三个尖子班，但有一个是尖子中的尖子班，高二一班。高二一班集聚年级的前五十名。陆之眠，常年稳坐年级第一，地位无法撼动。
不管哪里，都离不开资源分配的问题，尖子班的资源必然是普通班不可比拟的。就像二中跟踟城其他的普通中学比较，最明显的就是二中集聚全城最优秀的学子，尖子班那就是尖子中的尖子。
学习也看要氛围，学校一直都十分强调学风，不是毫无道理的。积极上进的学生中，没有哪个不想进入好的班级。在好的班级里的学生，愿意离开的少之又少，更甚没有。如果有，那个人大概被称之为傻。
人都自私，无论人是多大的人，好的东西，谁不爱？
所以，即便可以转班，但真正选择转班的学生也很少，甚至没有。
普通班想去尖子班，尖子班的不愿离开。普通班的学生要面对的现实，要进尖子班只能靠努力学习，然后在升学考试获得一个好成绩好排名……
谁愿意好好的尖子班不上，去普通班呢？
她本身就是尖子。尖子班，陆之眠说不上爱不爱。因为她没有感觉。至于人们口中的傻？
前两周，陆之眠提交了一份转班申请。虽然过程有些麻烦，总要被各级领导问这问那的原因，但根据学校规章，她的转班申请上面的领导终是批了。
就是在放假的前一天校长签的字。过完十一，她就不再是高二一班的学生了。
她就是那个有尖子班不上，去普通班的学生。
前天，只有她跟爸爸两个人，她有跟爸爸说了一嘴。她换班的事，姜阿姨大概是听爸爸说的。
陆之眠愣了愣神，反应过来咽下口中的食物，脸上一如既往的淡然，“嗯，要转班。”
至于为什么……
“姐！你要转班？”
从来没听她说过，消息来得太突然，有些消化不了。姜漾抓着筷子，没有放下，眼睛盯着陆之眠，在等陆之眠的答案。
陆之眠不紧不慢又吃了一口，但没有说话，只是朝姜漾那方看了一眼。
姜漾也很不明白，陆之眠为什么突然要转班，和他妈一样问了为什么。
“姐，为什么呀？”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姜漾想起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激烈，这下松了松神经，问得小心翼翼。担心真如他想的那般，班上有人欺负他姐。他姐那么不善言辞，很容易被欺负吧。
“没有为什么，只是我想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