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郡城内外城的界限是城中的泥巷,泥巷属于外城范围,不过却连通了整个内城,可以通过泥巷从外城的各个方向进入内城的不同坊区,据孙二狗所说,医馆开设在城北的坊市,不过城内实行限市政策,坊市午时才开放,现在才辰时,若是走内城中的街道过去还需数个时辰,若是走泥巷则需要绕到北城。
莫雨早就急不可待了,问清楚路之后便只身走进了通往北城的泥巷,北郡城内的泥巷大多相同,如果不是本地人口,在里面根本辨别不出方向,很容易在里面迷路,此刻莫雨在泥巷子里兜兜转转好一会仍是找不到出口,反倒是望向每个巷子的尽头皆是白墙黑瓦,转了好几圈又回到了原地,不是有人带路很难从里面走出去。
他正思忖着要不要跟其他人回到来时的街道上,等待午时开市之后再进入坊市,毕竟闭市要到酉时,中间数个时辰足够他来回了,而返回九江城需等到明日的拍卖会结束,对于他来说现在时间还充裕。
城另一边的泥巷中,一辆马车侧翻在黑泥中,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人,血流躺了一地,其中一个锦衣魁梧男子,正是于江,其他之人都是陈金嘴的亲信,原来是王大马亲自带队,杀死于江之后,他撬开一个箱子,露出里面上好的矿石,心中顿时起了杀心,趁歪瓜刀等人搬箱之际,直接在背后捅了刀子,当场杀了陈金嘴的所有人,将矿石占为己有。
莫雨正想着,突然在泥巷的深处闪出三道人影,为首的正是码头的陈金嘴,其身后的两名大汉看起来颇为眼熟,好像是陈金嘴的手下。
两名大汉腰间手持明晃晃的大刀,此刻正不怀好意的望着莫雨,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要谋财害命了,身旁零星的几个行人见此赶忙离开此地,想来是见多了这种事情发生。
“小兄弟,何不乖乖束手就擒,免去皮肉之苦?”陈金嘴用他那尖细的声音说道。
莫雨面色一沉,刚来北郡城就遇到了这种事情,这样看来方才给他指路时,陈金嘴便设计好了这一出,那这指的路到底对不对就有待商榷了,他从背后取下久违的猎弓,凝神戒备着,殊不知身后又出现两道手持麻绳的人影。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上拿下他。”见莫雨不做声,他微笑的一挥手,随后补充道:“不要伤了性命,还要用他换银两呢。”
这泥巷是杀人越货,谋财害命的最佳场所,像莫雨这样从外乡来的人很容易迷失在这里,只要刚开始稍微指正几个路口,待到他拐了几个弯进来之后就出不去了,城主府的那帮人嫌弃这里又脏又臭根本不会管到这里来,像这种勾当他也不是头一次做。
声音一落,陈金嘴身后的大汉便持刀向莫雨砍来,手中大刀一阵挥舞,只要将莫雨逼退,后面二人就可趁机将他捆绑住,谁知少年动作快若疾风,一个闪身躲过砍刀,紧接着抬腿就是一个扫踢,两人便如同麻袋一般,身形飞出一丈,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身后的二人见此情景,皆是面如惧色,踌躇不前。
一个少年竟然一脚就踢晕了两个壮汉,那是闻所未闻的事情,陈金嘴面如土色,此刻已经有点后悔才带了四个手下来,“上,给我上,抓住他每人赏五十两。”他冲着莫雨身后两人立下大赏,同时心生退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两人听此也是心一横,抓着麻绳就冲了上来,莫雨作为一个猎人,早就发现了身后的两人,在一脚踢晕两大汉之后,转身朝着身后射出两支利箭,箭羽不偏不倚射中了冲上来的两人,伴随着两声惨叫,手持麻绳的大汉顿时倒地,抱着大腿哀嚎打滚。
陈金嘴这才意识到,身前的少年那哪是什么待宰羔羊啊,这分明是一个催命鬼,看着少年转身持弓对准了他,他脸色顿时铁青,扑通一声,一下子跪伏在了地上,口中大呼:“公子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公子爷行行好放我一条生路,我愿意给公子爷做牛做马,我家有很多银两,我可以带公子爷去取...”陈金嘴哗啦啦的将所有能说的都说了出来,包括两帮人设计谋害于江,甚至在短短的时间内,就为莫雨排出计划登上帮内帮主的宝座,只希望莫雨能放他一条生路。
于江平日里虽然不讨喜,但毕竟也是熟识,听到他命丧仍不免有些伤感,如今他身死,自己与他得雇佣关系是清了,也该为自己考虑去路了,若是能够解决顽疾,九江城那边回去也无意义,定是要想法子打听两块玉佩的消息,直觉告诉他这两块玉佩与自己的身世大有相关。
他思量再三,决定先打听写北郡城的情况再说,不过这陈金嘴的话有多少可信,就得自己斟酌了。
“饶你性命也不是不可,回答我几个问题,若是满意了便放了你,若是让我不满意,咱两件事情一起清算。”莫雨声音微沉,努力做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陈金嘴见莫雨会为于江而伤感,就觉得莫雨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再看看地上的几个手下,心中就更加笃定少年是个软心肠,只要自己让他满意,他肯定不会杀我,于是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说道:“公子爷请放心,这城中没有我陈金嘴不知道的事情。”
“哦,你且和我说说你们行这等谋财害命这事,城主府为何不管?”他甚是疑惑,方才走在街道上也见不到一个巡逻的甲士,按理来说,城主接手此城理应管理好秩序才是。
陈金嘴从容不迫的说道:“近年来,听说北海出现了怪物,城主府和各大宗派都去了那里,所以,留下来管理的人便少了很多,每天这里死的人那么多,管不过来那么多事,便大多不会管。”
“北海出了怪物,你这谎撒的是想骗三岁孩童吗。”莫雨面露不信任之色。
“公子爷,小的哪敢撒谎,这消息城里人尽皆知,随便找个人问他们都知道。”陈金嘴急忙解释,心中则是越来越不把莫雨当回事了,更加确信自己最初对莫雨的评价是正确的,只不过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少年,等会回去叫上剩下的手下,找个地方伏击一定能将他拿下。
莫雨忖度了一会,又见陈金嘴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感觉这家伙不像是在撒谎,便继续说道:“把你们身上所有的银两都给我。”他方才还在顾虑若是没有银两看病该如何,如今遇到陈金嘴几人杀人劫财,这送上门的钱财不要白不要,正好解去燃眉之急。
陈金嘴听后有些心痛的从怀中取出自己的钱袋,朝莫雨递了过去,心中愤怒之极,盘算着抓住莫雨之后用什么手段折磨他。
莫雨接过钱袋在手中掂了几下,足有六十两之多,满意的收进了怀中,这些银两用在求医应是卓卓有余,剩下的用来打听消息也不错,想到这里,莫雨心情大好,笑着说道:“不错,看在你还算老实,你再回答我两个问题就放了你。”
听到这些话陈金嘴大喜的说道:“公子爷请问,小的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一先告诉我城中的形势吧。”莫雨饶有兴致的说道,若是今后在北郡城生活,必定需要了解其中厉害之处。
“是,公子爷。北郡城一共分为东南西北四处城区,北城区坊市,一般都是由城内的大派系控制的,东城则是里坊,能住在那里的都是城中的贵族,不是某个修仙宗门的弟子的家族便是拥有强大的实力与财力,而南城则是由一个大拍卖行所掌控,据说是城主府建立的拍卖行,因此秩序也是最好的一处城区,西城则是最乱的,各种小帮小派丛生立足,说得出名号的足有二三十个,大多以城中各处的码头和车行为生,平日里...平日里大多行这种杀人越货之事。”陈金嘴一边侃侃而谈,一边观察着莫雨的神色。
莫雨整理着得到的信息,对城中的势力分布算是有了一个简单的认识。用手拄着下巴来回度了几步,继续说道:“最后一个问题,你把走出这泥巷的方法告诉我。”
“泥巷以前是排水道,由于梳理道路的苦力们也经常迷路,于是就在一路上刮去白漆,顺着露出来的黄泥走就能走出去了。”陈金嘴站在原地,老实的说道,他知道莫雨已经怀疑他的说辞,于是便老老实实的交代了这一切。
莫雨了解之后,甩了甩手,示意陈金嘴可以带着受伤之人离去了,自己则按照陈金嘴的说法,朝着北城而去。
莫雨毕竟是个单纯善良的少年,殊不知这样的举动会为他惹来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