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庆之乱后,有多少世家陨落,就有多少世家崛起,端庆侯府是崛起之一。
端庆侯名孙睿,宣庆之乱时孙睿的父亲从龙有功,眼看将要飞黄腾达,不想冲皇帝式登基前一天,孙睿之父猝死内阁。冲皇帝念孙睿之父的功劳,给了个降等世袭的二品端庆侯爵。
当时年仅八岁的孙睿前一天还在给亲爹哭丧,后一天就成了小侯爷。
而如今,小侯爷成了老侯爷。
马车在端庆侯府门前停住,府门口的小厮立即上前接迎。
青瑶递出请帖,小厮见那请帖上的名字差点软了腿跪倒,幸亏青瑶将他扶住,笑道:“殿下不喜吵闹,便不必行礼,勿惊旁人。你只派人带世子去找文清侯,带殿下去见灵河殿下,再请你家侯爷来拜见即可。”
门口接迎的小厮很是伶俐:“听姑姑安排,小的这就办。”说罢,便去告知管家,派人来迎。
万鸾婴从马车上走下,披风盖住了头脸叫人看不清面容,却引得周围人一片惊呼。
他们不是认出了万鸾婴的身份,而那四驾马车实在引人注目,红披风下摆走着金线绣的祥云纹,不论金线量还是绣工,都实在叫人惊叹。有万鸾婴那金绣的披风吸引目光,万云涌一下来,人们也都忍不住朝他望去,只这一看,都不仅为他容貌所惊,一众姑娘小媳妇更是为他红了脸。
京都的贵族们都相熟得很,一时间都在打听,这样气貌惊艳的小子到底是谁家少年郎。
万鸾婴素不喜聚众宴饮,更是数年不曾参加过,京都城中人人皆知,因此没往那位权倾朝野的帝成长公主身上想,只当以为朝中那位新贵的家属。少数人认出青瑶、梧桐等人,心知是贵人,不敢上前,只闭嘴恭敬的等在一旁。
可偏有那不开眼的人……
只听一男人道:“女子当以勤俭内敛为美,此女年纪尚小便如此张扬,家中大人竟不多加教导,他家大人若是为官之人,我定要好好参一道教女无方,家风奢靡!”
闻言,青珏眼中顿时蒙上了一层凶杀之意,却听前方声音缓缓……
“今日端庆侯大寿,便是要为府里填颜色也要问问寿星的意见。”万鸾婴冷冷回眸看那男人一眼,未再言其他。
听见万鸾婴的声音,青珏好似吃了一剂安神药,神色冷静下来。
那男人方才一开口,前头为万鸾婴等人引路的管家便冷汗直冒,心里想着别牵扯到侯府才好,再一听万鸾婴的话,管家的心愣是又悬高了几分。
万云涌跟在万鸾婴旁边,那些话自然也是一句不落的听进耳朵里。他是最听不得别人说万鸾婴不好的,又因万鸾婴这人最顾体面二字,所以他现下也不能拿这人如何,只能像个孩子似的愤愤道:“京都竟还有这样愚蠢之人为官?”
万鸾婴轻笑一声,语气高傲又散漫:“这世上九成都是蠢人。”
万鸾婴难得回他,万云涌心里止不住有些雀跃,再回忆起马车里脸颊被万鸾婴触碰的感觉,脸上便忍不住笑意。他迫不及待想跟和他的姑母再近乎些,便小心的凑到万鸾婴跟前道:“姑母,我不想去前头,让我跟你去后头吧?”
万鸾婴瞥他一眼,冷道:“端庆侯府不讲究男女混宴。梧桐,进去找常宝瑞他们,让他们照顾好世子。”
万鸾婴心里对万云涌有些计较。这次叫他一同参加宴会,就是给他挖个坑,若是万云涌真跟外人有所勾结,凑在她跟前,岂不是叫那些人不好接近?
梧桐在后头应了一声,眼见着万鸾婴等人跟着引路的侍婢走远了,一抬头又见万云涌皱着眉一脸不情愿,以为万云涌是头一次参见宴会放不开,便道:“世子别担心,那些人您看着顺眼同他们说两句话,那是您赏面子。看不顺眼咱们转身就走,没人敢挑世子的话柄。”
万云涌心道,我也是上辈子当过皇帝的人,那里会怵他们?谁想跟他们扎一堆?诶…看不见姑母啦!
他这么想,却不能说出口,只嗯了一声,显得可怜兮兮。
万云涌年纪说大不大,还是一脸的少年样,模样又长得好看,现下一副可怜样,实在招人疼。梧桐有点心疼,但一寻思之前殿下的吩咐,还是存了个心眼,老实办事。
侍婢引万鸾婴拐过两道门进了后院,将万鸾婴带进一个远离众人的屋子里。房子里收拾的干净整洁,摆件讲究,当是特意仔细收整出来的。
那侍婢俯首福身道:“灵河殿下说,帝成殿下不喜吵闹,所以特意安排了这个屋子。下头人已经去请灵河殿下了,请殿下稍稍歇息。奴婢告退。”说罢,侍婢缓缓退出屋子。
青瑶为万鸾婴解开披风,笑道:“应是宫里出来的,很规矩呢。”
万鸾婴听了,只点点头。
宫人们的规矩都是打出来,刻在脑子上,烙印在骨子里,轻易改不掉。
那边灵河一听万鸾婴到了,心里不知多高兴,人跟蝴蝶似的就飞过来了。端庆侯府的人知道了,是需得来参拜的。因此不多时,便见灵河领着一大群人过来了。
一进屋灵河便拽着万鸾婴的手,高兴道:“好妹妹,我还以为得等开宴才能见到你呢!”
万鸾婴与灵河行过一个平礼,干巴巴的说:“原是想的。”
灵河知道她是在调笑,假装生气的嬉笑道:“好哇你!”
灵河挽着万鸾婴的手将她扶到上位,自己却不坐过去,而是坐到了下头,好让她受人参拜。
下头端庆侯老夫人、儿媳及端庆侯府的一些近亲女眷都立在下头,跪下行叩头礼。
万鸾婴素来不在这上头做刁难人的功夫,她觉得太过小家子气,便叫起赐座了。
大家原以为这位帝成殿下会怎么怎么苛责立威,没想到竟这么容易。一时间,大家心情略放松了些,有胆大的去看万鸾婴的容貌。抬眼一看,都忍不住掩唇轻呼,叹她真真一副好容貌!
娥眉凤目、玉颜秀颈,神色冷淡慵懒,却颇具威势,偏她又是一张白玉般的娇儿面,说十四五是她,说十六七也是她,怎么与大家心里想象的帝成长公主联系不到一起去。再看她一身杏白色短袄配大红色马面裙、衣裙的袖口下摆都用金线绣的青鸾鸟、流云纹,着金环玉饰,衬得她柔软娇艳、贵不可言。
众人心中各有感叹,想亲近又怕太过放肆开罪了这位主子。可有那没心眼的见了万鸾婴这张有欺骗性的脸,以为万鸾婴好相与,便没了分寸。
只听灵河婆母阴阳怪气道:“前儿个,灵河同我说,帝成要来。我还想是不可能的事儿,心说往日帖子是一个没少的往帝成府递的,以前没见着,怎么这次就能来呢?没想到,还真见着了。”
万鸾婴听着脸上什么都没显出来,更是没接话。
端庆侯老夫人却是被儿媳的话惊到脸色都变了!老夫人是个有见识知深浅的人,忙呵斥道:“殿下面前,怎得这般无礼,敢直呼殿下尊号?在殿下面前要自称臣妇!许久不出门,规矩都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