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十一月份的天气，几乎天天是晴天，阳光也不那么晒人了，气候宜人。明天是周末，我给黄振宇打了个电话，看能不能约到他镖鱼，跟他问好以后，我问他：“明天周末有安排吗？”
想不到他直接告诉我：“没什么事，我去镖鱼。”
“我还没玩过这个呢，我去跟你学学好吗？你肯定是高手了。”
“哪里谈得上高手，好玩而已咯。你愿意一起就一起吧。”
“那太好了。”我喜出望外地说。又跟他约好了时间，地点。我还问他在哪买得到工具，他也告诉我了，说上车了路过专卖店再买不迟。这还是一个新的玩法，专卖店一般人可能不知道。
我想起蒋小原，应该让他有机会练练营销本领，他是个可塑之才，孺子可教也。说不定哪天李大林可以放飞他了，他是可以来我们公司做营销的。现在让他有所准备，熟悉熟悉业务，没什么不好。于是我打通李大林的电话，客气地问：可不可以借蒋小原用一天？李大林当然不会拒绝，说：没问题，你只管借去用，这家伙有的是力气，让他多卖力少吃草。我说：吃进去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啊，你是让我榨干他的血汗啊。李大林说：他就那点油水，你只管榨。我接着就跟蒋小原约好了明天跟我一起陪黄振宇镖鱼。
第二天我和鲁葳葳母女一起吃了早餐，时间就不早了。我借鲁葳葳的车，先接上张晓藜和蒋小原，然后到黄振宇说的地点，也就是他家小区门口，接到了他。黄振宇坐在副驾驶位指路，我们先到专卖店买了工具，就朝他说的城郊一条河边开去。
这是一条三十多米宽的小河，流过一片工业园区，工厂排出的污水让河水有了点气味，但河水清澈，游鱼可见。河里的鱼由于水质污染的原因，已经没人捕捞，所以鱼还不少，也有不少大鱼。河两岸是成排的大榕树、芒果树、香蕉树，好像已经无人管理了，任其野蛮生长，亭亭如盖，河岸两侧就见不到太阳了，刚好适合在树荫下镖鱼。河岸往下直到水边，是茂盛的茅草和芦苇，草丛里不时可见扔下去的自行车、废弃的轮胎、各种工业垃圾。感觉这里已经被工业巨兽蚕食得体无完肤了。河上隔几百米就有一座可通汽车的水泥桥，方便两岸园区交通运输。我们把车停在一座桥边比较大的一棵榕树下，完全不会有太阳晒到汽车。然后下车，跟着黄振宇走到他熟悉的镖鱼位置。
他选的位置是不错，这里有一条没露出水面的低矮拦河堰，上游河水深不见底，近堰处游鱼成群结队，试图越过拦河堰，不时有几条鱼跃出水面，从拦河堰翻下去。下游河水深处齐膝的样子，浅处才没过脚踝，只要水里有鱼，就看得清清楚楚。也有游鱼试图跃上拦河堰，翻到上游去。还真有点城里的想出来，城外的想进去的意思。由于河岸下方陡峭，有一两米高，又长满了茅草、芦苇，你就不可能走近水边或下水镖鱼，这就像是定下了游戏规则，必须保持一定的距离，考验你的瞄准眼力、射镖力度等等技巧水平。
我们的工具其实就是弹弓，只还过比小时候玩的弹弓要粗壮结实。弓体就是个加工过的树杈，绑上了厚厚的橡皮条，把钢制的有沟槽的镖挂在橡皮中间缠了布片的位置，镖的尾部针眼里穿过长长的尼龙线，然后用力拉伸，瞄准某一条或一群鱼发射出去。如果射中了，钢镖的沟槽就是倒钩，把鱼钩牢了，扯尼龙线就可以把鱼拉上岸。还真是很有趣的玩法，和钓鱼相比，少了那份宁静，多了一份雀跃，有了另外的一番味道。
我们先看黄振宇操作一遍：他看中了离河岸最近的一群游鱼，显然最大的那条进入了他的瞄准视野。那群鱼，包括那条大鱼，还不知凶险已在眼前，游得十分悠闲，在阳光的映射下，通体透明、皎洁。黄振宇倾斜身子，歪着脑袋，两手一前一后拉伸弹弓，“睁只眼闭只眼”瞄准，突然松开后手，只听“咚”的一声，钢镖发射到了水中，在大鱼头部擦过，大鱼惊跳了一下，大概喊了声“好险”，就飞速游走了。一起的鱼群也四散而逃，不见了踪影。
我们在旁边不无惋惜地喊：“差了一点点！”
黄振宇说：“镖鱼并不容易得手，其实比钓鱼难多了。”
我故作惊讶地说：“是吗？我还以为更容易呢。”
蒋小原说：“是的，我用木棒，用石头在水里打鱼、砸鱼，也不容易击中。”
张晓藜是真的不懂的样子，问：“那又是为什么呢？”
黄振宇说：“因为水有折射作用，让你的视线产生错觉，你以为瞄准了，恰恰差之毫厘。”
我们都恍然大悟，“哦——”很佩服的眼光望着黄振宇。
我说：既然是这样，我们就要瞄偏一点咯，那就叫歪打正着。“
黄振宇笑一笑，说：”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人很难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啊。你们试试就知道了。“
我示意张晓藜留在黄振宇身边。张晓藜心领神会，说：”我跟黄总好好学学技术。“
我和蒋小原就分别走到相隔几十米远，互不干扰的位置。
我面前的河段离拦河坝有点远了，水到了齐膝深，我趴在水泥栏杆上盯着水里看，终于看清楚了一群鱼。我照着黄振宇的方法，拉伸橡皮，瞄准鱼群。还真有点费劲，因为橡皮又宽又厚，不尽力拉长就没有足够的弹力把钢镖发射到鱼的位置，更别说要射准鱼了。”咚“的一声，鱼群四散逃走，没有射中。我又照这样重复了几遍，还是一无所获，但仍然觉得很有趣味。
这时，张晓藜一副”视察“的样子走过来，先是问我战果如何，我说还没有斩获。
”他们两位有收获吗？“我问她。
”很遗憾，还没有啊。“她答道。
这时，我看到一群鱼悠哉游哉过来了，离岸边只差两三米的距离了。看他们那摇头摆尾的样子，好像是有意激我似的，我哪能吞下这口恶气，我张弓搭箭，瞄准，瞄准，想着黄振宇说过水的折射原理，一定再偏一点，来个歪打正着。”咚“的一声，只见一条大鱼猛跳了一下，不停地挣扎着，哈哈，射中了，不一会儿，冒起一团血水。我按钓中鱼后起鱼的办法，先一紧一松，时紧时松，慢慢悠着尼龙线，等大鱼差不多累得没力气了，才扯了过来。足有五斤以上的大青鱼。到了岸旁，再用长把网兜兜上来。
张晓藜早就在大喊着：”中了中了，好大一条鱼啊！“
我虽然十分高兴，但却对她说：”这鱼又不能吃，你高兴什么。“
她说：”战果辉煌啊。“
我说：”别忘了我们的战斗才打响，一定要拿下黄经理这个山头啊！攻城不怕坚嘛！“
她说：”应该问题不大吧，感觉黄经理还蛮好打交道的。“
于是，我跟张晓藜说：可能我们只能再等他射中鱼了，最好是多射中几次，一定要让他保住当师傅的这个面子。你还是去黄经理身边装作虚心学习。我再去和蒋小原沟通一下。
张晓黎答应着，就走到黄振宇身边去了。
我走到蒋小原那边，跟他说了最多只能射中一条鱼，要让黄振宇保住面子。
蒋小原说：”还有这样的讲究？不过你说的有道理。“
我说：”我是有过这方面教训的。我以前跟一个朋友学下象棋，现学现卖，结果赢了他。他老大不高兴，好没面子啊，教会徒弟打师傅，也太快了，当场兑现啊。两人还吵起来了，都年轻气盛嘛。“
蒋小原一点就通，说：”确实有道理，我一定记住了，决不射中两次以上，射中了也放弃，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我握了握他的手，说：”好的。“
确实很难射中，但我和蒋小原都射中了三、四次，一次以后的都悄没声息地放弃了。
到中午吃饭前，张晓藜在黄振宇那边喊过两回，可想而知黄经理射中了两条鱼。
我和蒋小原都走到黄振宇身边，看着他射中的两条鱼，一大一小，加到一起应该有六、七斤吧，我就说：”师傅还是师傅啊，就是比徒弟技高一筹。“
黄振宇故作谦虚地说：”我今天战绩一般般，你们还不错啊，头一回就有斩获。“
我说：”我还是按黄总说的瞄准的诀窍才射中一次的，这功劳有人一半啊。“
这时，黄振宇看到一群鱼游到了近前。他小心谨慎地操作，瞄准，也按水的折射原理，强迫自己瞄偏一点。”咚“的一声，镖中了，取上来，是条比我那条鱼还要大点的草鱼。
黄振宇开心得直摇头。我们三人也陪着他高兴，直夸他：师傅真是高手啊！
上午镖鱼已经到时间了，我们都有点饥肠辘辘了。就赶紧上车，由黄振宇指路，到工业园边上一个湛江餐饮吃饭。黄说这是吃他家乡菜，他是湛江人。
我说：”湛江菜很有特色，味道和营养都很好。砂锅粥和烤生蚝都是我爱吃的。“
张晓藜附和我溜须拍马，也说：”我也喜欢吃湛江菜。“
蒋小原说：”我来广东的时间长，已经习惯了广东菜，广东人喜爱煲汤，湛江人喜欢熬粥，都是很健康、营养的生活方式。“
我打趣他说：”还有你们店的洗脚按摩也是健康生活方式啊。“
蒋小原说：”可是没营养啊，除非把洗脚水喝了，哈哈。“
说笑着，就已经到了饭店门口。
早有饭店的伙计过来告诉我们在哪停车，然后引导我们走进饭店。我要了个小包间，觉得方便说话聊天，主要还是尽量让黄振宇感觉有面子，好像我们三人把他众星捧月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