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才看清楚他的眼睛是微肿的,像是哭过。可是沉默没有太久,最后只见他递给萧澈一个令牌。
然后转身对我说道:“婉儿,带着你的孩子和萧澈离开吧。”
“我想明,你不明白,我不会离开,这里是我的皇宫,我从开始就没有说我认输,任由你们董家为所欲为。”
“我不想你有事。”
明的这句话很真诚,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善意在我听来却是讽刺,我几乎自信地认为我怎么可能被小小的一个家族势力所困,更不可能就此放弃母亲交给我的帝女。所以我不会去接受他的好意。
但是远处的火光迅速染红了我的视线,董明也在望着那个方向,过了许久,他才看着我的惊讶眼神笑道:“婉儿走吧,这里快要被秧及了。带上澈和孩子,我已经让林在北宫门等你们。”
看着那刺眼的红光,我有些咬牙切齿:“这是怎么回事?”
“母亲的人已经知道陛下回京了,骑虎难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抹去一切存在的痕迹。”
董明平静地说着他的母亲的计划,看来她们真的是准备拼尽一切,都想一夺王位。是政治权力让她们疯狂,还是没有疯狂的只是我?
“所以放火烧掉这里的一切?”
我的追问,回答我的只有董明寂落地点头,却换来我怒气一推。他没有任何防放地到底,却仍旧微笑:“婉儿该气得打我才对。”
“婉儿……”
萧澈拉住我的衣服,牵制了我的行动,我知道他不想我如此冲动。但是我本来就没想过要对董明有不利的动作。
我仍旧望着那火光,我意识到帝女数百年的皇宫竟然会毁在我的手里,而变得无限自责。
我不会离开,我离开了该有什么面目去面对这一片焦土?妄为帝王,却因为后院起火,导致影响朝政。
“是用什么引发的?从哪里开始烧的?”
我的问话让董明不免有些紧张。他明白我要做的事情,相处那么多年,他怎么会不了解?
“不,婉儿,不要过去,你是会法力,可是你只是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到救下这一片火?不,不可以的……”
他只是摇头,却让我焦急,我当下就决定与其问他,还不如自己去寻找答案,然后行动才更快一些。
“澈带上涟澈去北门找林一起出宫,去你父亲家或者去找牧云,知道吗?”我让他带上令牌,仔细嘱咐。
“不,不可以。婉儿,你要和他们一起离开,没有我的令牌,谁都出不去的。”
没有理会董明的话,我只是将他留在原地,而拉着萧澈他们离开,直到送他们到达北门离去。
面对火光,我的力量确实是微薄的,我能够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将火势控制在一个范围之内,而不让它蔓延到别处去。我想看来董家还真的只是针对我呢,火从彰正殿的四周开始燃烧,此刻在我的控制下,只有彰正殿在燃烧……
不,不对!
我竟然忘记,董明似乎就在里面一直没有离去。
他的音容笑貌浮现我的眼前,我承认我很薄情,但是那不表示我很绝情,我不可能放任他不管,更不可能就任由他独自在里面被烧死。
我身在火焰外围,感觉不到炽热的感觉,也感受不到烟味的刺鼻,此刻却十分明显得感觉到那种难受的滋味。刺鼻的烟直接冒上我的口腔鼻腔,咳嗽声无法抑制。
我不太敢去想象,我刚进来都已经是这样的状况,更何况是在里面一直没有出来的董明。
“明,咳咳,你在哪里?”
我有些慌乱地寻找着他的身影,我的声音也因此变得有些发抖,如果他真的有什么意外,我肯定会怪我自己的。我怎么能够因为自己一时的气愤而丢下他一个人?此刻我发现自己是那么的自责……
我躲过一个摇摇欲坠的廊柱,望着满目的烟尘,红黑色直接侵袭着我的双目:“明,你在哪里啊?不要吓婉儿啊。”
我是很生气他的选择,他的做法,但是我可以了解他的心情,所以气过之后更多的是歉意,我以为他是为了弥补他自己的行为给了我令牌,但是我怎么没有想到,他说只有他的令牌才可以出宫,他把令牌给了我,他自己怎么办?
他口口声声说着绝情的话,却始终没有做出多绝情的事情,他甚至愿意用他的生命换取我的生命?
我还能怎么强求他?一切偶归罪于我,让我来弥补,不要连机会也不给我啊,明……
朦胧中,火焰燃烧的声音中夹杂着幽幽的歌声,是董明!
我的心跳随着他的歌声而加快。他哼唱的是他嫁我那一****唱的歌,曾经京城达官显贵为求他的一曲,不惜千金,他却为我一笑频频献唱。
清高如他,是不屑为别人的奉承而歌唱的,却总为我破例,我知道别人常笑称我的笑容更是价值千金,她们不是夸我,而是因为我身后的那些美男子。
只是我太过习惯,总是认为他们从小就跟随在我身边,所做的也就变得理所应当。
世上哪有理所应当的好?
寻着歌声,我看见的竟然是一个神情自若的明,他是如此的镇定,仿佛身边的不是火光而是花火。
炽热的火光映衬着他的脸,分外通红,他的歌声很弱却不是有气无力,他自我欣赏,还是在怀念我们大婚的时候?
他的衣服,脸蛋早已染上了灰,却丝毫不影响他的歌声,这是我听过他唱的最好的一次,也是最让我感动的,心酸落泪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