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继言微微颔首,认真的审视着卡瑞托身前的矮小身影,低声对法内拉说道:“在他的身上,我们可以发现胆小而单纯的特质。但从那两个宠物所表现出的能力来看,其族群应该也不简单。去到他们村子交流的时候,你们务必要谨言慎行,真诚以待,不要耍一些别的手段。”
法内拉看着彭继言严肃的神情,没有说话,只是郑重的点点头。
转过头,法内拉伸出右手食指,指着远处逐渐填土完毕的洛瑾怀,高声向克尔问道:
“克尔先生,等我们的领导者埋葬好那只原鸟就可以出发了,你这边可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
克尔先看了看少年方向,然后,移动着两只短腿,摇摇晃晃的原地转了一圈。目光四处打量一番后,说:“没有了,尊贵的客人,我们随时可以出发,这次出行的收获,我已经超额的完成了任务份额,真是谢谢你们。”
法内拉挥挥手,说道:“不用客气,克尔先生,能允许我们去拜访你的村子,是我们要感谢你才对。初来乍到,我们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十分迫切的希望得到一些指引。”
“那你们可以去问问拉姆长老,我们的知识可都是他传授的。”
“定当向他请教一番,希望到时候,拉姆长老不啬指点我们。”
“尊贵的客人,放心吧,拉姆长老是个非常和蔼的长辈。”
就在两人对话之时,洛瑾怀提着军用铲,拖着沉重的步伐,向这边走来,全身湛蓝的小墨则垂着脑袋,紧紧的跟在少年身旁。
彭继言迎上前去,一只手接过军用铲,一手揽住洛瑾怀的肩膀,凑到少年的耳边悄声问道:“怎么样,心里有没有舒服一点?”
洛瑾怀低头看了看脚边萎靡不振的小墨,摇了摇头,颓然说道:“彭爷爷,虽然将小墨的妈妈安置好了,但我这心里还是很难受。”
“我知道的。上车吧,我们现在去一个外星人的村子,有什么话车上再说。”说着,彭继言扬手把军用铲丢向古斯塔沃夫,对其比了一个出发的手势,便搂着少年一起朝着皮卡走了过去。
古斯塔沃夫接过彭继言丢来的军用铲,顺势一挥手,对着众人说道:“各自上车,准备出发,院长阁下,你们的车一会走在最前面,我们的皮卡仍然殿后。”说着,看向法内拉,重重的点了点头,便提着军用铲走向皮卡后斗。
随着古斯塔沃夫的话语,一众人纷纷行动起来,走向各自的车辆。唯有法内拉站在原地不动,看着前面矮小的绿色身影,说道:“克尔先生,我们这边已经准备就绪了,接下来就劳烦你领路了。”
克尔点了点硕大的脑袋,然后费力的平衡住身躯,说道:“好的,尊贵的客人,一会你们可要跟紧我。出了‘双湖林’,进入平原地带,是很容易走丢的。”
“明白了,等我们都上车了,你就可以出发了。”说完,法内拉转过身去,朝着一辆吉普车的驾驶座走了过去。
不多时,众人都坐在了各自的汽车上。古斯塔沃夫也将物资箱收拾停当,盖好军绿色的织网,就登上了皮卡车的驾驶位。
克尔再次蜷缩成一个绿色的圆球,细长的双臂向前探出,缠绕在两株低矮灌木的岔枝上,逐渐拉直绷紧。停靠在湖边的汽车也依次点火,发出一阵阵的轰鸣声。
“呜~~哟”
随着克尔一声尖细的呼喊,一道绿色的圆形身影,向着湖畔密林弹射而去,四辆汽车随之启动,紧跟其后。
很快,克尔与汽车便窜出了密林,来到平原之上。随着地面上橙色的草本植物,愈来愈厚密起来,而克尔的前行速度却是越来越快,法内拉这才理解到克尔所说的容易跟丢,并非夸大,连忙牢牢握住手中的方向盘,双眼则凝神聚目,盯住前方飞速滚动的身影,操控着吉普车,紧紧跟随。
队伍最后的皮卡车内,彭继言与抱着小墨的洛瑾怀坐在后排上。老人此刻坐姿端正笔直,一手握住车顶的扶把,一手按在自己的膝盖上,微微侧头,关切的注视着身边的少年。
洛瑾怀抬起头,微红的双眼迎向老人炯炯的目光,说道:“彭爷爷,因为我和帅爷爷的原因,让大家置身于危险之中,最后还需要您牺牲自己来保护大家,要不是太曜的出现,我是真不敢想想您独自面对五只怪兽的场景。一想到这里,我就感到特别的愧疚。”
彭继言微微展颜一笑,说道:“好孩子,我们这些老家伙什么没经历过,今天这场面虽在意料之外,但还在情理之中,你看有谁责怪你没有,所以你也不要太过给自己压力了。”
老人的宽慰并没有缓解少年的自责,少年看着怀里的小墨,说道“我一路上看着小墨的妈妈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英勇的与怪兽搏斗而负伤,后来又慢慢的恢复,在那一刻,我感觉到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又是那么的美好。但是,彭爷爷,为什么那些怪兽一定要破坏掉这段美好呢?它们为什么非要将小墨的妈妈残忍的杀害不可呢?”
感受着少年逐渐增高的清脆声音,彭继言抬起手揉了揉对方黑色的头发,轻声说道:“我明白你的困惑。洛小娃,那我问你,在五只黑睚兽死在那个外星人手上的时候,你又是什么心情呢?”
“彭爷爷,不瞒您说,我只感到一阵痛快。”少年抵着头,手指无意识的搅动着怀中小墨的翎羽。
老人停下手上动作,神色凝重的问道:“五条生命被如此轻易地夺去,为什么你就不感叹生命之脆弱了呢?”
“因为它们是生命的破坏者啊,在它们杀害小墨妈妈的那一刻,我真的痛恨自己是如此的无力,没有力量去守护它。如果我也有太曜的力量,我一定也会把那些怪兽全部杀光。”说完,洛瑾怀抬起头,紧紧抿着嘴,小脸之上满是倔强。
彭继言盯着少年的双眼,缓缓问道:“黑睚兽的生命就不是生命了么?杀戮什么时候等同守护了?你杀怪兽与怪兽杀白鸟又有什么区别?”
听着彭继言连续的提问,洛瑾怀张着嘴,欲言又止,却不知该如何回答老人,半晌之后,紧绷的小脸一下子松垮了下来,垂着头,紧紧抱着小墨,低声说道:“彭爷爷,我不知道,我这么想是错了吗?”
似乎感应到少年的沮丧,小墨抬起头,用头顶黑亮的甲壳蹭着少年光洁的面庞,发出阵阵低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