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仙楼夜夜笙歌,彩灯高挂。人们与往常无二,醉酒糜烂。三人皆是被一群女子携入厅堂,叶万环视一周,尚未看到琳儿身影。
林凌柒此次知晓事态严重,倒无了昨夜神魂颠倒,正经问向其中一女子,打探道:
“姑娘,不知你家花魁现在何处呀?”
那女子体态丰满,斟满酒水后回道:
“花魁姑娘呀,因三皇子之事,备受惊吓,今夜是不接客啦。”
三人交换眼神,叶万继续问道:
“那琳儿姑娘可在?”
女子落下酒杯,见是琳儿的客人,撇撇嘴说道:
“琳儿她今日回来便是奇怪,估计在后院里。”
女子说完便是离去,若是抢了琳儿客人,可是坏了七仙楼规矩,要被妈妈毒打。
趁着无人打搅,叶万拾起酒壶,装模作样挤出厅内人群。后院也较好找,叶万不稍一会儿便是来到。此处不同厅堂,曲径通幽,庭院规整,更有水池溪流自外流入。
琳儿正侧坐在水池旁,撒下食饵,喂养鱼儿。月色下,琳儿褪去浓妆,神色落寞,脸上泪痕已是干去。
叶万走近,有些不忍,却只能唤她清醒。
“琳儿姑娘。”
琳儿听人叫她,有些惊讶,她已跟妈妈招呼,今夜不会接客。见得叶万,才恍然回道:
“原来是公子,是来见花魁姑娘的吧?”
叶万察觉其言语苦涩,便未直接问及花魁,而是问道:
“琳儿姑娘,你怎不早些收拾,离开此处,你也知晓……”
“公子,若真如此,琳儿又去得哪里?”
琳儿将食饵全数扔入池水中,背身走到旁边一处亭子,亭子内设有石桌石椅。叶万跟在琳儿身后,见其斟起桌上茶水,边回忆道:
“琳儿小时,便被卖入七仙楼,期间欲想逃离数次,皆是被妈妈派人捉回。直到十年前,琳儿十六岁时,妈妈让琳儿开始卖身。琳儿怎肯,便最后一次逃出去,可就要被妈妈捉回来时,阿兰若圣僧出现救下琳儿。”
琳儿此番回忆,言语哽咽,却是泪水早先便已哭干。
“圣僧告诉琳儿,今后自由,让我去过自己生活。琳儿想报答圣僧,但自小在七仙楼长大,只知男女喜好之事,便想将身子给他。可圣僧不愿,便送了我这串佛珠。”
“你知道吗?他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他说,即便是我出自青楼,亦可身心如莲,与众生平等。他,让我自由。”
“我便听他的话,在外生活。可世间疾苦,我一弱女子无依无靠,又无缚鸡之力,不能生存。只可回了七仙楼,才有温饱之余。公子昨夜如此对我,让我念起这些,实在愧对圣僧教诲,可琳儿不得办法。若真有灾祸,不如便去了琳儿烦恼。”
叶万听着琳儿愈加心如死灰,没想她竟有如此故事。叶万此番也是明白阿兰若圣僧生前所希望的,也是琳儿能自食其力。就像永老希望瓦下村的村民一样,而非是靠他们全数帮助。修道高深者,越是认为善应是点到即止。行善,可能一时救得了人之性命,却救不了人之心灵。
可阿兰若圣僧算不算是救了琳儿?叶万暂时思考不清,就结果,琳儿还是回到了七仙楼卖艺卖身。可不同的,是琳儿有记着阿兰若教诲与希冀,在她心中滋生出的矛盾,让她有了向往。但无论如何,叶万认为生命不论贵贱,活下去,才有万般可能。
自己未有想过像阿兰若一般行大道,行大善,但几番悟道下,又感大善清冷,那便行之小善,只求眼前干净。于是说道:
“琳儿姑娘,叶万曾也苟延残喘,但有人与我说过,要我好好活着。如今想来,活者甚难,至今也不解许些事情。但这世间,到底将会清白也好,肮脏也罢,都只可活着见其结果。若我天命艰难,那也便看看,有多艰难。”
“我天命艰难,那也便看看,有多艰难。”琳儿闻言,重复着叶万话语。也是想到:“是啊,再过下去,会比我之前更难吗?我也是想看看。”
叶万看向琳儿的嘴角逐渐露出微笑,心中顿悟,若非阿兰若在琳儿心中撒下种子,他也不可能将其劝说。
而这一丝丝顿悟,自叶万百汇化成一阵阵灵气洪流般聚流至叶万丹田。结合两仪阵时提升的灵气,他已至小成中期瓶颈,再些时日,便有机会突破至小成后期!
叶万欣喜下,便对琳儿点头道:
“琳儿姑娘,待我们查清君子頔死因,你便随我们一起离开磐安城。”
琳儿点头,在叶万劝说下已是下了决心,以后她再也不会逃避,也不会再回七仙楼。
“叶公子,我这便带你去花魁住处。”
……
叶万招呼邱凌峰与林凌柒一齐随琳儿走去。因是花魁,未与七仙楼其他姑娘一同住处,被妈妈安置在了一处僻静的院内。自后院小道扬长走过,来到一处楼阁,装饰琳琅。琳儿敲响房门,问道:
“姐姐,睡了吗?”
叶万隔窗看去,听见一阵水声哗啦。在烛光照耀下,一道窈窕身影,自水桶内而出,只一影子也可见其峰峦汹涌。里头传来:
“是哪位妹妹呀?”
“是琳儿,听说姐姐今日受到惊吓,特来问候一番。”
花魁出浴,披上几件衣物,打开房门。花魁素颜瓜子脸蛋,丹凤双眼,鼻挺唇厚,再是湿漉长发微微曲卷,确实姿色较之琳儿美上不少。
见着琳儿身后还有三名男子,情急下,拉住琳儿双手,便欲大声呼喊。邱凌峰运起灵气,单手捂住其嘴巴,将其推入房中。
众人皆是跟至,林凌柒便是将其房门反锁。三人看向这位花魁,松开束缚。
花魁冲琳儿说道:
“琳儿妹妹你好大胆子,没有妈妈吩咐竟敢带男子入我寝居。”
琳儿无言以对,只见邱凌峰灵气扩散至花魁周身,俨然有大成初期修为!邱凌峰冷下神色问道:
“花魁姑娘,快说,君子頔是怎么死的?”
“哦?原来你们是来调查我的?还以为你们是贪图我姿色。”
林凌柒叫道:“废话少说,快把你知道君子頔的一切说出来。”
花魁却是毫无惧色,说道:
“若你们贪图我身子,那还有办法,但你们要问三皇子的事,那我可真不知。昨夜三皇子酒醉我便归来,谁知他今日怎就死了。不信,你们尚可让琳儿问问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