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乐园按孩子不同年龄段,分了不同的功能区,按小楠宝的“级别”,只能玩最幼稚的海洋球,还有滑梯、秋千、蹦床等,但需要父母陪同。
刚开始云还陪了一阵,后来不行了,孩子玩起来精神得不得了,她“老胳膊老腿顶不住了。”
在一旁拍照的卫自然自告奋勇顶上,又想玩又没有选择的小楠宝还是敌不过孩子好玩的天性,“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这回吓着的不是小楠宝,而是云了。
这一大一小直接从幼智区,玩到大童区,再玩到少年区,每每听到小楠宝又高兴又害怕的大呼小叫,云觉得的心都在跳出来了,一直在旁边喊着小心一点,不要爬那么高。
那两人玩得兴起,居然联起手来“一致对外”,那小臭屁居然说:“大卫叔叔别听妈妈的,我们再来一次。”
是谁昨晚说:不想理人家的;又是谁昨晚说,只见最后这一面的,云腹诽着。
最后云放弃了,坐在旁边的父母休息区,和一群无聊的爸妈在一旁等待,等那两只精力充沛的神兽自行寻来,心里还有点气鼓鼓的,恨那个“有了玩就忘了娘的小家伙”,恨那个“最会蛊惑人的大混蛋。”
但是,当小楠宝脸色红润,两眼发亮地冲回她的身边,当那个臭家伙把一瓶已经扭松盖子的矿泉水递到她手边时,她心里的那点不快又烟消云散了。
“孩子啊,果然是来讨债的,不管他们做了什么,自己都会原谅。”
云突然想起这句老话。
后面的时候,小楠宝想玩些安静的活动,于是给他找了一个钓鱼的游戏,交了足够的钱,交代他只在那里玩,不能乱跑,妈妈在后面之类的话;还拜托老板帮忙看着,两人才放心到另一个区域坐下,想说说昨晚短信上说的事情。
他们坐的地方,离钓鱼区不远,且云抬眼望去,就可以看到小楠宝。
卫偷偷看了一眼云,他有一种预感,云又要离他而去,这次的理由是如此强大,他没有任何办法阻拦,而他也不想阻拦。
他现在想为云和小楠宝做的事情,只是纯粹想为他们做些事情,并没有想要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好吧,也有想过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但他知道还不是时候,现在想,有些乘人之危,连他都会唾弃自己;
但如果他以后有机会可以和云在一起,他不愿意混杂其它的因素,后面要怎么做,他还没想好,先这样吧。
两人对坐,一时无言。
云突然发现在这样的场景,并不是谈苏俊合适的地方,谈到他,应该是在一个更安静更庄严的地方才对。
于是她决定岔开话题。
卫也有同样的感觉,正想着如何开口,云先开口了。
云:“你家小兰还好吧。”
卫,有些愣神,谁小兰?
云:“是啊,上次我下去,是她接的电话。”
卫突然想到,在云的心目中,他可是已婚人士呢,这可怎么圆啊,这要从何说起呢?
云看着卫脸上的风云突变,也感觉奇怪,这不是一个很正常的问题吗?
卫小心翼翼地说:“那个小兰,我并没有和她在一起。”
云更奇怪,也小心翼翼地问:“你们——离婚了。”
这真是个奇怪的问题,让她走了神,没有发现那边钓鱼区来了几个人,挡住了她的视线,也没有发现当那几个人走后,小楠宝不见了。
卫有些气闷地说:“不是,我们就没有在一起。”
云的眼里露出更不解的神情,难道你用完人家就甩了?
卫想说明,不是你想的那样。
却发现云一阵风冲了出去,卫朝她跑的方向望去,发现小楠宝不见了,这事大了。
他也追了出去。
云一把抓住老板的手(还好是女老板),颤着声问:“我家楠宝呢?他刚才还在这,怎么不见了。”
老板也奇怪地转头看看说:“咦奇怪了,刚才还在这,我还说这个小孩子这么小,坐得这么定呢。”
云双手抓着她的胳膊,叠声问:“那他现在去哪了,去哪了,怎么不见了。你还我孩子。”
说到后面几句,云的声音都破了,从来没有过的恐慌充满她的整个身体,眼泪直接就冲了出来。
女老板见事情闹大了,也有点害怕,忙挣脱云象钳子一样的手,嘴里嚷着:“你孩子不见关我什么事,我是做生意的,又不是帮你看孩子的,你孩子你自己看不牢,关我什么事。”
眼见云要一头朝女老板撞去,卫在一旁忙一把捞她过来,还转回头和女老板解释几句。
怀里的云仿佛失去了神志,嘴里不停地说:“小楠宝不见了,天啊,他不见了。”
卫看不下去,在云的耳边喊她的名字,但还是没有效果,他狠狠心,拿起手中的矿泉水,直向云泼过去。
冷水扑脸,云冷静了些。
卫盯着云的眼睛道:“现在小楠宝不见了,他需要你,所以你要冷静下来,才能找到他。”
云哭着说:“你让我怎么冷静,他不见了,你让我怎么冷静,反正他又不是你的孩子。”
卫受伤地闭闭眼,再直看着云的眼睛道:“正因为他只有你一个亲人,你才需要更冷静,想想,当年我失踪了,你是怎么把我找回来的,想想,你又是怎样找到所有丢失的东西的?云!现在不需要你的眼泪,需要你的头脑。”
云抽泣地看着他,不做声。
卫再次用力地抱抱她说:“你可以的,云,你可以的。”
云低头在卫的怀里靠了一会,把眼泪擦在他胸前的衣襟上,然后慢慢直起身子。
卫:“我进来时看到六楼是办公室,而且每层楼出入口都有工作人员,我们还可以报警,对吗。”
云点点头,眼泪再次涌了出来,但她默默地擦掉,她突然想起丽源老师说的话:在任何的时候,都可以问自己,当下我可以做什么;在最坏的时刻,也可以问自己,我怎样做可以更好一些。
她擦掉眼泪说,好的,我们分开行动,你去六楼广播室,我去出入口问,顺便报警,然后我们在钓鱼处汇合。
卫有些担心地看看她,还是转身坐电梯上楼去了。
云一面往出口走,一面问来来往往的家长,有没有见过这样的男孩,这么高,穿着兰白条的海军童装,白净斯文,可惜都没有人看到。
她来到出口,同样问了那里的工作人员,还是没有看到;不过工作人员说了:因为这个时间,很多孩子累了,所以不少爸妈都是抱着孩子出去的,大部分孩子身上盖着衣服,所以并无法看清孩子身上穿的衣服,是不是象云所说的。
云拼命地想着,她突然想起最后看到的那一幕,那三男一女中,那个妈妈虽然比她胖,但她身上穿的运动短袖衣与自己的同色,牛仔裤也与自己的式样相似,而从小楠宝的角度看,根本无法区分更多的细节,就会认为是妈妈的衣服,是妈妈的背影,从而跟错人了?
因为小楠宝一直是一个很聪明很乖巧的孩子,跟他说不走就不会乱走,除非他看到妈妈走了才会跟上去的,云猜想。
于是云问工作人员,是不是见过有同行四人,三男一女,其中女士穿着的服装颜色、款式与自己相似。
工作人员想了想,倒是有这么个印象。
因为同行的一个男士的T恤上,印了一个骷颅头,所以印象深刻。
云急忙问,他们有没有带着一个小孩子,云比划了一下,大概在胸口下方一些,工作人员想想说,他们没有带一个孩子,但好象是抱着一个孩子,那个孩子还一挣一挣的,头脸都被盖住了;当时她还觉得奇怪,那个妈妈解释说孩子还想玩不愿意回去,正闹脾气呢,所以才“强制把他带回家。”这种情况在儿童乐园倒也常见。
这下云更肯定了,她的小楠宝一定是被坏人带走了,更糟糕的是,可能是被人贩子带走了。
云的心脏开始刺痛,象是被用刀狠狠地捅进去似的,尖锐、刺痛。
她腿脚有些发软,背在墙边半天说不出话来,旁边的工作人员和好奇的家长知道后,都很同情地看着她,然后再次拽紧自己孩子的小手。
这时,到处找她的卫也来到她的身边,身旁跟着110的警察,卫忙她扶起来,在她耳边说:“云,你是妈妈,不管小楠宝发生什么事情,他现在需要你的冷静,云,你振作起来。”
在卫的鼓励加上云内在的积极建设,她以最快的速度让自己冷静下来,配合警察同志说明情况,并补充了她认为可能的诸多细节。
他们在万花童调出了地下停车场的监控录相,果然发现有一辆车,四个人比较可疑,而且的确有一个人手上抱着的一物,虽然有衣服挡着,的确象小孩的形状。
然后卫陪她到警察局报案做笔录,协助立案调查。
根据多方信息推测,警方也认同云的猜测是有可能的,他们也紧急调出A市各个路口的监控,进行下一步的排查;并留下了云和卫的电话,说一有结果,就会给他们打电话。
云也再三表示,如果有消息,不管多晚,都请马上打给他们,他们一直在等着的,警察们也很理解地同意了。
卫陪着云走出派出所,问她要回哪里?
云说回自己家吧,现在情况不明,她还不敢和爸妈说,怕他们担心;而且小悠还怀着孕呢,她暂时不想他们做无谓地担心。
但她还是记得打了电话给妈妈,说小楠宝玩得太累了,就带他直接回自己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