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与汗水交织在空气中,怒吼声在墙壁间回荡,利爪一次次地撕裂明艳的火光,又一次次地被新生的烈焰击退,在四十米见方的狭小空间中发出一阵阵震耳的轰鸣。
猿飞立在房间一侧,大口地喘息着,胸前的撕裂伤随着每一次喘息流淌出鲜红的血。火光照耀着他单薄的身影,他孑然地立着,如同礁石。他的面前,似人非人的血红色怪物在熊熊燃烧的火墙之后发出着沉浑的低鸣。
一声破空般的咆哮,火焰向四周散去,那怪物再一次地冲了上来。“这家伙……真是难缠……”猿飞心想着,双手又一次飞速地变换起来。
未、午、巳、辰、子、丑、寅!
“火遁!火龙炎弹!”
猿飞深吸一口气,青蓝色的查克拉在喉咙处聚集,随后,巨大的火球从他的口中喷吐而出,在空中化为三段,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冲向那快速移动中的血红色怪物。猿飞没有停顿,向前踏出一步,随火焰一同冲了过去,胸前的伤口传来阵阵剧痛,血液在他的身后留下鲜红的轨迹,但是他的动作并没有因此而显现出任何的迟钝。
忍者的第一要义,“忍”,即是自始至终沉着冷静,这其中便包含了无论伤势如何,也不能影响作战中的表现,也正是这种钢铁一般的坚毅精神使得忍者这一组织成为了忍界五大国重要的情报机构与军事力量。而猿飞从很小的时候便贯彻了这一精神。
那怪物同样没有丝毫的迟钝,迎面撞上了猿飞的火龙炎弹,火焰在那怪物的身上爆炸开来,巨大的热流肆虐着,席卷着,在狭小的空间中掀起一阵滚烫的狂风。脚下的建筑剧烈地摇晃,如同一叶扁舟,在狂风与波涛中摇摇欲坠。
猿飞的眼前,一切都慢了下来,时间仿佛被拉长了。他的心脏正激烈地跳动着,如同一台超负荷运转的涡轮增压发动机,将巨大的力量源源不断地输送到身体的每一寸角落,他的眼中映照着烈日般闪耀的火光,在鲜血中化为了一柄利剑,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刺向那怪物的心脏。
一声悦耳的闷响,利爪撕裂空气,割破皮肤,划开肌肉,切断肋骨,率先一步洞穿了猿飞的心。鲜血泼洒在那怪物的脸上,漆黑的咒印细蛇一般兴奋地游走,那怪物舔舐着唇边的血,发出愉悦的呼号,仿佛在宣告着他的胜利。
但是,他没有意识到,就在刚刚他与火龙炎弹接触的那一瞬间,剧烈的爆炸便使他的动作被减缓了半秒,可就是这半秒的间隙,让猿飞抓住了机会。
随着一声爆响,如枯叶般挂在利爪上的身体化为了一片飘渺的白气,嘶嘶的电流声在身后响起,那怪物猛地转过头去,猿飞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而被他刺穿的,只是猿飞的影分身而已。
刺眼的电光映照着猿飞的脸,他躬着身子,胸前的伤口还在流淌着大片的鲜血,但他黝黑的双瞳却放射出无比的锋利。
单论肉体,猿飞虽有高超的体术和强大的忍术,却也是无法击破怪物那被咒印大幅强化过的蛮力,也是凭借这撕破一切的蛮力,那怪物自信能轻而易举地将猿飞撕碎。
但他始终忽略了一点,那就是猿飞能够坐到火影的位置,甚至被誉为当时最强的忍者,凭借的不只是其高超的体术与强大的忍术,还有在历经无数大大小小的战争中,磨练出的战术与技巧。
忍者的第一要义,自始至终沉着冷静。
结束了,这场战斗从一开始便已经注定了结局。那怪物想再反抗,可已经来不及了,猿飞的“雷切”在一瞬间便贯穿了他的身体,他能感受到,内脏正被极高的温度灼烧着,血液还没来得及喷洒出身体,便在炽热的电光中化为了血红的蒸汽。
他痛苦地咆哮着,举起左臂,利爪沉重地落下,带着沉闷的嗡嗡声,却在猿飞脖颈一寸的地方停住了,随后轻轻地搭在了猿飞伸直的右臂上。
“对不起……”
猿飞低声地说着,心中如海潮般涌起一片哀伤。他看到了,那原本是无名指的修长利爪上闪闪的银光,那是一枚早已被坚硬的肌肉撑到变形的戒指。
他轰然意识到,这怪物对他来说,也只是素未平生的陌生人而已。在遇见猿飞之前,也只是做着一份平淡的工作,试图在这残酷的世间谋得一线生机的普通人罢了……
白天在这间精神病院中照顾着病人,为他们做着各种各样的评估,闲暇时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咖啡,盯着墙上的挂钟,细数着还有多少小时才到下班的时间……晚上回到家中,吃上一顿妻子做的,谈不上丰盛,却也能带给人平淡而美好的温热的饭菜,陪着孩子看每天定时播出的动画节目,或许在入睡前,还会互道一声温柔的晚安……
而现在,这个男人却死在了自己的手里……可战争就是这样残酷的啊,这一刻,你们是彼此的敌人,你们必须报着杀死对方的信念,否则就会被对方杀死……即使你们曾经亲如兄弟,一起在河边打着水漂,一起在山崖边讨论梦想,可在巨大而残酷的战争面前,你们也要骑上须佐能乎,跳上千手观音,为了各自的信念互相厮杀……
握着“雷切”的右手浸没在男人的胸膛中,猿飞静静地感受着那颗咒印化后强健的心脏逐渐地衰弱了下去。
猿飞惊讶地发觉,这个男人的心脏早已伤痕累累,疲惫不堪。咒印虽然极大程度地强化了他的身体机能,但同时也令他那颗作为人类的脆弱心脏以远远超过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功率运转。即便猿飞不杀死他,待咒印褪去之后,他最终也会死于血管破裂后的大出血,以及身体器官的衰竭……那咒印如同一朵绚烂的罂粟花,带给他力量的同时,也燃尽了他的生命。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正是自己那曾经引以为傲的学生,那个名为大蛇丸的男人,这是他踏出的道路,为了他那所谓的真理的术……
已经有太多的鲜血挥洒在这条道路上了,猿飞已经不想再看到更多无辜的生命成为大蛇丸那虚幻理想的牺牲品。
最后一丝心跳也在他的手边渐渐消失,伴随着沉重的呼气声。猿飞抽出手臂,看着那具狰狞的血红色躯体向后倒去。他静静地立着,与那死去的男人一同共享这片刻的安宁。
剧烈的疼痛从胸前乍起,猿飞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调集查克拉,用简单的治愈术为伤口止住了鲜血。
“大蛇丸的目标……不是我……那会是谁?难道这间医院中,还有其他的忍者么……”
猿飞一边想着,一边拉开早已因爆炸而变得破烂不堪的实木门。走廊中的白炽灯一明一暗地闪烁着,杂物散落在地,四周的墙壁上,暗红的血迹如涂鸦般飞溅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仿佛这条狭窄的走廊中刚刚上演过一场屠杀的戏剧,但是四下看去,却不见一个人影。
尖叫声划破空气,在空荡的走廊中四处回荡。
“大蛇丸……”
猿飞咬紧牙齿,向那尖叫声传来的方向奔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