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猿飞终于再一次地睁开了眼睛,天井在他的头顶上方,圈出一小片天,如同一支精致的团扇,画着晴朗的夜空,和半个月亮。
猿飞缓缓地坐起身来,望着那面平整的岩壁发呆。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猿飞转过头去,先前的那名童子正向他跑来。
“你怎么还没开始修炼啊?”童子歪着脑袋问他。
“你师父说要测试我,让我进那道门。”说着,猿飞指了指那面岩壁,“可那根本就没有门。”
童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然后嘟了嘟嘴,说:“试炼之门?那不是在你心里么?”
猿飞愣了一下,说:“心里?这是什么意思?”
童子咯咯地笑了笑,说:“洗脱凡尘,方见心门呀!”
猿飞疑惑不解。
童子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你要净心。”
说着他挠了挠脑袋。
“这样……我来帮帮你吧!”
他在猿飞的身边盘腿坐下。
“你学着我做。”
说完,他闭起了眼睛。
猿飞不知道这小孩是要干什么,不过既然是要帮他,那他还是照做吧。
索性也一起闭上了眼睛。
“净心,便是要心无杂念,洗脱凡尘,便是要你忘却世间烦恼,这是第一阶段,无念。”童子淡淡地说。
“忘记烦恼?”猿飞疑惑地说。
“因为你还有执念,你现在要做的,是放下那些执念。”童子淡淡地说。
“我要阻止大蛇丸再继续破坏那个世界,这是执念么?”猿飞轻声地问。
“放下了这个执念,我还阻止他干嘛?我还学什么仙术?我还待在这干嘛?”
童子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的问题太多了。”
猿飞睁开了眼,有些恼怒地看着身边的童子。
童子继续说着:“你的目的是要阻止那个人吧?”
“是啊。”
“师父也是为了帮你阻止他,才答应教你法术的,既然你连学法的门槛都达不到,有何谈去阻止那个人呢?”
猿飞愣住了。
“如果你想尽快回去,那便请回吧。”童子依旧闭着眼,面容平静,像睡着了一样。
猿飞无奈地深吸一口气,学着童子的样子,盘腿坐着,闭上了眼。
“想象那个人做过的事情。”童子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
猿飞开始回忆大蛇丸过去的种种行径,半响,眼前渐渐浮现出那间昏暗的实验室,和那双暗金色的瞳孔。
愤怒、伤感、焦虑……复杂的情绪从他的心底涌了上来,他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身边的童子无声地微笑,说:“很好,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忘掉那些情绪。”
猿飞皱了皱眉毛,尝试着将那些情绪强压下去。
“放轻松,你太紧张了。”童子淡淡地说。
猿飞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地呼出。
半响,他眼中的场景开始渐渐地模糊,随后,昏暗的实验室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静的月光下,一间小小的草屋。
一个身着白色布衫的瘦小身影,正蹲在草屋前轻轻地抽泣。
那是小时候的大蛇丸。
猿飞看着面前的景象,内心的焦虑和愤怒逐渐消退,逐渐被悲伤填满。
“你做的很好,”童子淡淡地说,“就这样,继续。”
猿飞再一次地深呼吸,画面也再一次地模糊了起来。
草屋不见了,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远处传来轻轻地鸟鸣。
“这是什么?”身穿白色布袍的男孩轻轻地询问。
“这是白蛇的蛇蜕。”猿飞笑了笑,“这可是很罕见的哦。”
悲伤消退了,猿飞逐渐地放松了下来,心中扬起一股暖流。
“希望,是比执念更强大的东西。”童子的声音传来。
猿飞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谢谢……我已经明白了。”
他轻声地说着看向身边,那童子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猿飞愣了一下,随即无声地笑了笑。
沉重的低鸣传来,原本光滑整洁的岩壁上,一扇石门正在缓缓打开。
猿飞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袖,走了进去。
石门在他的身后缓缓合上,猿飞来到了一个幽暗的空间。
四周一片寂静,露水滴落的声音在四周的空间中回荡。
“我在此等候你多时了。”灵台仙人坐在一块巨大的石台上,幽幽地说。
猿飞走到跟前,盘腿坐下,轻轻地说:“师父。”
灵台仙人笑了笑,抚着长须:“我这有两路法术,一曰天罡术,七十二变之法,一曰地煞术,三十六变之法,你想学哪个?”
“凭师父说了算。”猿飞淡淡地回答。
灵台仙人轻抚着长须,半响,说道:“我看你与我那顽徒相象,而心境却有不同,也教你个天罡术吧!”
说完,摆了摆手拍,招呼猿飞上前,然后小声地念了口诀。
“你自在此间修炼该诀,待你通透了,我再教你些别的。”
说完,又化作了一团青烟,消失在了原地。
自此,猿飞便在这石台上打坐,默念法术要诀。
虽然身不在外,但他猿飞却渐渐地发现,山川草木、花鸟鱼虫……世间的万物仿佛都与他连通了心意。
他在以前的忍界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
闭上眼睛,仿佛游历于世间,将这个世界中的一切都观了个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灵台仙人才再一次地回来见他。
可是这一次,那灵台仙人却没了之前飘然的自在。
“仙人,你这是怎么了?”猿飞疑惑地问他。
“还记得我之前与你提过的那个徒儿么?”灵台仙人忧愁地说,“他闯下了大祸了。”
猿飞有些不解,说:“什么大祸?”
那灵台仙人却摆了摆手,让他不要多问。
“看你修炼得也有些年份了,我这次来,是想试一试你。”
说完,灵台仙人忽然把手一挥,从袖口内抽出了一柄利剑,猛烈的杀气骤然腾起。
猿飞愣了一下,不明白这仙人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猿飞反应过来,那仙人便已经来到身边,寒芒闪过,修长的剑身随之没入了猿飞的胸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