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的小祖宗。”陈映升望了眼四周亲自过去关上门,赵靖瑶傲气的扬起小脸哼了一声,陈映升把她拉到一边小声的在她耳畔提醒道,“小祖宗,平日里胡闹归胡闹但老奴一直觉得您是个明白人,以后这些话可千万不要在外面说了,您虽然有些事不记得了,但好歹也是皇后娘娘跟前长大的,将来又是昭王妃,这种话传到旁人耳朵里又要动歪心思了!”
“知道了公公!我不就和您说一说吗~”赵靖瑶拉住他的袖口晃了晃,陈映升继续板着脸教训道,“这种犯忌讳的话郡主以后和谁都要少提起。”
赵靖瑶点了点头,陈映升又叮嘱了几句才走了,他是这宫里的老人了不仅是看着赵靖瑶他们长起来的也是看着长公主和当今陛下长大的,所以赵靖瑶在他这里比旁人也多些关照。
陈映升虽是没说,但赵靖瑶已经明白了。李珩出了这么大的事,长青殿那位怎么可能真的稳如泰山,这可是她唯一的骨血。想当年他与当今陛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先帝硬生生将两人拆散,当今陛下娶了李煦的母亲,而长青殿那位也被赐婚给了当年的宰相之子。后来先帝宾天,当今陛下登基,李煦的母亲也在那年冬天难产而亡,长青殿那位就又被接进了宫中,当时朝中因她已在宰相府育有二子为由拒不接纳她为国母,是陛下力排众议凤冠霞帔、祭天见祖隆重轰动的进行了大婚封后。
紧接着不到一年那位就在长青殿产下了二殿下吴王,又过两年有了如今的昭王李珩,听说后面还有过一位小公主只是没过百天便夭折了。再后来吴王联合宰相秦穆忠谋反失败,自缢府中,秦穆忠满门抄斩阖府上下几百口人无一幸免,当然也包括长青殿那位的另两个儿子。自此她便幽居在长青殿再没有出来,但是现如今昭王也险些‘丧命’,那位怎么会再次坐视不理。至于自己,赵靖瑶再清楚不过了,她不过是那位长青殿娘娘给李珩加的又一道护身符罢了。
赵靖瑶是忘了很多事情,但是宫中的流言蜚语却从来不会让她彻底忘记。她翻着手里泛黄的纸张,眉毛轻轻挑起,宫中的风浪还真是从来不会停歇。这些都是这些年她从各处老嬷嬷那里探听到的,虽不是很全但也不至于完全耳盲眼瞎。她把这些全都让阿喜誊写下来,没事的时候拿出来瞧一瞧,好能让她更加坚定离开这里的信念。
阿喜站在不远处的灯下,眼神晦暗的望着她,她的情绪一点的在他心中跳动,他越来越琢磨不透这个刁钻任性的大小姐了。风从门口吹来,烛火带动着他的影子也晃动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欢儿进来说扶云殿的定圆来了,赵靖瑶哼了一声,还是把他叫了进来。
定圆大致扫了一眼屋里的情况,会心一笑,小嘴殷勤的道,“郡主,我们主子想见见您。”
“见我?是想我的血了吧!”赵靖瑶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喝血倒是其次,见您才是要紧的。”定圆眼珠子一转,又嘿嘿的笑了两声。
他不笑还好一笑,赵靖瑶就又想起了下午那圣旨,随即脸呱嗒一落又不高兴了,“既然喝血是次要的,那我就不过去了,我这会不想看见那倒霉的扫把星。回去告诉他,让他等死吧!我的血以后都不给了!”
“郡主、郡主有话好好说……”定圆摸了摸脑袋,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起来,赵靖瑶摆了摆手,“欢儿送客!”
欢儿心里叹了口气,认命的把定圆拽了出去,到含风殿门口他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呢!这喜怒无常的劲儿可真是和我们家王爷般配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欢儿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愤然转身离开了。
定圆杵在门口摸了摸脑袋,也没想明白自己哪里讲错了,大着脑袋回了扶云殿。他去的时候李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了,现如今见他自己回来也没有多诧异,只是吩咐定方取了两枚淡红色的药丸放进嘴里。
“主子,这药太毒了,您的身体……”定圆皱着眉头想要劝他,李珩没有说话只是再次拾起床头那本边角都磨破的诗歌本子。
“唉~”定圆又叹了口气,“晚些时候,我再去郡主那里求她。”
“不用了,她不想来,你去一百次都没有用。”,李珩翻了一页,‘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她的心硬起来谁去都不行。李珩仿佛回忆起了很多年之前的那个下午,燕雀藏在屋檐下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她亲手用最喜欢的羽箭射杀了照顾了自己十几年的嬷嬷,那是他第一次见她杀人。他到现在还记得她说,“三哥哥,我早就知道菊妈妈是太皇太后放在我身边的眼线,我真的很喜欢她,可是她今天给我下了嗜睡的药。”可是李珩清楚的记得,菊嬷嬷当天把秦怀卿的课业小诗调换成了一首思母词。
赵靖瑶此时正托着腮琢磨,李珩这会应该有几条经脉发黑了,应该有两条了,不过到了子时三刻寒气应该就会侵入心脉了。想到这她的心情又变好了,吩咐阿喜让小厨房晚上多做了几道自己爱吃的小菜。
吃过晚饭,她又在院子里逗了逗鸟,还嫌院子里的花不好看,大半夜指挥着阿喜他们几个把小花园都刨了种上了木棉,又让人在莲池旁扎了个秋千才上楼歇着去了。
子时的梆子一响,定圆定方急的头都要掉了,李珩还在翻那本破书。突然扶云殿的窗户响了响,赵靖瑶来到李珩了的床前。
“切~衍息丸,还挺舍得对自己下手的。”说着挑起她的下巴来,仔细端详了一会才悠悠道,“李珩,算计我会死的。”
李珩没有做声,只是静静的望着她,赵靖瑶努努嘴,“没意思。”冷哼了一声,用息影划开手腕喂到他的嘴边,李珩望着那道口子皱了皱眉没有喝。赵靖瑶哼了一声怒道,“拿碗来。”
定远赶紧拿过一只雪白的药碗过来,等血落了半碗,赵靖瑶没好气的塞到他手里,“贪心鬼!”说罢一闪身翻窗走了。
定方站在一旁纳闷的问,“郡主为什么不走正门?”
李珩少见的笑了一下,吩咐定圆,“明天找个痰盂放在这里,可能会呕血。”
定方蹙眉,“主子您怀疑郡主的血不干净?”
李珩抿了抿唇,定圆过去就在他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木头脑袋。”转而又笑嘻嘻的对李珩道,“主子,郡主还是很挂念您的。”
李珩悄悄挑了挑眉,挥了挥手让他们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