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钱办事,天经地义。
......
天空下着微雨,古木可以感觉到脸上湿凉的雨雾,那挂在汗毛上的小水珠,用手一摸便是一片水润。他笔直地骑在自己的小马上,看着侍卫将木府的大门向两边拉开。他竭尽全力保持镇定,就像上次观摩行刑时一样,总控制不住心脏的狂跳。
“准备好了吗?”前面的木云问道。
古木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同时在心里告诫自己“我是博古城未来的公爵!”“没有什么能让你感到害怕!”然而过多的暗示有时会适得其反,他发现自己越发紧张起来。
父亲和离殇师傅一行人去了迷渊。因此,今天视察领地的事情就落到了木云的身上,而母亲则让古木去观摩,同时一睹哥哥的风采。
“那我们走吧。”木云一夹马肚,骑着他的大黑马走在前面。他已经十七岁了,马上就会成年,父亲在离开的时候,赐给了木云一把和“荆棘”一样锋利的长剑。木云将长剑取名为“云牙”。
“人身上最锋利的武器便是牙齿,如今这柄长剑代替了他的牙齿,便叫‘云牙’吧。”这是木云收到长剑时的原话。
看着木云腰挎“云牙”,挺直腰身跨马前行的样子,倒是有了几分公爵的模样。虽然古木很羡慕木云的“云牙”,但父亲已经承诺在成年之际,也会赐予一柄不弱于“云牙”的武器时,古木的心中的些许嫉妒顿时消散不见。
古木骑着小马跟在古木的后面,随行的还有身披绿袍的凌剑副队长,也是荆棘城三大侍卫副队长之一。
十来天没有骑自己的小马,古木很明显感觉到小马长高了不少,并且被马师再次进行了强化训练。此时的它,变得更加温顺。同时,对古木的指令也更加的敏感,这一点,古木深有体会。
由于城卫的日常守备巡视,城内倒是没什么可视察的,他们象征性的围着内城大道走了一圈,过往的城民看到视察的队伍,纷纷停下脚步,他们单膝跪地,而木云也颇具领主风范地一一颔首致意。
他们穿过城门,越过护城河吊桥,走出外城墙。古木往后抬头看了看城墙上的荆棘铁链,虽然已经十分熟悉,但再次观望的时候,尤其是如此近地观望时,仍旧让他感觉心有余悸。
凌剑跟随在木云的身后,而古木的身后则是跟着五个穿着深绿盔甲的卫士,其中一个高举着木字绿旗。
城外都是一些村庄,房屋都是用木材和砖泥建成的。早前这一片都是林子,随着人口转移,伐林造田,久而久之这一片形成了村庄。当然,主要是领主接纳这些流民,并允许他们在此谋生。
最初的紧张已经消失不见,古木渐渐习惯了这种领地视察的感觉,一想到自己以后去了博古城,也要如此视察自己的领地。他就在心底暗示自己必须尽快适应这种感觉,只有这样,有朝一日他正式继任博古城公爵时,才能在自己的臣民面前不失风度。
田地里已经有人开始忙起了农活,看着公爵府的视察队伍经过,他们也会停下手中的活,作揖示好。农家女们忘记了之前的嬉戏,痴迷地看着骑在马上高大英俊的木云。
木云同样颔首示意,当眼神与农家女们对接时,会格外的温柔。而且古木也注意到了,此时木云的腰身比之前要挺拔些。
当村庄落在身后时,木云靠过来问道:“你今天感受怎样?”
古木心不在焉地说道:“还好,比想象中的要简单。”
木云知道自己的弟弟有心事。
“古木,我知道你心里在担忧什么,”木云说道,“但你放心,到时母亲会陪你一起去的,正好她很久没有回去了。”
“可我真的不想离开荆棘城,”古木回道,“这里才是我真正的家,我本该姓木的。”说完他的眼里出现了泪珠,但他使劲控制住眼泪不要流下来。
木云用手擦拭着古木的脸颊,泪水滴落在他的手上,他静静等待,没有说话。凌剑带着后面的队伍似乎有意放慢速度,与两兄弟拉开一些距离,但也没有放松警惕,时刻注意着四周。
“我好像有些丢脸了。”古木用手飞快的擦干泪水,整理好心情后说道。
“你还小,没啥可丢脸的。”木云说道。
“我已经九岁了,再过些日子,我就十岁了。”古木说道,“而且我也是公爵的继承人。”
“是呢。”听到古木自己说出这句话,木云打心底里为他高兴,看来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接下来就只需要好好适应,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
“母亲的信件已经寄往云京,外公回来是迟早的事,到时候,你便要跟随母亲一同前往药王堡,”木云继续说道,“虽然有诸多不舍,但还是为你高兴。”
“到时候,我们比比谁更受民众的爱戴。”发泄完后,古木的心情变得开朗了许多,既定的事实无法更改,便过好当下,还有憧憬未来。即便自己对药王堡几乎一无所知,对外公也有些陌生,但至少还有母亲的陪伴。
“一言为定。”木云说道便伸出自己的手掌向古木示意。
啪!的一声,两掌相击,约定就这样立成了。
“到时候,一家人就要分隔两地了。”对于荆棘城,古木还是有着情结与诸多不舍。
“没事,到时候,我和父亲可以经常去看你呀!”木云说道,“反正相隔不是太远。”
听到木云这么说,古木顿时喜笑颜开,他要的便是这句话,至少能让他感觉自己不是远离家乡。虽然木云心里很清楚,将来身居高位的他们,很难再有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功夫,但他依然不愿打打破眼前这幅温馨的画面,至少此刻不愿。
远处的长亭映入眼帘,像是在印证什么一样。经过整个上午的骑马颠簸,古木早已全身酸痛,长亭正好是个停下休息的去处。
“我和凌剑队长去旁边森林里打些猎物,你带着卫兵们先去长亭休息。”长亭离南阿森林不远,和往常一样,木云会带上自己的弓弩和羽箭,跟随视察的队伍去森林里狩猎,然后在长亭休息就餐,今天也是如此。
古木原本也想跟随木云一起去狩猎,可实在是太累,便同意了大哥的说法,带着五名卫兵向着长亭的方向慢慢走去。
他们来到长亭,此时长亭里面已经有两个人在此休息。两人身着布衣,一老一少,对于古木一行人的突然到来,他们满脸惊恐地站起来并让出了之前的位置,站在亭子的边缘不知所措。
“老伯不用惊慌。”古木赶紧说道,“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在此休息一下。”
“我们这就离开。”老者战战兢兢地说道。但年少的那位确是好奇地看着古木一行人,最后眼神落在木字旗帜上。古木也注意到了少者的异状,只是少者满脸的麻子,让古木很快转移了视线,重新看向老者。
古木知道自己的到来,对方肯定会选择离去,再说他也的确需要长亭。便下马,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金币,走到老者的面前,将金币递到老者手里说道:“实在抱歉了。”
这枚金币是母亲出门前交给他的,让他用来接济穷人的,刚才他就注意到两人身上的布衣上有着很多的补丁。此时还落宿长亭,还因为自己一行人的到来,让出栖宿之地,如此人生,确是穷人无疑,于是他将这枚金币交到老者的手里。
“您这是?”老者沉默片刻后说道,刚想把金币还给古木。忽然他的耳廓微颤,脸上的战兢之色消失不见,转而变得十分凝重,迅速抱着旁边的少者往旁边一滚,然后隐藏起来。
长亭在一处空旷之地,没有什么遮蔽之物,本来有长亭遮阳,沐浴风儿吹拂,原是一件美事,但此刻却是突然一股肃杀气息在弥漫。
呼啸之声瞬间到达,古木对这声音很熟悉,这是箭矢在空气中飞驰之声。几乎同时,金属撞击声、惨叫声、闷哼声、嘶鸣声,五名卫兵相继倒下,箭矢穿过了他们的身体,抽搐几下后,便没了动静。
古木很想说话,但他此刻却说不出话来,他摔倒在地。事情发生的太快,他感觉身体脱离了他的控制,他的脸贴着地面,只有眼睛还能看着前方,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一群陌生人很快来到长亭,检查卫兵的同时,抱起古木就打算离开。
然而,这个时候异变发生,抱着古木的那人突然往地上倒去,旁边的人发现异状,便见腰间的长剑拔出,保持警惕,然而刚刚到过长亭的三人全部向地上倒去。
至于守在长亭周围的六人顿时不敢妄动。
木云运气很好,刚进森林就看见了一只野猪,在两人默契的配合下,很快将野猪斩杀,熟练地将野猪的内脏全部取出,然后一人带着一半野猪肉,往长亭的方向赶来。
然而,在离长亭不远处,凌剑突然叫停木云。两人下马慢慢靠近长亭,在一个遮蔽处正好看到一群陌生人将长亭包围,其中几个人冲进长亭抱住古木便打算离开。
就在木云和凌剑抽出长剑冲上前时,异变发生,冲进长亭的四人全部倒地,而在亭外的六人却和亭子里的某种存在对峙着,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地上的古木和卫兵,两人瞬间明白这些人是敌非友。
两人相视一眼,很默契地上箭搭弦对准亭外的六人。
箭矢破空声再次响起,紧接着,人的闷哼声再次发出,六人中两人瞬间倒地。另外四人见势不妙,赶紧上马逃离。
当确定危险解除后,木云和凌剑来到长亭,正要去碰古木。
“别动。”一个布衣少年出现在眼前说道。
“你是何人。”凌剑上前一步,手持长剑警惕地说道。
“我叫紫琴。”布衣少年淡淡地说道。
“凌队长,没事了。”听到这个名字,木云短暂的错愕过后,瞬间反应过来,便对凌剑说道,“我认识她。”
布衣少年走到古木的面前蹲下,拿出一颗药丸放入古木的嘴里。
“一天后他自会醒来。”布衣少年说道,其实她本想给古木另一种解药。因为那种解药相对较为便宜,不过要昏迷整整三天。并且少得可怜的佣金也不在自己手里,可在一番纠结取舍之后,布衣少年最终还是选择较好的一种解药给古木服下。
“真是亏大了。”布衣少年嘴里嘀咕着。至于那些躺在地上的其余中毒之人,布衣少年可就没有那么好心,为他们浪费自己的解药了。
......
四人驾着马向着之前隐蔽的地方逃去,那里还有三个同伙在潜伏,赶紧汇合后再从长计议。
四人来到了隐藏之地,负责接应的一个同伙很快迎了上来,问道:“怎么就回来了你们几个?”
“本来成功了,但接着发生了怪事。”其中一人说道,“有点邪乎。”
接着又问道:“另外两人呢?”
“他们在里边。”迎出来的那人让开道路,四人便往里面走去。忽然,四人只觉喉咙一痛,然后然后意识渐渐模糊,向着地面倒去。
看着面前倒地的四人,再看了看手里的那枚金币嘀咕着:“有点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