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迟漫不经心地勾了勾手指,如同在唤一只宠物般唤着她。
江边慢慢爬过去重新跪在他身旁,温顺地低着头,不敢多言语。
她过分知晓盛迟的喜恶,所以在讨他欢心这方面做的格外顺手。
盛迟在某种情况下冷血得可怕。
窗外风声呜咽,烛火颤动,阁楼并不大却热得难受,苦香四溢。
江别不知跪了多久,双腿僵疼仿佛已不属于自己,她浑身已经冒起冷汗。
这病恹恹的身子哪里受得住长时间的罚跪,江别咬住泛白的唇,紧紧捏住衣袖。
男人躺在摇椅上的悠悠哉哉地重新看起《五代史》,她跪在他的身影之下,脊背上如同一条毒蛇爬过,浑身笼罩着一层死亡的阴影。
他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她的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间,只要他动了杀意,江别随时可能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江别沉默不语,心里起起落落,胸腔里的心脏跳动越来越急促,一股腥甜从喉间涌了上来。
病弱的女子身子软软地倒在盛迟膝上,呕出的黑血弄脏了他的衣衫。
盛迟本想推开她,目光低垂,指腹不由自主缓缓捏住她纤细的脖颈。
江别脸色惨白如纸,神情恍惚间觉得有人掐住了她。
只要她挣扎一下,那人随时会拧断她的脖子。
江别没有挣扎,她乖巧地倚着他,任由盛迟处置发落。
莫名的她竟觉得有些满足。
若是死在他手里,她倒也知足了。
江别也想不清为何她偏要来接近他,不自量力地想要得到他。
上辈子她手段用尽,不仅没得到他,反倒害得嘉亲王府满门抄斩。
可就在她心如死灰之际,盛迟却主动救下她,十里红妆迎娶她为妻。
江别那时隐隐明白他们是一类人,天生适合在一起。
他们一样的坏事做尽,一样的寡凉自私。
盛迟远不是她最初所以为的那样干净。
盛迟背地做的那些腌臜事,江别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后宫的妃嫔们大多关系着前朝,自从盛迟继位以来,几次选秀后宫中添了很多新人。
帝王施舍恩宠位分种种都需得算计,在盛迟眼里那些妃嫔只是稳固朝堂的工具。
盛迟为此甚至不择手段百无禁忌,他背地里命令易容的暗卫替他宠幸那些后宫妃嫔。
每位妃嫔皆被暗地里下了药,只有得到盛迟的默许,她们才有诞下孩子的资格。
最离谱的是他竟把淑妃所出的皇子立为太子。
当今太子不是帝王亲生儿子,多么惊世骇俗的笑话。
盛迟恨毒了这盛家的江山。
江别将这些种种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这世上或许只有她知晓年轻帝王的种种不堪,偏偏盛迟舍不得杀她。
他早已一无所有,只剩下她了。
无法呼吸的痛苦把江边从记忆的苦海中捞出,她喘着气无助地看着男人清湛湛的眼,眼眶蓄满了泪水。
“你在想什么?”盛迟冷冷地睨着她的侧脸,语气森冷,捏着她脖颈的手加重力气。
“小奴……在想皇上。”
女子娇软怜人,嘴角血色殷红,滚烫的泪水从脸颊滑落,江别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握住男人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