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雨一直在下
“你不恨我吗？”紫萱问。
“我不恨你。我连你爸爸都没有恨过，又怎么会恨你。”温美艳和她站在一起，她的心情她很能理解，当初得知丈夫去世的消息时，她也曾感觉到自己的天塌了。
紫萱没有再说话，紫宸也很安静。只要姐姐不离开，什么都可以。
“紫萱。答应阿姨，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笑笑做了什么事你都不要怪她。”温美艳眼泪落了下来，忙拭去泪。
“阿姨。”紫萱觉得温美艳不对劲，回头一看，她已经快要伏在窗上。她忙搀着她，却发现她的身体不由的滑落。
“阿姨你怎么了？阿姨，阿姨。小宸，快，快打电话，叫120.”紫萱反应过来，急忙让紫宸打电话叫救护车。紫宸见状也清楚一点，飞跑的去打电话。
“紫萱。是阿姨不对。阿姨，阿姨是真的喜欢你爸爸。只是，只是他害死了我丈夫。”温美艳呼吸开始困难，“紫，紫萱，你告诉你爸爸，我不怪他。我很，很惭愧，没有，没有为他生自己的孩子。咳咳咳。”
“阿姨，你怎么能这么做？你再坚持会，医生马上就到。”温美艳还要说什么，紫萱捂着她的嘴，“不要说话，我们去医院。”
“不用了，我没有脸再活下去。我对不起我丈夫，对不起温笑，对不起你爸。”温美艳现在只想一个人去一个没人打扰的地方。
“温笑不能没有你。”紫萱很清楚作为一个女儿，又怎么会舍得让妈妈就这样不在人世。
“阿姨。阿姨。”温美艳手滑落，紫萱又一次面对一个生命在自己怀中消散。
“姐，医生来了。”紫宸带着医生过来。医生们以最快的速度把温美艳推入救护车。
急救室外，紫萱坐在长凳上，不言不语。
“苏紫萱。我妈呢？”温笑跌跌撞撞的跑到手术室，看到她坐在那，把她拉起来。
紫萱看了一眼手术室，温笑慢慢走近，身子顺着门慢慢滑下来，坐在地上。已是满脸泪水。
“妈，你怎么可以丢下我。”温笑敲打着手术室的门。一名护士出来把她拉起来。
“小姐，病人正在抢救，请您不要这样。”护士想要安抚她，让她冷静下来。
“你告诉我，我妈怎么了？我妈怎么了？你告诉我啊，她是不是没事了，是不是，是不是啊。”温笑失控的晃动着护士。
“小姐，你冷静一下。”护士扳开她的手，一时间来了很多人，把她拉过去。这种场面，紫萱也可以预料的到。自己的妈妈躺在手术室，生死未卜，自己又怎么会冷静的下来。
“啪”一个很响亮的巴掌打在紫萱脸上，顿时感到火辣辣的疼，左脸上的手掌印依稀可见。温笑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怒气全发泄在紫萱身上。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嘴里不停的怨着她，眼睛里全是恨意。
眼看就要打第二个耳光，紫萱闭着眼睛准备承受，却没想没落下来。
“不关我姐姐的事。”紫宸惦着脚，狠狠抓着快要落在紫萱脸上的手。
“我妈妈会无缘无故想要去自杀吗？”温笑心都碎了。紫萱又何尝不是。
“因为温阿姨觉得对不起我爸爸。”紫宸想再说什么，手术室门开了。温笑涌上去。
“医生，我妈妈怎么样？”温笑紧张的问。
“病人本就身体不好，又吃了过多的降压药，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医生见过了生死离别的戏码，也就没再说什么。
温笑差点跌倒，紫萱又重新坐在椅子上，紫宸则一脸无视，呆呆的看着紫萱。
“苏紫萱，我恨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紫萱走后，温笑对着她的背影喊。
“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已经没有了一切，只有你了。”温笑跪在走廊的地板上。
“苏紫萱，苏石城。是你们害的我一无所有，我会夺回来，夺回我的一切，也让你们尝尝什么都失去的滋味。”温笑咬着嘴唇，心里发誓，现在的心境一定要让他们千倍万倍的偿还。
外面雨还在下，不大也不小，仿佛是天随人心一样，也在哭泣。天慢慢黑了，雨还是没停。
“姐。”紫宸看到姐姐浑身湿透，面无表情，着实吓了一跳，更是担心。这一重一重的打击，她真的承受的了吗？
“姐，你说话，你给小宸说说话好不好。”紫宸和她走在街道边，雨缠绵不绝，路人也是很少。
一辆黑色奔驰停在他们身边。王恩锡打开车门。
“恩锡哥哥。”紫宸看到王恩锡，惊讶。
王恩锡看了一眼紫宸，眼光停留在紫萱身上，她满脸的不知识泪水还是雨水。
“紫萱。”王恩锡双手握着她冰冷的手。
“姐姐从下午一直这样，话也不说。”紫宸很担心。
“快上车。”紫宸打开车门，让紫萱坐进去。王恩锡发动，驶向家的方向。
从反光镜里看到紫萱发丝上的水滴，眼里也是。她心里应该无比压抑吧。看她这个样子自己真的好难过。
“奶奶。煮两碗姜汤。”王恩锡抓着冰冷的手，紫宸也跟着进来，这个房子给人的感觉很宽敞，因为担心紫萱，所以也没过多观察房子。
“好好，我这就去。先让他们把衣服换了。”奶奶叮嘱后，就进了厨房。
“小心，小心，快下来。”王恩锡冲着楼上叫着王惠心。
“哦，来了来了。”王惠心跑下来，看到紫萱紫宸浑身湿透，她睁大了眼睛，这是怎么了？
“快去帮她换一套干净的衣服。”王恩锡让惠心帮紫萱换衣服，看向紫宸：“你也去换套衣服。”说着，把紫宸带到自己的房间。
“紫萱姐姐，跟我走吧。我帮你找件衣服。”惠心拉着紫萱，上楼道自己的房间。
“姐姐，你怎么会淋雨呢？难道不打伞吗？”王惠心让她换好衣服，也就随便问问。
“又下雨了。”紫萱慢慢走到窗户前，隔着窗看着雨水连成珠。
王惠心不明白，下雨怎么了？
“紫萱姐姐，我们下去喝点姜汤吧。一会我给你量一下体温。”王惠心把她从窗户前拉过来坐到床边。
“咚咚”
“请进。”王惠心听到敲门声，看着紫萱的样子，就想到肯定是哥哥来了。
“紫萱，喝点姜汤。”王恩锡端着姜汤坐到她身边，惠心给他让出位置。
“姐，喝了吧。要不着凉了。”紫宸看着她喝下去才放心。王恩锡看着她，很是心疼。
“哭出来吧。”王恩锡说，“我知道你难过，想哭就哭出来，不要压在心伤，这不怪你。”听紫宸刚说了一些，大概知道。可是不管是怎么样，紫萱都是无辜的，她也是受害者。
紫萱像是被人碰触的弦，王恩锡拨动她紧绷的绳索，终于，再也不想再压抑。眼泪一滴一滴落下，都流进心里。王恩锡把她拉入到自己怀中，任由她无声哭泣。
“小宸，我们先出去吧。”惠心拉着紫宸出去，顺便带上门。
“夫人，紫萱小姐来了。”刚下来，紫宸就听到奶奶在给一位长相很贵族的妇人说话。
“苏紫萱？她现在在哪？”一听到紫萱这个名字，她就会想起那张照片上的人，虽然小心那样说，都明白只是开解，照片上的人和紫萱几乎一个磨子刻出来，谁看了谁都怀疑。
“妈，你小点声。哥哥也在楼上。”惠心让她小声点。
“阿姨好。”紫宸很有礼貌的向他打招呼。
“齐诺，我。”撑着伞，恩思面色微红，本就性情温和，这样看上去很让人触动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恩思。给我时间，我会忘了她。我不想因为她而错过你。”齐诺扳着她的肩，信誓旦旦。从看到自己相册那一刻起，自己已经开始惦记她了不是吗？不想自己骗自己，更不想错过一个爱自己的女孩。
恩思呆呆看着他，双手不由的环着他的腰。
“我相信你。齐诺，我也相信你会真的喜欢上我，即使不是这一刻。你能给我机会我已经很开心了。”恩思靠着他的胸膛，闭着眼睛。伞下，相拥的两人享受着雨水的滋润。
齐诺一手撑伞，一手抱着她。很清晰的闻到她发丝上的清香。
“别舍不得了。”恩念跳出来，气氛瞬间尴尬。恩思甚是窘迫。
“恩念，别闹了。”晴朗拉过她。
“我哪有闹。明明就是嘛，又不是不见面了。怎么搞得像是生死离别似的。”恩念白了恩思一眼，一副小女人情怀。
“谁要生死离别了。”从别墅出来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一看就知是经历过大风大雨的人。
“大伯。我是开玩笑的了。”恩念亲热的搂着他。
“爸，你怎么出来了？”恩思显然退开一步，和齐诺保持距离。
“小思。跟我回家。”命令的口吻，恩思只好随着他进家。
“姐姐惨了。”恩念啧啧到。齐诺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你要不要回去。”晴朗转开话题。
“要。我不敢看我大伯的脸。”恩念假装和委屈。晴朗答应送她回家。
“齐诺，你也上车。我顺路，送你回去。”看向齐诺，晴朗开始有点担心。
“好。谢谢。”齐诺笑着。
车行驶在路上，雨还是一直在下。恩念时不时看着开车的晴朗，心想：难道他就没有什么问题可以困得住他的吗？每天都是淡然都是微笑。对谁都一样。
“小姐，这样很容易让我分心。”晴朗左手摸着头，右手打着方向盘。
恩念像是被人参透心事的小孩，伪装看着车窗外。
“吇吇吇。”
“我先走了哦。”恩思打开车门，向后面的齐诺打声招呼。
车内。
“恩念很喜欢你。”齐诺凑到晴朗身边。
“我知道。”晴朗轻松的回答。
“你没什么想法吗？虽然恩念整天大大咧咧疯疯癫癫，但是在感情上也是很敏感的。你应该早些给她说明，免得。”齐诺没有继续说什么，他知道，晴朗这么聪明的人应该明白。
“你还是为你自己想想吧。”晴朗提醒他。
“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恩念说下去。”齐诺问，刚明显就是故意岔开话题。
“有些事，有些人，是要自己去争取。只要她的心在你身上，你的心在她身上，什么都是无关紧要。”晴朗说，“不要遇到什么事就退缩，也不要再遇到什么人就和以前的人牵扯在一起。要知道，什么都是不同的。”
“呵呵。谢谢警告啊。我也原话送给你了。”齐诺拍了一下他的肩。
“大哥，小心影响我开车，咱们都要玩完的。”晴朗笑出声。
“去你的。好好开车。在前面那个路口停下就好。”齐诺指着前面的路口。
夜，深了。更，静了。只听到稀稀落落的雨声。
苏紫萱没有睡。她一直站在窗前，安静的看着窗外。尽管什么都看不到。
“妈妈。”紫萱想起妈妈的脸，“妈，我到底是谁？”一想起刚才王妈妈看到自己那种认真观察，嘴里还不听说太像了的表情，心就颤。一向淡然的她开始有点怕。爸爸是害死温阿姨丈夫的凶手，温阿姨服药自尽，还有，自己不是苏家的孩子，那我是谁？手滑过冰冷的玻璃窗，心更冷。浑身似乎都在发抖，耳边全是滴答的雨声。我到底该怎么办？好像就这样消失。可是，我应该离开吗？是走，还是留？
王妈妈回到自己的房间，想了好久，终于，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一个号码。
“喂。”很有磁性的男声。
“智诚。”王妈妈舒了口气，不管是真的还是自己猜疑，智诚都有权知道。
沉默几分钟后，我最快时间赶回去。”王智诚挂了电话。
“妈，你在和谁讲电话。”王惠心走进她。
“你爸。”惊了一下，以为是谁？
“哦。”王惠心哦了一声，也没起什么疑心。
“紫萱睡了吗？”不知道这孩子睡了没有，心里还是有点担心，听智诚说起过妹妹，性子冷，什么事都不会让人看出来。她像极了她，什么都隐藏的很深，悲伤亦然。
“不知道。妈，苏姐姐不是苏叔叔的亲生女儿耶。你说，会不会是小姨的女儿呢？虽说小姨是出车祸不见踪影，可是仅仅凭一个物件就断定小姨也车祸身亡，那是不是有点太。”王惠心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都是怎么知道的。”王妈妈惊讶，惠心今年也就18岁。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就连恩锡也未必知道。
“我是听管家说的。”王惠心在美国呆的时间比较长，所以，美国的管家婆婆很疼她。什么事都不瞒着她。
“管家婆婆？她给你说这些干嘛？”王妈妈问。
“诶，就是有时候说一点。谁想到碰上紫萱姐姐，所以我就串联了一下。”王惠心怎么也不会想到会碰到紫萱。
“哦。你也去睡吧。不早了。”把惠心赶出去，自己去怎么也睡不着。
半夜里，雨越下越大。
苏石城总感到有什么事发生。门被推开了。
“温笑，你怎么了？浑身都湿透了。赶快坐下来。”苏石城捂着心上的伤口，下床，让她坐在床边。
她的手冰冷，脸色苍白，眼睛红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