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大宋的掌门人,度宗明白只有革新大宋才有出路,只有刮骨疗伤大宋才有治愈的可能性与复兴的机会。
但是他更清楚革新之事的凶险性,一个不慎将满盘皆输,自身皇位不保不说,还可能会让风雨飘摇的大宋更加动荡不安。
然而历史上没有一位君王希望自己成为亡国之君,度宗也是如此。
度宗内心也一直想思变,只是偏安一隅的安乐,消磨殆尽了士大夫集团的锐志与血性,臃肿的士大夫文官集团不仅守成不足,而且更无开拓之意。
而如今的大宋已是政令不出临安,朝廷已然无人可用,更别提敢舍家弃小担此凶险之事的能官干吏。
萧无羡表现出的少年老成,让度宗很难再把他看作是一个年幼无知的皇子,他不怀疑萧无羡的忠诚、决心甚至能力,他担心的只是萧无羡若担此重任而给他带来的重重危机。
房间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没有任何声音,萧无羡就一直跪在地毯上静待着度宗的抉择,度宗变幻莫测的脸庞最终变得坚毅、决绝。
“舒儿都有如此决断,为父怎能还瞻前顾后。那就让我们父子俩携手来振兴大宋,重塑河清海晏、兵强马壮的大宋。”
度宗从御案后的太师椅坐了起来,走到仍跪伏在地的萧无羡跟前,伸手扶起了他。紧握着他的手接着道“只是舒儿要切记一件事,凡事要顺势而为,不可将自身安危至于脑后。大宋可以没有魏王,但是大宋官家不能没有舒儿。”
度宗的话让萧无羡心中温暖如春,甜如甘霖。
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他适应了没有手机、电视、空调的夜晚,也适应了出门乘轿骑马的日子,也习惯了没有辣椒啤酒的饮食,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仍会思念另一个时空的父母与妻子。
然而这每一分的思念都在潜移默化中转化成了对度宗、全皇后的依赖与慈乌反哺。感受到度宗满满的父爱,此时的萧无羡红着眼睛狠狠地点着头,嘴上却却说不出话来。
“你这孩子就是太重感情了,重情重义是好事,可你却生在皇家。”度宗爱惜地抚摸了下萧无羡的脑袋,又道“既然你想外放地方,可有想去的地方?”
“儿子想去福建路。”萧无羡平复了下情绪望着度宗说道。
“跟为父想到一块路,那就福建路,待为父跟中书门下商议后就下旨。趁着这段时间你也好好想想随行官员之事。”
父子俩又聊了一会儿,萧无羡便带着卫靖离开回慈宁殿去。
萧无羡刚离开寝宫,龙甲又悄无声息从黑暗闪了出来。
“官家为何不对魏王殿下言明您中毒之事?”龙甲躬身道。
“舒儿重感情,如果知道朕遭奸人下毒,定会不顾一切去追查,听风阁的势力庞大,行事毒辣,朕不想让他陷入进来。咳咳咳……”度宗又捂着嘴开始咳了起来。
龙家忙从身上掏出一个玉瓶倒出几粒黑色药丸,度宗就着茶水服了下去。
“但魏王殿下早晚会知晓,早一日知晓也可早一日做好筹算。”龙家见度宗咳嗽稍缓说道。
“朕这毒已深入脏腑难以根除,能护他一时是一时吧。”度宗抬头注视着墙上的大宋地图,接着说道“相比做一个官家纯孝的儿子,大宋更需要一位中兴之君。舒儿现在需要把主要精力放在国事军政上,朕不能让他分心。”
“舒儿封王已有些时日了,朕迟迟未让他搬离慈宁殿,其实是有找个合适的机会让他外出历练的心思,没成想他倒自己先提了出来。经此次筹集军资之事,朝中众臣对舒儿也有了一个较好的印象,外放地方任职应该也不显得突兀了,只是这随行辅佐官员朕还得好好思量一番。”
度宗扭头看了一眼龙甲又接着道“你把龙御三十二暗卫调拨十人加强到魏王亲卫。再传朕旨意从殿前司抽调一营禁军,充实魏王亲卫营。”
“官家三十二暗卫可是您贴身近卫,近来听风阁本就不安生,前方战事也胶着着,若分派给魏王恐会影响官家安全。”作为度宗心腹的龙甲不禁担心道。
度宗摆摆手,“皇宫还有那么多班直禁军,能有多大的事,舒儿此行才是凶险万分,就这样定,勿要多言了。”
“是,官家。”龙甲无奈地拱手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