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哔哔”汽车紧促不断的喇叭声，加快了李大志的心跳。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车灯的照映下越发明显，仍不愿回头一味地向前奔跑。几秒钟的时间，汽车超过了他，司机摇下了车窗而非逼停他。“喂！阿志快上车。”李大志勉强转过头，看到对方是大肚腩的时候，松了一口气。“怎么就你一人？小弟呢？他没和你一起？”大志紧紧地抓住安全带近乎颤抖地说“他...他被警察抓了！”“我就知道，查老大太草率了！”大肚腩用拳头砸了一下方向盘，喇叭声惊动了一只蝙蝠从十米开外的地方急速冲向车窗，接近相撞的时候又垂直升空。“货都被扣了吗？”“货车撞在树上，可能爆炸了。”大肚腩有些意外地撇过头看了看李大志的样子。“为什么？”“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跟他们对了暗号，他们还不放行，硬要查货？”这时，他们透过后视镜发现有辆轿车打着远灯在两百米开外向他们靠近。大肚腩把车灯关掉，加快了车速。过了两个弯后，小轿车驶往了不同的方向，这才放下了心中的石头。“你刚才说什么？”“那些警察好像根本就听不懂我说的暗号，还有上次我们过关的时候，站在后备箱的警官今晚也是他要求查货。”“他们的上头不在吗？”“警官不给见，我也没办法。”大肚腩从抽屉里拿出了一顶渔夫帽，压在了大志的头上。“莫非大队长换人了？要不就是遇见了一些新来的警察。只能说你们这次很倒霉。不过我们以前也有司机过不了关被抓进去，坐牢的。”纵使车窗紧闭，窗外飒爽的冷风吹不进身体，但是听到这句话却让他全身打颤。“那...那小弟怎么办？”“跟查老大说一声，小弟的命就取决于他的心情了。还有你不能再来码头拉货了，他们一定画了你的人头像。”两人在将近五公里的道路上，各自观望着黑油油的马路，车内鸦雀无声。“你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会跟着我们的车来码头呢？”“听他们说今晚是你当司机，小弟也没有特别多的经验，我怕你们搭档会出事，就立刻开车追过来了，能救一个是一个。”李大志把渔夫帽用力向下压到最低点，小小声说了句“谢谢你。”
“什么！货全没了？谁坏了我的好事？”查老大激动地拍了一下水晶球，里边的雪花因着强烈的震感泵发到空中。“过关的人不接暗号，硬要查货，阿志才冲破栏杆逃走的。”李大志站在大肚腩的后边保持低头，沉默不语。“谁和你一起去的？”“小弟，是小弟。”疤子在边上很快回答了查老大的问题。“你在这干嘛？偷懒啊？滚去隔壁房间，客人没走完你就给我待在里边别出来。”疤子低头喃喃细语“平时不都是这样的吗，那些烟鬼早都睡到西天了。”但他的身体还是很明理地离开了红屋子。“喂！你！把头抬起来。”李大志应声慢慢把头抬起，但眼睛却望向查老大做的红木椅左上方精细的雕刻品。“两天没饭吃，听到没有！要是给我知道你偷吃了，把你拉去喂狼狗。”大肚腩在一旁待查老大把话说完之后，推着李大志的背走向门口“我来教训他，你休息你休息。”
清晨的商业街冷冷清清，除了在地上沉睡的树叶，在空中随风飘动的塑料袋，几只胆大包天的小老鼠横跨街道，一切皆成死相。吴金刚把档口钥匙插进了槽口，发现槽里的润滑剂已经干透，转起圈来十分费劲。“看来真的很久没看门了啊。”卷闸一开，还是那辆熟悉的摩托车。一切商品安然无恙地摆放在铁架上，他打开了电灯，虽然此时阳光足以辨析，但却发现手指上的灰尘一片。他刚上阁楼不过三十分钟的时间，就听见楼下的卷闸被人敲打的声响。“国峰？怎么这么早。”他心想。当他拉起卷闸的瞬间，一双赤红色的平底鞋以及一身黑色花纹裙的着装，率先映入他眼中。“你是吴老板吧？”“嗯我是，你是隔壁老板娘吧，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吴金刚摆手示意她进店铺里坐，但女人脸上写满了忧虑。“大志呢？回来了吗？”“哦，不用担心。他跟他哥外出了，我这不回来开档嘛！”陈姨的拳头仍紧紧握着，看向店里似乎里边就站着李大志。“哈哈多谢关心啊，生意还是得做的嘛。”吴金刚回过头走了两步，指这指哪说着“哎呀，很久没回来了。都积尘了，是吧？”“要不要我帮忙整理一下？”“噢！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现在天还很早，你回去休息吧。”“那我回去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吴金刚站在门外看着陈姨回到自己的店里，才回到阁楼收拾行李。
大约过了半个钟，余国峰就在楼下拍打着卷闸，一边喊着“金刚？金刚？回来了吗？”“来了啊！”吴金刚洪亮的声音压倒了铁皮卷闸碰撞时发出的声响。“什么时候到的？”余国峰把自己的摩托车顺着木架开进了店里。“一早到的，可能五点钟吧。你这么快就过来了？”“那可不嘛，上楼说？”“嗯嗯。”吴金刚跟在余国峰的后边，低头看见对方穿着一双蓝色拖鞋，心里有些感动。“工地那边说了吗？请假这么多天，老板会不会把你辞掉了？”余国峰自个儿在厕所接了水到壶里，放在烧水架上打火。“没事没事，跟老板说了朋友有突发急事，他谅解谅解。”“那就好。”“你快说啊，什么法儿？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大志的哥哥在外边赌钱欠了很多债，一直在逃。我想这一次他们俩同时消失，有可能是债主找上门，连大志一块带走了。”“啊呀，真是败家！会不会要他们的命啊？”“我觉得不会，人死了钱也不会回来。可能...拉去做一辈子苦力。”余国峰见吴金刚说话时的沉着冷静，感到十分意外。“你怎么还能这么淡定？”“不能急，急只会乱了脚。我们先去金野打听打听情况。”“金野？现在吗？”吴金刚走到窗口望了望天空，而后说“晚上六点。”“也是，白天也没人赌钱。”“记住，千万别报警。报警他们可能就拿命了，我们走一步是一步。”余国峰喝了三杯热茶，就在桌子里趴低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