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世界干净无暇的要么是幼童，要么是傻子。
行走在这世间，一张张脸从你面前过去，你又怎能知道，这当中有多少人，是人面兽心？
———白山（十八岁）
“隆隆，隆隆……”这是一列驶往厉城的火车，车上坐满了人。
李圣横躺在座椅上，少年模样的郑添站在一旁，他被人群挤的站不太直，但是还是有几分优雅。
李圣慵懒的哼哼着歌，不经意抬头看了郑添一眼，发现他恭恭敬敬，没显得多不耐烦，有些意外。
“小子，过来坐下……”李圣蹭一下坐了起来，身体侧靠在墙上，伸手招呼。
“我…？？”郑添心里正想着什么，突然被叫，有点懵。不过也没扭扭捏捏，拍拍衣服就坐下了。
李圣虎眼盯着郑添，瞪的他有点发愣。
“前辈，你是有什么事和我说吧？”
李圣嘴角挑了挑，“说说吧，怎么就下定决心和我去厉城了？”
“厉城有白山，有白山社！”郑添不假思索。
李圣没说什么，从兜里掏出一面镜子，照着自己的脸。
“前辈……？”
“过来看看。”李圣招呼到。
郑添点点头，靠了过去。镜子里的李圣，头发干净利落，一丝不苟。虎眼杀气凌凌，但也有几分倦懒。脸上有两处伤，伤口不是很大，显得他很有威势。
沧桑，但是还算俊朗。
“挺帅的！”
郑添真诚的夸了一句。
“谁让你看这个？”李圣大手拍了郑添一下，拍的他一阵傻乐。
“我是让你看看，白山社都是我这种老头。该失去的都失去了，岁数不小了，也不怕死。”
“那你呢？”
李圣把镜子对准郑添的脸，“自己看看，你还年轻着呢！”
“白山也年轻。”
“你和他不一样……”李圣突然说话声沉重了几分，“你什么都有！”
“如果你来厉城，只是富家少爷出来混经验，趁早滚蛋……”
“在这乱世白山社是很安全，但那是对于亡命之徒，不是对你……”
李圣还想接着说，被郑添打断了，“我亲眼看见过有人死在我面前，我不想一直那样旁观着，什么也做不了！”
李圣眼神柔和了几分，他重新打量这个少年，发现他或许真的像他说的一样坚定。
“你……”
“不对，什么味道？！！”李圣突然精神紧绷了起来，虎目环视四周，他闻到了一丝熟悉的气味……
郑添吓了一跳，“发生了什么？”
不过李圣没理他，缓缓站起身，拎起桌子下的手提包，一侧身从郑添身边挤了出去。
车里人很多，不过李圣很快便走出挺远，郑添想跟上去，刚站起来就被推到坐下了。李圣摸到车厢尽头，走到了卫生间门口。
用力嗅了嗅，两种味道，两种臭，有一种来自……
李圣眉头一紧，右脚大力踹出，卫生间的门轰然崩开。
与此同时，玻璃破碎的声音传来。一道黑影从李圣的视线之中出现又消失，“轰”。
身体落在地上，以极快的速度向远处跑去。
“妈的！”李圣看见了躺在卫生间地上的人，血肉模糊，没有哀嚎，应该已经死透了！
“你他妈找死！”李圣大骂一声，右手一甩。手提包中拿出一把黑色长刀。从窗口飞跃而出，双脚蹬在地上，就像是有着钢铁之躯，没有任何停顿，飞奔了出去。
此时车厢内一片慌乱。
“是兽人，是兽人！”
人们不能不害怕，六年前，兽人第一次出现，是在厉城。他们像人类一样生活，但不知何时就会暴露出他们的野性。
兽人极其残暴，他们有着远超普通人类的身体素质，不同的兽人有着不同的特点。但是，他们都一样的嗜血！
那次在厉城，他们杀了三万人，而自那以后，世界各地都有了兽人的踪迹。十年间有数百万人丧生，这是世界的噩梦！！！
“天！”郑添在一片哀嚎中，刚刚挤到卫生间，看到了那具尸体。还有破碎的窗户，他没多想，咬咬牙就要一跃而出。
他铁了心要去白山社！
但是，他突然叹了口气，低头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尸体上。然后侧身跳了出去。
“靠！！！”郑添的身体落在地上，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散架了，好在这是田地，没有钢筋混凝土。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快死了。
“妈的，白山社都是一群什么疯子！”
他平生第一次骂人了。
李圣循着味道飞奔，他没空为刚才见过的尸体悲哀，因为只要他不杀了那个兽，不知又是多少条人命。
田野还算空旷，只是兽真的太快了。而且前面那片无边际的玉米地，也是一个好的屏障。
他并没有跑太远，李圣冲进了玉米地，感觉那臭味就在附近。
这兽人怕是想在这里埋伏，李圣想。“真她妈脑残，连命都不要了！”
干脆站在原地，长刀拔出，等着兽人冲上来。
面对人类他们往往很自信，而且没什么耐性。
“呼…！呼！！”
喘气声很强烈……
天空将黑未黑，残阳血红色，不愿落。
李圣哼起了歌，脚底磨着泥土，踩的很深。
破风声响起，一道黑影跃出，撞倒好多玉米杆，面目狰狞，像头狼……
大手用力挥了过来，指甲很长，带着无尽的杀气。
李圣抽出长刀，左手扬起刀鞘抵住狼爪，右手长刀挥砍而出。兽人挥爪抵挡，长刀势不可挡，将兽爪一分为二。
兽人怒喊嚎声，“啊！！！”半只爪子落在地上，滴了一地血。身体向后跌落出去。
“你找死！！！”兽人红了眼，双腿蹬地，又杀了过来。
李圣笑了笑，挺身迎上，“你不应该找个地方，舔伤口去吗？”
兽人似乎突然顿了一下，双腿伸直踩在了地上，眼睛也不那么血红了。
刀风抽在身上，兽人倒飞而出，身前拉出一道极深的伤口，身体在地面上拖出一道深痕……
李圣收刀入鞘，愣了愣。向兽人走了过去，不顾呻吟，在他四肢上各用力踩了一脚。
“我……”兽人伸手抓住李圣的手臂，用尽全力抬头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李圣怔住了，良久，把他尸体平放在地上，挖了个坑，埋了起来。
李圣忙活完，点了根烟，深邃的眼睛里好像写满了故事。
“真他妈坏人心情……”
他背着刀往回走，斜阳此时刚刚完全消失，天空归了月亮。他的背影不太直，影子拉的老长。
他刚走出几十米，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向自己爬来，衣服磨的稀烂，身后的血拉出长长的一条道……
那人抬头看着李圣，笑了。
李圣匆忙跑了过去，烟吐了出来，掉在地上，踩了两脚。半跪着，“你怎么过来了，你傻的吗？”
郑添用尽全力咧了咧嘴，“我眼睛很好用，我看见你过来了，我来找你。”
答非所问，李圣却心头一紧，这个本该躺在金汤匙里的小子，现在……
“挺着点。”李圣私下几块衣服，给他包扎，手稍微有点抖。有时太用力，郑添会颤抖，但是只是咬着牙，一直没出什么声。
“好了！”李圣抱起郑添，虎眼柔和了几分，“孩子，跟我回家……”
“哈…好”
郑添觉得自己的身体没那么疼了，他想有保护他人的力量，马上就能实现了。
“你眼睛很好用？”
“我背着我爸去打的针……”
“用眼睛可杀不了兽人。”
“所以我要去厉城。”
“白山很忙”
“那你教我”
“好。”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