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怎知妾心情不佳?”鬼使神差地,姜瑜问出了口。裴承烨嘴唇微微一抿,道:“见你修剪的海棠枝叶平薄,心境不难晓得。”姜瑜笑了,修花可不是男子可做的事,这太孙一看就是个博学多才的,成帝有此好圣孙,确实不怕这个天下颠覆他手。哪怕这是个架空王朝,但姜瑜受尽家人宠爱,早已对它生情,只愿它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说话间,马车稳稳地到了姜府门口,还是那个熟悉的家,守门的小侍还是一样古板认真地直视前方,姜瑜眼眶微湿。叶桃和楚莞早就回了太孙府,姜瑜稍稍整理下思绪,也跟在裴承烨身后下了马车。自从上次的插曲,裴承烨统一让府中用木墩子做垫,姜瑜还是很配合地搭上他的手,下了马车。没想到一眼便看到了幺弟姜珲和姜老爷子,特别是姜珲,激动地摆着他的小胖手,喊着长姐。这个弟弟从小十分黏姜瑜,反倒与同年纪的姜瑶不甚熟悉。老爷子激动得显山不露水,但姜瑜见他戴上了他的那个宝贝荷包,便知道老爷子是想她了。
裴承烨有些了然,姜太师精神矍铄他是知道的,还听闻自家小媳妇七岁后一直是老太师在教导,本以为他最该摆架子在屋中,煞煞他这个太孙的气,反倒开明爽快地候在门口,也不奇怪姜瑜的性子了。
复行数十步,四人直接进了中厅,身后的胡全与姜管家清点完繁多的回门礼,便退了出去。姜振忠笑意盈盈地请裴承烨和姜瑜入上座,姜瑜知道自己已是太孙妃,此时理应如此,没有推脱。
大弟弟姜现不在家,南下入淮河疏浚河道,实是个肥差。姜琢赋闲在家,主要打理家中些许财产,此时见到长姐开心得跟姜珲一样跑来跑去,准备好吃食。姜振忠交代着姜瑜要好好侍候皇太孙,安排好府中小妾。姜母则是指挥着让家里的江淮厨子跟随姜瑜回府,出嫁时送去不合适,回门时跟回去确实正好。
姜振忠似乎有些事要与裴承烨说,两人关起门来在书房说话。姜老爷子说不管年轻人论事,就自顾自地整理了些书给姜瑜送上马车。婚前姜瑜也是细细整理了她那些书,嗮书是个麻烦事,还有些书没包裹好,老爷子倒是想周到了。姜母不复方才在裴承烨面前的优雅端庄,有些失态地扑在姜瑜怀里,一句句交代着不要与府中小妾有冲突。姜琢见此有些头疼,爹爹和长兄不在,不包括小弟弟这个年幼的,老爷子个年老的,就他一个男人。看着这母女情深有些头疼,便试图转移他娘亲的视线:“娘,光说这些不是硬道理,您自长姐出嫁心思便不活络了,早该找个厉害的人手,在长姐身边伺候,什么妖魔鬼怪都现形的那种。”郑氏不好意思地坐回原位,道是她疏忽了,还怪姜琢想到了不早点说,如今也不至于如此急。
厅内一片喜气,只有一人,姜瑶,紧紧地握着手心:都怪这个长姐,还以为她不会再回来的呢,一回来就吸了全家人眼珠子,这个时辰娘可是要喂她糕点的!
不久,姜母请的辛嬷嬷到了,据说是姜瑜已故大伯母也就是正一品玲慧长郡主身边人,原是在宫中长大,怀贤太子崩后,也就是成帝的二皇兄,她才出宫照看主子的幺女,不料这位郡主也是个短命的,如今只在断腿的大伯身边无用武之地,此次恰恰派上用场。
姜瑜与辛嬷嬷客套了几句,也不愿立什么规矩,辛嬷嬷是聪明人,只要有心帮她,多说也无益。
想着日后再见家人也不会在此地,姜瑜便说要自己一人走走,好好看看。待走近了从前住的院子,竟见一人趴在地上。要不是姜瑜出嫁,院中人实在是少,那人又生得标致,平时惯是看不到伏在地上的小厮的。
“下奴见过女郎,女郎万福。”那人声音不似裴承烨的玉盘落珠,却有一股活劲。姜瑜有些日子没见这个守门的小厮,越发觉得他这副守礼的样子可爱,便道:“你叫什么名字呀?”那人有些一惊,他从未想过他心心念念的女子会与他说话,还是他的主子,答:“下奴没有名字,入府前村里人叫下奴贱儿。”姜瑜微微一挑眉,道:“纱帷昼暖墨花春,轻沤漂沫松麝薰。如此,你便叫暖墨吧。”“谢主子赐名。”暖墨惊喜。刚鼓起勇气想抬头直视那美艳的女子,留下的却只剩一个背影。
“还有,日后不要再称本宫女郎,本宫已是太孙妃,此次你是初犯,本宫暂且不按例罚你板子。”远处传来那女子动人的嗓音。
暖墨心一横,既然,她能给他赐名,何不求她把他一起带走?他不会拖她后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