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友德毕竟比陆有芳要体面点，陆有芳发起疯来谁都不顾，吴友德还知道害臊。他看看领班和其他侍应生的脸色，尤其是那四位客人也都用意味深长的眼神在端详他。
那四位客人都是男人，看样子也都是事业有成的那种。男人讥笑男人，其恶毒和刻薄，比起八卦的婆姨们，有过之无不及。这一点，吴友德领教过多次。至于在啥地方领教的，后文再见分晓。
他擦擦额头渗出的汗水，对陆有芳说道：“先回去吧？真的就剩下几个钟头了，你都累得这样了，回去好好歇歇，明天天一亮我就赶紧去送饭，好不好？你想想陆有福那个厉害，你不怕吗？“
陆有芳又一阵发抖，说道：“不!我想起来就吓得想哭！今晚必须把饭给他送去！“
疯子。彻底疯了。吴友德在心里默默地想，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是疯子？
真的疯在外面，倒也好了。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那么正经，谁都想不到你是个脑子不正常的精神病人。
吴友德感到浑身无力，他的肩膀垮了下来：“你都不想想，上次是白天，他还把你打得这样？”他指着陆有芳的脸。那张脸上，除了眼睛，啥都看不见，基本是一块平板。
陆有芳抓住吴友德：“快点，买啊！”
吴友德听到那几个顾客发出的窃笑声，还感觉到其他小侍应生在拼命憋住笑。
他成了所有人的笑话。吴友德感到自己的人生，确实，太失败了。
他吸了一口气，对侍应生说道：“买一盘吧，最便宜那种。”
很快，侍应生就端上一盘子花糕。够一张八仙桌的那种。
吴友德刚说了一句：“打包。”背后陆有芳突然又尖声说道：“怎么就这些？”
吴友德说道：“明天早晨再多送吧！这个先让他垫垫饥！”如果你那个疯二哥真的要吃饭的话！
陆有芳瞪着那盘糕点，眼珠似乎要再一次脱框而出：“这不行吧？你不是说陆有福一次能吃几斤东西吗？”
吴友德打个冷战。小侍应生里，终于有人再也憋不住，笑出了一声，随后赶紧又捂住嘴巴。
领班负责对付这两个难缠的客人，继续保持着笑容：“我们这里，是论份的，不是论斤的。”
吴友德胡乱回应了一句：“我知道。这一盘有多重？”领班笑着说道：“一斤还是有的。没具体称过重。”
吴友德再次擦擦汗珠，陆有芳又一次抓住他的胳膊来回摇晃着，喊道：“快买啊？”
吴友德再也忍不住，一把把陆有芳甩开，说道：“你自己一分不掏，逼着我干这种荒唐买卖？”
陆有芳睁大了眼。吴友德突然一阵悚然。陆有芳现在的表情，很像她自己的二哥陆有福！
他不禁倒退了几步。陆有芳又一次扑上来，使劲揪住吴友德的前襟，喊道：“快买啊！咱家的钱，不都在你身上吗！快啊！“
吴友德一阵恶心。店堂里，笑的人越来越多了。吴友德却感到刺骨的寒意。他再次甩开陆有芳，决定尽快花钱消灾，别在这地方丢人现眼了。他说道：“一盘不够，给我来个三斤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