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个孩子的葬礼，悲痛欲绝的父母，上千的官兵，各界人士聚集在广场上，为那239个亡灵默哀。
救援已经落下帷幕，剩下的是灾后重建。
临时搭建的简易房里，叶晨看着县城的地图，脑子里已经浮现出重建后的整副画面。
“咖啡和香烟，你只能选一个。”一只手伸过来，抽走他手里的烟。
“吵到你了？”叶晨揉了揉额头。
已经是深夜了。
“你瘦了。”嘉宝儿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明显的瘦削了。
钝钝的触感贴着他的脸，他反握住她的手，原本绵软的手磨出好多的老茧。
“有件事没来得及告诉你。”嘉宝儿勾住他的脖子，脸贴在他的肩上，轻声说。
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抬眼看着她。
“顾念打来电话，说小兔跟他在一起。”嘉宝儿细若蚊声道。
他垂下眼，几秒后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淡淡的，冷冷的。
手机突然响起来，嘉宝儿拿起书桌上的电话，送到他的耳边，顾念打来的。
“叶少，总算联系上你了。”电话那头的顾念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林小兔在你那里？”他淡淡地问。
“是，住了快两个月，我——”顾念觉得自己快崩溃了。
“我和宝儿准备举行集体婚礼，你们来吗？”叶晨打断他的话，淡然问。
勾住他脖子的嘉宝儿明显怔了一下。
“你什么意思？她，你不管了？”顾念着急问。
“我为什么要管？”他冷冷的反问。
“****！”顾念挂了电话。
叶晨将手机放到桌上，若无其事地用笔在纸上勾勾画画。
几秒后，身后的嘉宝儿再也淡定不了了，什么嘛，刚刚那句集体婚礼是什么意思？
“喂！”她摇晃着他的肩。
他抬头，一脸茫然地望着她。
“喂！”嘉宝儿气得直跺脚。
“什么？”他黑漆漆的双眸望着她，表情依然无辜。
“讨厌！”嘉宝儿松开了他的肩，扭身就走。
一只手被他拉住了，“宝儿，你愿意嫁给我吗？”他单膝跪下。
经历这么多，尤其是这场天灾，看了太多的家破人亡，守在他身边的依然是她，他不想再错过她，人生总是变幻莫测，那239个孩子大概也没想到，前一秒她们还在教室里读书上课，下一秒就被永远地埋在了地底下。
嘉宝儿轻咬唇瓣，眼泪滑落下来，回过身去，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举在手心里求婚的不是戒指，而是他刚刚用来写字的钢笔。
“还没来得及买戒指，以后再补？”他商量道。
嘉宝儿轻哼一声，一把抢过了他举着的钢笔，他的求婚，她答应了。
他站起来，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里。
“小兔怎么办？”她在他怀里，轻声问。
“她是成年人。”他答道，而且以后他再也不想管她了。
她的任性，她的反复无常，她的神龙见首不见尾，都让他觉得深深地倦了。
年少时爱上的女孩，果然是相爱容易相守难。
顾念枕着星期二，抱着笔记本，盘坐在床上工作。
一个星期前，貔貅跟着钟点工溜出去，然后失踪，最后在那家蛋糕店里找到了她。
自那以后，他尽量都在家里工作，反正他是做金融的，除非是出差，或者偶尔在公司会见客户，其他在任何地方都能办公，只要有台电脑就行。
一个塑料叉子叉着红红的大草莓送到他嘴边。
这几个月对貔貅的表现，他还算满意。
她学会了借用餐具吃饭，也不再随地方便，现在她居然会给他送水果吃了。
虽然这个草莓有些裂开了，应该是叉子没叉好。
他张开嘴吃下草莓，“真乖！”他摸摸貔貅软软的短发，以示鼓励。
她抿嘴一笑，拿着叉子跑了。
白色的地毯已经全被撤了，恢复原先的木地板。
顾念嚼着草莓，完成一笔交易，视线追随着貔貅的身影。
她颠颠地跑到流理台旁边，桌上的草莓散了一地，没看脚下，她光着的脚一脚踩上地板上的草莓，然后赶紧缩回脚，她蹲下来，用叉子叉住那几乎被她踩扁了的草莓。
嘴里的草莓已经咽下去了，顾念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啊。”她举着草莓，再次跑到床边，将草莓送到他嘴边。
掉在地上的，而且被她的脚丫踩过的，现在送来给他吃，刚才那颗也是？！
“林小——”他暴怒了。
见他张嘴，她将叉子上的草莓丢进他嘴里。
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把扯过她，将她按在床上，大手朝她的臀打下去。
一开始她以为他是在跟她玩，还咯咯地笑着，后来臀部越来越疼，她终于哇的一声嚎哭起来。
“掉在地上的东西，还用脚踩过的，送给我吃？谁教你的？谁教你的？”他边打边吼。
他好心收留照顾她几个月，她的心眼儿也太坏了。
想着就反胃，顾念跳下床，冲进洗手间，对着马桶干呕起来。
“星期二。”林小兔趴在床上，一手捂着臀部，一手抱住星期二，哀哭着。
反复地刷牙，顾念走出洗手间，开始弯腰捡拾地上的垃圾，餐巾纸，苹果核，橘子皮，香蕉皮，她扔得到处都是。
他对她的忍耐现在已经没有下限了。
公寓脏着，脏着，也就脏习惯了。
“星期二。”她边哭，边用眼缝偷瞄他的反应。
大概是吃定他不会不管她，她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看着床上蜷缩成虾米的女人，顾念的怒气也散得一干二净。
他走过去，一把捞过她和星期二，将他们两个搂进怀里。
星期二身上已经沾上她的气息，淡淡的奶香味，现在他居然也开始习惯这个味道。
“不哭了，我不该对你吼。”他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
她将眼泪鼻涕抹在他身上，然后手伸进兜里，摸出两个最漂亮的草莓，看到漂亮的水果，她都习惯偷偷摸摸放进兜里藏起来，那些不漂亮的，长相奇怪的水果，统一扔给他吃。
她流着泪，将两颗大草莓送到他的嘴边。
他抽出纸巾擦拭着她的眼泪，还有鼻涕。
“小兔吃。”他说。
“念念吃。”她扁扁嘴说。
心突然就软了，“一人一个？”他张开嘴吃下一颗大草莓。
她一脸不舍地盯着他的嘴，将剩下的一颗草莓放回兜里藏好。
他故意慢慢一点一点咬着草莓，观察她的反应。
她现在这副样子实在是……可爱。
眼看着草莓的半个身子都进了他的嘴巴。
装着淡定，其实一点都不淡定的她再也忍不住了，她猛地扑上去，一口咬住剩下的半个草莓，将这半个草莓生生地从他嘴里抢了过去。
她的唇还真是软，顾念意犹未尽地伸手抚过自己的唇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