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引擎以固定的平率响着。
白色小客车缓速向前行驶，轮胎折过阴影驶出隧道，迎面扑向那略微刺眼的斜阳。
“呃..”
虽说时间已经接近黄昏，但残留的初伏烈阳仍让左璃感受到视觉的光暗变化，从昏睡中清醒过来。
“时间也差不多了，都起来醒一醒。”柳教官扭头见状，坐在副驾喊道。
“惹啊啊…我活了将近一百多年，第一次觉得乘车这么难受。”
方言大哥一听，“哎不是，我开车很稳的好吧？况且你只是坐的久难受，我这熬了一天一夜的，更折磨好吧。”
“灵协感觉也不是小集团了，就不能改造改造车，让我躺着睡嘛？”
伴着梁政开玩笑的话语，众人纷纷睁开眼，起来拉伸久坐的身体。
左璃撑着扶手凌空上身，听脊椎不再传来噼啪声后又转了转脖子，瞬间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心情开阔之际拉开窗帘，想看看风景转换转换自己的心境时，怔住了。
时至黄昏，山下平原晚灯垒垒，有红霞浮于沉日之上，渲染着黑黄红混合而成的彩色自天空斜向打向湖泊，透过灯火缀画出市井之景。
两排木栏夹着山腰的出口，至前方五十米左右，一凉亭正好横立于此，与旁边的些许阶梯隐于附近耸立的树林中，像是被遗忘了一般，未被那阳光照至。
“哎，长屋。”大哥缓缓在凉亭附近的一块空地停了车，转头悄声说道：“感觉到了吧？”
“嗯，他之前压力太大，完全感觉不到，不能让他浪费了。”话罢，回头喊道：“看够了吗？下车了。”
“啊，奥……嗯。”左璃回过神，因为是坐在后面的原因，没有第一时间起身。
“真美的风景啊，果然还是神州的景色最棒了，比那些什么什么塔啥山好看多了，唉，人老了就是喜欢这种景，真的毫无抵抗力啊。”梁政一步跨下车门，看着那霞光感叹道。
张武跟在他身后，不由得好奇问道：“梁老师你不是藏灵界的吗？那边听说全是稀有灵物，不应该更好看吗？”
“嗐，我就一仆从，天天在那几个庭院打杂的，风景哪能跟这比啊。”手势夸张的比划了两下，轻松得看不出前不久还是对立状态。
“这么说，你还去过外国？”左璃探头问道
“额，我不去过外国哪来的资本教你们外语？”梁政反问道。
“说起来那时候七哥跟我们几个刚来现界，这人生地不熟的，灵力也被现界‘法则’一样的东西抽干，存都存不了多少，跟普通人没多大差别；然后然后，他竟然让我们选方向分开走去探情报！我选了个临海的，莫名其妙就被拐去外国，要不是碰到个好心饭店老板，现界语言没多大差别，我早挂了。”
“咳咳..扯远了奥，话说回来这是哪啊，不像是高速公路会开到的地方啊，我打探情报这么多年也没听过这里。”见所有人下车，梁政向柳教官问道。
“边走边说吧，这里是多代灵协会长退休后的隐居地，名为‘钱镇’……”
众人走进凉亭，见一慈眉善目的精瘦老者烧茶于此，耍着一把破竹扇。
“啊，小明，钱老叫你。”
“嘁，钱老头还没死吗？命真硬啊，你们不用管我先下去吧。”说罢径直走出凉亭，自树林间的台阶往上走去。
“那我们也先下去了。”便带着众人朝着凉亭右边走了出去
“他原来叫小明吗……有点意外啊。”梁政见走出一段路，故意小声吐槽道。
柳长屋没有管他，带着走了一段路后见一极宽的向下的阶梯后，说道：“钱镇，由刚才那位提及的钱老所命名，带领建造；有结界常年包围四周，仅有两个入口，以各个建筑物为媒介，半圆向左、中心雕像为核心，阙湖、阙山为右铸成，寻常灵力浓度自然是比外界高两三倍左右。”
“大手笔啊，话说回来这儿还有小孩啊，家属也能在这居住的吗？”；梁政右手两指比作圆圈挂在眼前，看起来有些滑稽。
“镇子现在包括你们，最多五十几个人，其中各地学徒占多数，家属偏少数。”
“额，还有其他人跟我们一样吗？”姜闻香…也就是考试坐左璃前面的那个，弱弱问道。
“嗯，毕竟这一次是培养后辈，其他……也就是你们班上其他几位同学选择的山门也有几个名额来这，但他们跟我们分的挺开，地方也很大，遇不上的。”
到了山脚，众人一路前行，沿着街道路过几家看起来普通的店面，见到卖各种看不懂物品的商铺，再经过好几家外观独特的旅馆后，来到了湖边一栋房子前。
“这就是我们要住的地方吗？不错哟，湖景房。”
“小柳！柳长屋——来了啊——”一位大妈在躺椅上戴着墨镜，向左边走来的众人…为首的柳教官打招呼。
“凤姨，我来拿钥匙。”走上台阶进入店面后，他又回头道：“相机能借吗？”
“当然可以了撒，要拍缺云日是伐？随便拿随便拿。”摆了摆手，凤姨便看向其他人，“不好意思喔，你们房子在那边，喏，往右边看，石头路看到伐拉，顺着那边走刀那个树林啊，里面藏着的就是你们要住的地方了。”
“真……的？”纵然是视觉能力高超的梁政，也只是觉得那边只是一片破树林罢了。
“哎呀真的…哎要不我帮你们拍吧。”见柳长屋走出，心血来潮说道。
“拍啥？”左璃问道
“哦你在啊，我还以为你人跟着魂一起飞了呢。”秦梦尧道
“说起来‘缺云日’是什么啊教官？”
柳长屋领着众人走到湖边，边排位置边讲解：“通俗一点讲就是湖对面那座有缺口的山，当太阳西下与其交叠时，因那个像是被中间打了一拳的缺口形状像云，故叫他缺云日。”
“哎呀你这讲解，凤姨都听不下去了。”名为凤姨的大妈挥挥手让他们站好，说道：“阙山、阙湖，本来被钱会长命名为缺山、雀湖；然后张六代会长听不下去，当场就反驳，说什么‘缺山，他马的有个缺口就这么叫，这么好的景算是被你毁了一半，还有我雀你个头！哪有麻雀往那么大个湖里飞的，你要叫鹤湖我还能理解一点，雀湖是什么意思？’”
“然后咯，因为当时还有其他人在的缘故，他们俩就折中了一下，采了谐音且与阵法有关的‘阙’字命名，人老了果然好面子啊，太有意思了；好，茄子——。”
缺云日一成，快门便按了下去，白光一闪，将左璃的意识拉回，回头看了看阙山，只觉得高大、宽敞，从缺口透出的斜阳令人心旷，没有被群山拘束住的感觉，浮躁渐渐褪去，愈发地感到平静，浑然不觉自身破碎的灵脉重新运转。
“回头我洗给你，去去去，拦着我看风景了。”
柳长屋无奈，揣着钥匙带路。
“那位…好随性啊。”有人感慨
石头路指引方向，三两分钟后见一大木屋，外身挂满青藤，底部支柱更甚，阳台旁的落地镜灰兮兮的，再加上木屋边上白桦、橡木不等，且分布密集，俨然一副秘密基地的样子。
“空气真好啊，吸一口还有自然灵力，太上头了吧，真的是我能享受的吗？”趁着开门的间隙，梁政四周环绕着扫了一眼，发现还有一个牌子，便走近一看，“禁止打猎…有点克我啊。”
“你们几个新人睡楼上，自己找个房间打扫，梁政跟我在楼下住，没意见吧？”说完他握拳咳了两下，随后挥手一扫，清风一徐，楼下便再无灰尘，引众人咂舌。
“那我就这间好了。”按下车顺序挑选，左璃轮了个中间偏大的房间，也没有客气啥，背包一放就打扫起卫生，效率与柳教官差距犹如天堑……
饭点过后，左璃洗完澡躺在床上长舒一口气，向右边的窗外看去——除了白灯和小飞虫全是黑暗，但他就是那么看着，浪费着时间。
“我到底，是什么状态……漠不关心？愤怒？疲惫？像个空壳一样啊现在，躺在这儿连实感都没有……可能是觉得自己不配，没有这个资格吧，不行，得做点什么，做点什么……”
晚上十一点，柳长屋和钱小明坐在一楼，后者抿一口茶杯道：“他的‘境’…没错吧？”
“嗯，目前看来仅仅降低了存在感，或者说是‘融入了’一样，总之他无意识借阙山辅助了他运转灵力，之后还得看他个人表现才能定论……得让他们都有相应自保的能力才行。”
“你真的要这样做？”
“啊。”柳长屋点了点头，“至少我的本能告诉我，我的余生应当为此。”
“以他人为‘境’，你！……”“无所谓。”
他站起身
“我在见到他们的第一刻起，就已经认定他们是我的支柱了。小明，我不想让他们重现我们的光景。”侧头看了看墙边的一副挂画，走回了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