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出了男人的声音,还是那个企图搭讪的男人,她不耐烦的抬起头看向男人,“你……”即将脱口而出的芬芳嘎然而止,这是怎样一个男人……刚毅深刻的眉眼,英武雄伟的身姿,张扬却不桀骜,阳光而又洒脱,成熟又不失风趣…….只是他一定是维纳斯在世,在他的额头处有一块一寸左右的疤痕。
“凯旋”她呆愣愣地唤出了铭刻在心口的那个名字,午夜梦回时不知道同她缠绵过多少遍的名字。
他没有说话,只是绅士的站在女洗手间门口,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朦胧的灯光在他身上笼罩着一层微黄的光晕,让她觉得很不真实。
是的,怎么可能真实,哲学家说,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世界上也不可能有两个长相一摸一样的人。
她的眼神由痴迷,转为失落,一定是自己产生幻觉了,她颓然地低下头,准备同这个自己妄想的梦境擦肩而过。
“我叫于澜,这是我的名片。我见你一个姑娘家,来这种地方买醉,很不安全。以后如果有什么心事,可以来找我。”
刚要抬起的脚像钉在了地砖上一样,有些沉重,她没有抬起头看他的脸,而是伸手接过了他递过来的名片,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让她留恋的体温。
她将名片捏在手心,再次摇摇晃晃的朝走廊深处走去,她背影高挑,走路很有气质,柔软的腰姿,完美的身材曲线,在男人的眼中,变成一道可口的美味。
男人抬起手中的高脚杯,迢迢的朝女人远去的背影举了举杯,一饮而尽。
白色的大床上,被单拧成一团,透明的面墙玻璃,投射出金黄的阳光。有几缕牙色青丝调皮的钻出背角,随即,白色的被子被掀开,露出一个穿着真丝睡衣的漂亮胴体。
张惊颜头痛欲裂的从床上爬起,宿醉的痛苦让她呻吟出声,她难过的抓了抓鸡窝头,起身下床。
“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忘掉你容颜……“王菲空灵纯净的天籁之音突然想起。
张惊颜下床,在大床周围找了一会儿,总算在床铺底下找到了音乐的源头,她拉出一个带子,将不知怎么掉到床铺底下的包包拉了出来,音乐声在耳边放大,她打开包包,从里面拿出手机,顺着手机掉出了一张名片,遗落在了地上,她没来得及管名片,而是点开手机接听键。
“喂!“她将手机放到耳朵边。
“惊颜,那个新闻我看见了,你不要难过,逝者已逝,你一定要保重。“对面的女声是她的闺蜜涂敏敏。
“我……“张惊颜赤着足蹲在地上,声音有些哽咽,她盯着自己的脚趾头,俏皮可爱,玲珑秀气,白皙的近乎透明,两端沉默了片刻,她深呼吸了口气,接着说,”敏敏,我是不是被人诅咒了,为什么我喜欢的人,我的每一段感情……“她说不下去了,想起过往种种,她难过的快要窒息。
“惊颜,会好的,真的,你只是没有找到真命天子。你现在所受的所有苦,都是为了遇到那个对的人,你要相信,你这么好的姑娘,老天爷不会辜负你的。”敏敏都觉得自己劝解的话有些苍白无力。
张惊颜凄惨一笑,“但愿吧!“
挂上电话,张惊颜身上的力气像是被一下子抽干了一样,瘫软在地上,再一次陷入了无法自拔的苦痛深渊。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哭了一会儿,她将手机重新放回包包里,一低头,发现了静静躺在地上的名片。她疑惑的捡起地上的名片,当看到上面的名字时,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昨晚的情景,那个和王凯旋长得一摸一样的男人…….
她怔愣地盯着名片,久久没有回神。
张惊颜是G市一家广告公司的策划,每日朝九晚五的工作,薪资丰厚,有房有车,人又长得优雅漂亮,性格温和,是众多优质男青年的最佳择偶对象。因此,他们公司前台,日日有男性送来求爱的鲜花和礼物。
张惊颜刚失恋,还没有准备好接受下一段感情。
当同事姑娘们围绕在那一大堆姹紫嫣红的鲜花和礼盒面前,艳羡讨论时,张惊颜无精打采的走过前台,懒懒的丢了句,“你们如果喜欢,就拿去吧!”
身后传来一片欢呼。
宽敞的道路旁停着一辆白色的豪华跑车,张惊颜坐在驾驶座上,狂风大作,她的头发在风中狂魔乱舞,她修长纤细的手指上夹着一根香烟,烟雾在她眼前缭绕,她目光迷离,悠远,仿佛在透过白烟在回顾一段旖旎美好的旧时光,又好像在做着某种难以抉择的决定。
她快速将烟蒂掐灭在挡风玻璃前的烟灰缸中,发动引擎,跑车顿时消失在了车流之中。
循着地址,跑车停在一片老旧的住宅区旁,穿着一身白色职业装的张惊颜,光鲜亮丽的推门走下跑车,红色的高跟鞋走进逼仄的巷子里,踩在长满霉苔的青石板路上,嗒嗒嗒……有种空谷跫音的回响。
巷子两边的老房子破败腐旧,像是七八十年代建造的房子,冷冷清清,荒废已久。
她时而看名片上的地址,时而看房屋上的门牌号,嘴里喃喃道:“溆竹巷28弄。”
她停在一个斑驳的木门前,抬头看门牌号,用蓝漆写着:溆竹巷28弄。
就是这里了,不过看着荒凉空落的景象,她心中有些忌惮,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敲响了简陋的木门。片刻之后,只听得吱嘎一声,粗噶的开门声晦涩的响起。
“你找谁?”开门的是一个约莫耄耋之年的老者,佝偻的腰背,拄着拐杖,干瘪的身材,看着就像一根枯死的歪脖子树,他颤巍巍的站在张惊颜面前,用苍老的声音问道。
“我找于澜。”张惊颜礼貌的笑着说,心里却在打鼓,了无人烟的破旧房子,苍老怪异的老人,如果不是光天化日之下,她必定会尖叫着拔腿而逃,她的背脊已经发寒,却只能硬着头皮询问。
“你找于老板啊!”老人用他那双浑浊不清的眼睛盯了张惊颜半晌,才慢吞吞的侧开身子说,“进来吧!”
张惊颜被老人盯得头皮发麻,她总感觉那双含糊的眼睛里,有着一种让她意味不明的东西。
她忐忑不安的走进了门内,木门在身后艰涩的关上,就在木门即将闭合的那一瞬,她回头望见最后一丝光明,再转头时,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黑洞洞的,像置身在野兽的巨大的喉咙之中,正向着巨兽肚腹中一步步移进。
“嘀嗒……嘀嗒……嘀嗒……”耳边传来水珠滴落的泠泠之声,一滴……两滴……三滴……像是山谷吹过一阵阴风,她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抱紧双臂,感觉脚下的路弯弯曲曲,阴冷森寒。
就在她因恐惧,心口紧绷的弦即将断裂之时,领路的老头掀开一块布帘,有暖色的橘黄色的希望之光霍然引入眼帘。
眼前豁然洞开,是一个巨大的歌舞剧院,一排排整齐的椅子,宽敞的舞台,从天花板上投下无数暖黄的灯光,星星点点,明亮又有些朦胧,歌剧院里十分空旷,复古,带着时光留下的岁月沉淀。
老头没打算进去,而是侧着身让张惊颜过去,张惊颜震惊的走向歌舞剧院大厅,走下红地毯铺就的三级台阶,里面的全景尽收眼底,空荡荡的座椅,非常巨大,一个人也没有,她猛然回过头去,这一转,万千浮华在她眼中闪过,霎时间都汇集在幕布掀开的舞台中央,一个穿着金鳞盔甲的男子身上,男子傲然挺立在哪里,一手垂于身侧,一手按在斜挂于腰间的剑鞘之上,男子身姿挺拔,英伟健硕,与身俱来的雄霸之气,扑面逼来,耀眼的让张惊颜无法直视。
张惊颜用手挡住扑面而来的强光,等眼睛适应了那一身闪烁发亮的金光时,也看清了对方的脸,和王凯旋一摸一样的容颜,而且那双坚毅黑沉的眸子,正深情无比的瞧着自己。望进那双眸子,她深陷其中,如坠情网,呆呆地,傻傻的,喃喃的开口。
“凯旋。”
“我叫于澜。你来了。”男子无奈的笑了笑。
如兜头被浇了一盆凉水,张惊颜瞬间惊醒,她连忙用手臂拭去眼角的泪水,闷声道歉:“对不起!我、我失态了。”
她扯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向男人,两人四目相对,视线遥遥相望,仿佛胶在了一起,如何也无法分开,彼此的眼里只有对方,只有各自的脸,各自的容颜。
对方的眸光灼灼,像是被烫了一下,张惊颜想到自己明目张胆的盯着一个陌生的男子看,心中涌起一股羞赧的热流,并一股脑儿地涌向白皙美丽的俏脸上,她红着脸,连忙别过眼去,然而下一秒,她就瞟见…她脸上顿时煞白,她看见还有一个人躺在地上,那人穿着一件缟素衣袍,脖子处横着一把长剑,鲜血从伤口处流出淌开一大片血迹,那是一个粉妆玉砌的女人,躺在地上,正侧着头,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望着自己,嘴角还流着一抹鲜红的血迹,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她还看见,那个女人忽然眨了一下眼睛,对她露出一个阴森恐怖的笑容,她吓得一个哆嗦,两股战战,险险地没有瘫软在地上,她伸出颤抖的手臂,手指指向那女人,瞠目结舌的说:“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