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昨天前她看到可以没什么反应，但现在只感到连呼吸都难受。
“今昔。”小何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脸色。
声音实在太遥远，乔今昔努力辨认了许久，才确定不是来自天际，“嗯。”
小何见她苍白了脸色，担忧道：“你没事吧，这根本只是媒体随意编排的，你不要信。”
“我知道，没事。”将神游天际的思绪找回，乔今昔努力在脸上拼凑出一种叫微笑的表情，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亏我以前还很喜欢他。”
小何轻轻地自言自语的声音还是跌入她的听觉范围里，心微微一颤。
每个人都知道灰姑娘的梦要破碎了吧，或许所有人都在等这一天，等这个上天注定的结局。
不是嫉妒，不是不甘，只因为那是个铁定事实，世上当真只有她一人还希望能把梦做久一点。
在经过同事身边，在向经理交报表，在食堂阿姨端给她饭时，他们眼里的怜悯，目光里的同情，让这个寒冬冷的入骨。
她一直微笑，保持着恰到好处、没有一丝破绽的微笑，这样笑就能传染给心了。
心啊，你快点微笑吧，不要下雨了，下雨也不要漫延出来。
这样良好的状态一直维持到任巧月来到公司办公楼下，乔今昔是不想在这种状态下去见她的，此时坚硬的外衣盔甲几乎散尽，只得露出柔软的心，这一刻，她是脆弱的，甚至带着绝望。
任巧月高傲的看着她，满眼的讥笑，“昨天怎么不回我的信息，高兴过头了。”
“你故意引我们过去的？”乔今昔眉眼间有颓然之色。
任巧月耸耸肩，讥讽道：“是你们自己好奇心太重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过去？”
任巧月吹了声口哨，“我对你的一举一动都很关注。”
门外是萧索的冬季，路人行色匆匆，地面覆上薄冰车辆行驶的速度缓慢，但都没有暂时停下来休息片刻的念头。
“这样对我，你真的就那么开心？巧月，我也会累，你不要逼我。”能不能停一停，我们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
“是，我告诉过你就算不是我，你也一样不可以。”
话音刚落地，乔今昔一巴掌扇去，五个鲜明的手掌印在她洁白的脸上格外清晰。
任巧月有过片刻失神，一愣一愣地捂着疼痛的脸反应过来就要还回去，却发现乔今昔灿然一笑中，两泓悲伤的泪水滑下，“即使，你让我失去过那么多东西，即使我恨你到骨子里，可我还是不忍心你受伤，因为我总忘不了你第一次对我绽放的微笑，那么温暖璀璨。你总说我抢你的，你口口声声说恨我，有没有想过，那些从来就没有属于过你，又何来失去，我又欠了你什么？”
泪水虽源源不绝的浮出眼眶，但是乔今昔的神色很冷酷的，甚至带着几分阴狠。
一瞬的犹豫让任巧月忘了还手，而是指着她的鼻子大声嚷道：“难道我不该恨你？我爱的男孩，我喜欢的哥哥，心里都只有一你，而你妈妈却是最让人厌恶的狐狸精，你就不配得到他们的爱。”
乔今昔阖上眼，将眼里最后一滴泪水逼出，“好。”风冷声更冰，“我们，就当仇人吧，谁也不要原谅。”
没有退路，没有救赎，我们的灵魂等着干涸枯竭。
任巧月愤怒凝固在眼里，突见乔今昔转身要离开，便想起自己平白无故受的那一巴掌，恨恨地叫住她，“乔今昔。”
见她回过身，任巧月抬起手就要抽下去，忽的后面冲过一道强烈的气流飞快地抓住她的胳膊，力度之大让她轻呼出声。
“今昔。”像旋风一样赶来的人是宁尚哲，声音有些沙哑。
乔今昔见了他的模样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师傅，你和谁打架了？”
左眼乌青了一圈，左颧骨高高肿起，嘴角还有一大块淤青，模样狼狈，但是谁这样厉害，能将全国几届的柔道冠军撂倒。
声刚落，便见何夕走进了大厅，脸上同样的五颜六色，答案呼之欲出。
宁尚哲上前握住她的手，“今昔，跟师傅走。”不理在场的另外两人，拉着她就往门口走去。
何夕一把扣住她的另一只手，“宁尚哲，这是我和今昔之间的家事。”
“一个左右拥抱的人，你没资格照顾今昔。”宁尚哲冷冷回到。早晨看到报纸的时候，他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砰然爆发，那个他放在手心里呵护了多年的女孩就这样被她最爱的人推上了舆论的尖风口，面对着全世界人的奚落和可怜，这一刻他心痛到无以复加，脑海里全是今昔犯病后无助地瑟缩成一团的身影。
开始还坠在云里雾里的乔今昔终于明白过来，全部人都看到这则消息了，师傅匆匆赶来清川为她出气，她慢慢抽出被何夕拽住的手。
何夕乌黑的眸里蕴含着铺天盖地的风暴，死死盯着乔今昔的眼，近乎请求的声音有些痛苦，“今昔，跟我回家。”
任巧月何曾见过这样低声下气的他，一跺脚走到他身边，“何夕，你……”
“师傅，我有话想和他说。”
宁尚哲明白她的意思，一把扯过还傻傻望着何夕的任巧月往外拖。
大厦的会客厅瞬间只剩下两人，窗外秋风零落。
何夕几步走她身边，两人的呼吸缠绕，声音里饱蘸着迷离，“今昔，我们回家说，好不好？”
乔今昔抿着唇，“何夕，我们就这样吧。”
童话谢幕了，梦该醒了，该放开手了，再走下去我会舍不得，你也会恨我。
“你说什么？”何夕紧紧握着她的肩，眼里尽是不可思议。
乔今昔倔强的咬着唇，神态里是决绝的，“分开吧。”
心痛无处可藏，乔今昔发现自己真的不懂何夕，自己亲眼见他对苏琪无边的宠溺，为何现在又露出这样痛心的眼神。
她不想探究也不能探究，转身就走。
何夕大步跨向前将她拉转过身，“你对我就这点……”话还没说完，乔今昔刚站的地方前的玻璃“叭”地声破碎。
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何夕将乔今昔压到自己胸前快速移到桌子后蹲下。
乔今昔反手抱住他的胳膊，却发现自己左手指缝间鲜红的血慢慢渗出，她愣愣地抬起染红了的手。
何夕才发现刚才去拉她的时候手被子弹擦伤了，他安慰道：“没事。”
乔今昔只是睁大眼盯着自己的手掌，鲜红的世界，鲜红的决绝，头很疼，针刺入神经般痛。
她猛然大力推开何夕站起来，将触及到的桌子椅子掀翻，“不要，不要，是我……”
怕射手还在等待机会，何夕一把将她扑到，果然一颗子弹从耳边呼啸而过。
“发生什么事了？”宁尚哲听到响动，想推开门进来。
何夕忙喝住他，“不要进来，有射手。”想来只是业余的，要是专业射手怕早就命不保了。
压制在身下的乔今昔胡乱的挥动着手脚，口里乱喊着，“不要，是我，都是我……”
门外的宁尚哲听到她混乱的叫喊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一窒，“她受刺激了，你先打晕她。”
没有半点意识的乔今昔眼神溃散，用一只没被压制住的手麻木地揪住自己的头发，神情痛苦。何夕心痛的吻住她的唇，反被今昔一口咬住，鲜血在两人唇齿间辗转，抚着她后颈的手稍稍一用力，怀里的人霎那安静下来。
何夕细细吻着她，一滴晶莹的泪水从紧闭的眼尾滑落，与唇间的鲜血融合。
“今昔，没事了，没事了……”
不一会何夕的保镖来了，将乔今昔轻轻放到加长的宾利车打下的后座上，拂开紧贴着前额的刘海，何夕轻柔的为她拭去汗珠站起身来对宁尚哲说，“麻烦你替我送今昔回去，家里已有医生在等着了。”
宁尚哲皱皱眉，“你去哪里？”
何夕眼里浸染着狠戾之色，“去找我，那狠心的妈。”为乔今昔盖上毯子，脸色稍稍柔和，“我很快便会回去，麻烦你了。”
目送几辆车缓缓离去，何夕侧过脸扫了眼一旁的任巧月，“你先回去吧？”
“今天还去看苏琪吗？”任巧月见他弯腰进了车里，急急喊道。
何夕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嘭的关上车门。
任巧月愤愤的撇撇嘴，他心里无论是乔今昔还是苏琪，可就不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