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合!”
袁鸣霆只来得及吼出“轻”字,引火刀就已经斩出。
虽然没有点火,而且引火刀没有刀刃,这一刀砍下去最多打出钝器的效果。
可是,就算是钝器,用力砸下去也是会砸断人骨头的!
楚轻合的刀收不回来了,就在袁鸣霆以为要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时,一道白光从少女手中闪过,一个坚硬的物体出现在手中,挡在引火刀面前。
“噢!”
楚轻合轻叹,看清了挡住他刀势的东西。
那是一张硬弓,引火刀砸下去,弓身没有一丝颤动,可见握弓人的手很稳,弓很硬!
袁鸣霆心生庆幸,正要组织楚轻合时——
引火刀,烧起来了。
楚轻合猛地发力,将丘满夜连同她的弓一起震退数米远。
丘满夜被打退之后,还没来得及站稳,楚轻合的引火刀已经迎头劈下。
见此情形,丘满夜也无法反应,只来得及架起硬弓去挡。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身前,用手里的剑挡住了引火刀。
火烧木剑,木剑却是丝毫不动。
袁鸣霆大喝道:“你聋啦?!我让你等等!”
楚轻合猛地瞪大眼睛,身体突然向后暴退,拉开了距离。
引火刀的火焰还在燃烧,但显然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凶狠。
袁鸣霆护在丘满夜面前,皱眉道:“楚轻合!你干嘛对一个陌生人这么狠?你刚才是真的想要劈死她吗?!”
“……”
面对袁鸣霆的质问,楚轻合没有回答,他只是厌恶地看了看手里的刀,然后将引火刀收回,一甩袖子,道:“是我的错。人没事就好。”
袁鸣霆一时无语,他一直相信楚轻合做事是有原则和理由的,他本来还以为楚轻合是发现了什么才如此认真地进攻,却没想到,他会如此轻易地道歉。
“轻合……你、你怎么了嘛?”
“我没事。先说说这个陌生人的事吧。你来打水,怎么还打个女孩子回来?”
袁鸣霆忙说:“胡说八道!不是我打回来的,她是路过的!”
“叫什么名字?”
楚轻合盯着还在喘息的丘满夜。
丘满夜对上楚轻合的视线,刚刚发育的胸脯起伏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说:“我,叫丘满夜。我就是路过的,你怎么这么凶?”
“对不起。那你们在这里聊什么?风花雪月?”
“不对,你这家伙怎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口无遮拦?就是随便遇到个旅人,说了几句话而已。丘满夜说,她也要去三圣城。”
“……啊……是么?你一个人?”
楚轻合又问丘满夜。
“是、是啊。因为我家乡没有和我同龄的魂士。”
“那,为表歉意,如果你不怕的话,是否和我们同行?”
“啊?”
“哈?!”
袁鸣霆的头脑已经转不过来了。楚轻合这是怎么了?这翻脸翻得太快了点吧!
楚轻合甩了甩手,道:“一个人上路,看你也是慢慢走过去的样子,难免有些危险,你又是个女孩子,有同伴在,会比较好吧。不过我们俩是结伴前去三圣城的。又都是难的,且刚才我有些失礼,所以是否要加入我们,全看你。如果你不愿意,那请接受我的道歉,我这就先走一步。”
丘满夜想了想,轻声问:“你……刚才是不是心情很不好啊?我看你好像很暴躁……啊,我不是怕你啦。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刚才袁鸣霆也很难过,他都哭了……”
“喂……哎!”
袁鸣霆苦恼地抚额。
楚轻合瞥了他一眼,道:“无需担心。我保证不会对你再有任何不敬。不过,如果你有什么不好的念头,那我还是会对你出手。”
“你这一点也不像想赔礼道歉的样子。”
“……哼。”
丘满夜此时心里有些犹豫。
她的确希望能有伙伴同行,方才看袁鸣霆一个人偷偷哭泣的样子,就觉得他不会是个坏人。可是面前这个男孩子方才的疯狂模样又让丘满夜觉得害怕。
她看看袁鸣霆,再看看楚轻合……终于点头:“那,请让加入你们吧。我是一个弓箭手,打猎的事情,大可交给我!”
袁鸣霆也看见了那硬弓,不由得笑着说:“那太好了。我和他都是近战类型,打猎的时候,的确有些不方便。有你在,就好了!”
“嘿嘿,我对我的射术可是非常有自信的呢!”
楚轻合见丘满夜下定决心,于是说:“那就欢迎你的加入,我还没自我介绍……我是楚轻合。欢迎你,丘满夜。”
说罢,楚轻合转身要走。
“哎,你去哪?”
“我稍微走远一点,鸣霆你照顾好她就是了。”
“啊?你……”
袁鸣霆本想说“你不必如此”,可方才的事情又历历在目,为了让丘满夜放心,袁鸣霆也只好默认楚轻合的回避。
丘满夜却有些担忧。
“这样不好吧……我相信他不会对我做什么啦,一个人离得远,会不会不安全啊?”
真是个温柔的女孩子!
袁鸣霆如是心想,嘴上则说:“无妨,虽然远了点,但他还在我的感应范围内,有什么问题我立刻就能知道。这也是他的诚意,也是他的歉意,你就接受吧。”
不过,轻合搞什么?不,难道说……
袁鸣霆很在意楚轻合方才的模样,虽然战斗的时候楚轻合一直表现得非常有攻击性,但是像刚才那样,明明喊停了他却毫不犹豫地下重手,实在有些不合理。
思前想后,袁鸣霆觉得,也许是因为楚轻合也还没有完全走出那件事情的阴影。
他看似乐观,其实内心也还在挣扎。
一想到好友也还处于低潮期,袁鸣霆就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这么低迷了。
二人经历了相同的惨剧,若不能互相扶持,迟早都要走向毁灭。
袁鸣霆心里明白,他决定必须好好振作了。
……
梦,一直没有停。
有很多很多梦。
有时候,我梦到一个黑色的怪物在人群中冲杀,他挥着刀,谁也不是他的一合之敌。那把刀喝光了所有敌人的鲜血,刀身的黑变得更加深邃。
有时候,我梦到一个红头发的人在怪物群中冲杀,他挥着剑,谁也走不出他的一剑。那把剑斩尽了所有敌人的生命,剑身的光变得更加刺眼。
有时候,我是那个黑色的怪物。
有时候,我是那个红头发的人。
有时候,我是被杀的一方。
有时候,我是杀人的一方。
梦没有停。
我不知道要怎么摆脱这些梦境的纠缠。
我只知道,我似乎正在一点点地被梦境改变。
我害怕成为被杀的一方。
所以我要尽力成为杀人的一方。
不论是谁,都不能杀我。
不论是谁……我都能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