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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儿女情长

许西西对那些老掉牙的字眼情有独钟。譬如“自尊”“独立”“操守”“正直”“担当”……处在已变得浮躁的社会里,似乎每个人的眼中只有目的地与结果,只愿脚踩火箭,瞬间冲天。当今更新换代已成常态,实现自我价值的基本路径变成不择手段,那些在狂暴中依然修身洁行的人便显得弥足珍贵。

愿自己能成为逆风而行的战士。不攀附、也不一意孤行。

许西西在博客里发:谁又欠谁一份情。

老人说:人活着是为了还债,总有你还不清的债,欠父母、欠友人、欠爱人。

“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或者只是一种意愿吧,从“哇哇落地”始就注定了要在这七情六欲的幻海中行走,“情”这东西只要你认为没有就谁都不欠,可是长着心的“人”谁又能分得清呢?

……

身为女子,果然天生不够狠心。

“白衫不旧”评论:这个话题我要与你好好争辩,男人的心意一般干干脆脆,有时就有,没时就没。能逢场作戏、能妥协生活,这是理性决定的,跟狠不狠心没有关系。相反,女人的心意是飘忽不定的,常常自己把自己绕晕,只要当时不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人,折磨起来毫不手软,偏偏还不自觉,认为自己无情才是多情。

许西西发了狂汗一把:这位仁兄,现身说法,在下聆听教诲,受益匪浅!

“白衫不旧”回复:我听得出你的讥讽。只不过,这又是伤了谁吧。

许西西下线,关机,睡觉。

躺在床上时已经十一点半,闭着眼睛却睡不着,对于嗜睡如命的许西西来说有些奇怪,她可是能连睡两天两夜的人,平时闭上眼睛不到一分钟就能入梦,今天不知怎么了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就是睡不着。刚酝酿出朦胧的睡意手机有短信进来,父母都在帝都若是有什么事联系不上最要命了,因此她的手机一般不会关机,许西西着恼,抓起手机一看是表哥许东东发的:妹妹,你最近好吗?我想你了。

许西西一惊,脑子立马清醒了,心想表哥这是喝多了?还是碰到什么事了?犹疑不定,看了看时间,凌晨12点半了,就没有回复,想着想着一会儿的功夫反而睡着了。

早上许西西跑步回来记起这条短信,回复了一条:哥,我挺好的,有事?

没一会儿表哥回复:没事儿,有时间过来玩儿。

许西西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昨天我东东哥半夜给我发了个信息问候我,感觉他像是出事了,妈你要不问问我七姑看看什么情况?”许母也觉得不太对劲,许东东比许西西大两岁,两人的感情说亲近算这么多表兄妹中和许西西最亲近的,说疏远也是最疏远的。

许东东从小在学校一直是孩子王,人长得高大魁梧,学习没一次及格过,非常稳定的保持着倒数第一的成绩。打架斗殴、玩游戏旷课,给老师粉笔盒里放蜘蛛、撩女同学的衣服都是常事,让同学又恨又怕。小学时留了一级因此只比许西西大一届,他们小学一至四年级早晨一起跑操,每次晨练结束时吼一首歌以壮声威,那几年许东东是全校的体育委员跑操喊口号,许西西是音乐委员也就是唱歌起头打拍的。两人在学校碰面在其他同学眼里是一道奇观:兄妹特别有礼貌的问好,然后再无二话,各走各路。若是在祖父家里碰到了更是能当兄妹相处的典范,除互相问好外,许东东还能拿出兄长的样子特别认真的问上一句:妹妹最近学习累吗?一个学渣对学霸的问候许西西能特别正经的回上一话:哥,不累,挺好的。瞧,多么的和谐与友爱。

时间久了,学校那些被许东东欺压的同学渐渐看出门道来,每当许东东下着狠手揍人时,许西西从边上经过,旁边有人提醒一句:东哥,你妹妹过来了。然后就见威风凛凛骂着对方八辈祖宗的混世魔王马上丢下同学,整理下衣服规规矩矩的扮演一个好哥哥的角色。两人从小到大说过的话除了“哥”和“妹妹”这两个称呼外,不会超过五十句,其中大半就是上面那句与学习有关的问话。家庭聚会时许西西看着表哥许东东和大姑家的表妹互相争抢盘里的饺子、和六姑家的表弟追着鸡飞赶着狗跳,感觉得出他们之间的亲热,更加衬得和她之间的疏离。许西西在学校和同学有了矛盾,许东东看到了会走过来,此时别的同学都会默不作声,可他也不会帮许西西说什么,只是打声招呼走过去而已。若不是有一天许西西放学时半路想起忘了拿东西跑回学校,再出来时竟然发现和她有过矛盾的那位同学正被许东东堵在某一角落教训,也许她会一直以为这个表哥最不喜欢她。

许东东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外出打工,有两年和家里失去联系,还是四姑找上门来,许爸爸带着兄弟跑到京城四处打听,后来在某歌舞厅抓住了许东东这才有了音讯。这么多年来许东东娶妻生女,妻子是帝都本地人,虽说他们是在舞厅认识的,可是本人并不是那种私生活混乱的女人,人很伶俐和善,女儿贝贝乖巧可爱一家人生活过得幸福美满。表哥一家和许西西平时并不怎么走动,但和她父母关系却是极好的,许东东经常带着妻女给舅舅舅母送些礼品一起喝酒吃饭。偶尔赶上许西西在家,表嫂也会悄悄的对着许西西笑着打趣:“你表哥谁都不怕,似乎最怕你这个表妹了。”其实这不能叫做怕吧,或许是祖父的影响与教导,使得许西西并不像家中其他孩子那般活泼,她这个长孙女受宠爱的同时也是弟妹的典范,笑不露齿、行不摆裙,容仪有整、举止有度的庭训时时恪守,至少在祖父家一直是这样。因此家中兄弟姐妹都对许西西有着或多或少的敬畏,也许这就是产生距离的原因,许西西趴在表嫂耳边叫苦不迭。

许东东和七姨(许西西的七姑)住在同一个小区,七姑父在许东东的公司帮忙,若说许东东有什么事,七姑会最先知道。没过多久,许母就回了电话:“许西西(妈妈永远连名带姓一起叫),你还真说对了,东东家贝贝得了红斑狼疮,查出来三个多月了瞒着谁都没说,各个医院看了个遍,知道的各种偏方也试过都没办法,这两天夫妻俩已经认命了,你七姑说东东和他媳妇昨天同意儿童医院保守治疗方案了。哎,贝贝这孩子也够可怜的,才五岁呀……”听着妈妈在电话里长长的叹息,许西西心情也沉重起来,想打个电话安慰一下表哥,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两天中午休息时、晚上下班后,许西西只要有空就从网上查关于“红斑狼疮”的资料,可是结果显示目前医学还无法攻克这个难题,甚至连病因都没办法明确。想想小小的贝贝,许西西觉得:有心思儿女情长的人,都该是多么的幸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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