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低的笑出声:“我嫁与你之前,因着父皇说了命格相配,穆绾绾妒忌我,徐氏也不愿我嫁入你府中,曾在夜里想要来伤我。”
“来伤你?怎么伤你?”皇甫晨不解问道,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嫁入我府中,不是光宗耀祖,哪里会想要伤你?”
穆卿卿嘲讽道:“哪里会觉得我光宗耀祖,我父亲哪里觉得我是这家中人了,至于我大娘徐氏,我嫡姐穆绾绾,只会因为我嫁的好而妒忌,在她们心里我就该唯唯诺诺被欺辱,倘若我有一日飞上枝头,她们只会想要毁了我。”
穆卿卿仿佛十分愉悦,事实上那一夜的经历确实让她十分愉悦,她继续道:“那一夜她们两人鬼鬼祟祟想要放火烧死我,我替我与兰儿都化了这样一张脸,你们可知,结果如何?”
不等两人回答,她又自顾自继续说道:“那两人被我吓走了,尖叫着,穆绾绾和徐氏,脸色都白了,搀扶着彼此跑远了,”
说完嘴角还挂着几分笑意,然而听故事的两人却没有她如此坦然,她说的轻巧又波澜不惊,然而其中凶险却不容忽视。
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带着另一个同样什么都不会的丫头,在嫡母苛待,嫡姐欺辱,亲生父亲漠视的情况下,还能坚强的活着,学着收敛锋芒,任由嫡母对她的名声败坏。
这才健康的活到了现在,嫁入三皇子府,才能看见如此一个绝色女子,眉飞色舞的同人讲述她幼时的经历。
皇甫晨曾经怀疑过穆卿卿的身份,也派人去查过,然而他们这种人多少有些看轻了后宅的,只一句不受宠,藏住了她受的多少苦楚。
若不是听她亲口说出,他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尽管身体上受了些苦楚,然而父皇疼爱他,宫人尽心照顾他,待他羽翼丰满,人们敬他也畏惧他。
皇甫晨不自觉的叹了口气,看向穆卿卿的目光也带着些怜惜。
“所以我说,我可以带着兰儿,再喊些女子,着白纱,我替她们化些可怕的妆容,今夜就去她们四人的院子中吓她们一吓。”
穆卿卿并没有注意到皇甫晨的目光,除了讲述幼时的故事时她莫名其妙被共情了一回,其余时刻她确实感觉不到什么难过与不快乐。
甚至一想到今晚要去吓唬人,还能动手化个妆,她心里还有些兴奋,除了攒钱她最爱的事情就是化妆了,然而来了这个同她从前的世界完全不同的地方,她的乐趣就失去了。
皇甫越只觉得自己此时十分多余,这两个人……就算他真的是电灯泡,他也是个大瓦数的啊,怎么就对他视若无睹呢。
“可不可以给我也化成鬼,真的可以化妆成吓人的样子吗,是怎么做到的,我会轻功,我可以飞起来吓唬她们,嫂子你就给我化化吧。”
皇甫越不甘寂寞的凑近了穆卿卿,他原本还沉浸在自家三嫂的悲催命运中,听她说着即将要化妆去装鬼吓人顿时觉得新鲜。
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皇甫晨只觉得有些碍眼,他不满的唤道:“九弟,如此不成样子。”
也许是因为平日里皇甫晨也总是教务皇甫越的仪态问题,这分明是吃醋的行为皇甫越并没有发现。
而穆卿卿也嫌弃皇甫越吵闹,自然巴不得他离她远一些,也没有注意到皇甫晨的反常。
皇甫晨轻咳一声道:“那今夜我们就试一试,让九弟,宁心随你去吧。”皇甫晨看了看天色,夕阳西沉,离天黑也不剩几个时辰了。
“好呀好呀,那我们什么时候化妆啊,化妆需要多久啊,她们在哪个院子啊,我要飞起来吓唬她们吗。”皇甫越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高兴,拉着穆卿卿问东问西。
穆卿卿也对今晚的行动有些期待,乐意回答他一些问题,两人有来着有往聊的好不快乐,只留皇甫晨自己孤单的怀疑人生。
皇甫晨轻咳两声,两个聊的正热闹的人没有理会。
皇甫晨又重重的咳了一声,这才吸引了两人的注意,穆卿卿看着皇甫晨铁青的脸色十分不解,但还是试探的问道:“皇甫晨你可是哪里不适?”
皇甫越也看向自家三哥。
“并无,只是时辰也差不多了,可以去前厅准备用膳了。”皇甫晨心中窃喜,自己真的找了一个十分合适的借口。
“可是三哥不是还在病中……如今府中有皇后安排的耳目,不如还像从前一样,你从密道回客房,膳食送进去吃。”皇甫越看着自家三哥打算出书房提醒道。
皇甫晨脚步一顿,尽管心里暗暗咬牙面上仍是不显,他笑道:“那我先回去了,用过晚膳你们就过来化妆,我们再做商议。”
穆卿卿转了转眼珠,狡黠笑道:“皇甫越你自己去吃饭吧,另外传我命里到那几人那儿,就说今日本妃要伺候皇子殿下一同用膳,因着你在,让她们不要出院了。”
皇甫越不满道:“那岂不是我一个人用膳,好生无趣。”
尽管知道穆卿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皇甫晨心中还是有了些许温暖的,他笑骂道:“你若觉得无趣,让老管家陪你用膳,他一向很喜欢你的。”
皇甫越打了个哆嗦,那老管家本是宫中伺候的,自从三哥离宫后出了事儿,老管家就自请出宫伺候了,可谁让他与皇甫晨感情甚笃,幼时常在一处,连最艰难的时刻也是同在一处陪伴着的,所以老管家待他和他三哥都是一样的殷殷关切。
从前的日子里老管家每日只催他三哥早日成亲,打从皇甫晨定了亲,老管家就每日追着他逼他挑选一个心仪的女子早日成亲。
要是普通的奴才当着他提些成亲之事定是要得一顿臭骂的,少不得还要挨他一顿打。
可是老管家是从小照顾着他们长大的,如果说皇帝在他们生活中扮演着一个严父,那老管家就是那个慈父。
他从不关心他们是否成就了功名利禄,只担心他们吃没吃饱,穿的暖不暖,有没有健康的丞相,何时娶妻成家,何时子孙满堂。
这样一个对他好的老管家,他打不的骂不得,甚至心里也是喜欢敬重他的。
话是这么说,就算再敬重他,听见他每次的唠叨也只想逃开啊。
皇甫越脸色一白,干笑道:“我一个人用膳挺好的,不必劳烦管家大人了,不必了不必了。”边说着边退出书房。
从远处看来,真可以称得上是健步如飞,望着他称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穆卿卿不解发问:“老管家看起来是很和气又善良的一个人,他怎的这副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