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一直想和宇文毓说一声谢谢的,只是一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我对此苦恼不已。虽然面上很讨厌宇文毓,可说到底,我还是很感谢他告诉了我那个令我高兴的消息。
七月,龟兹来犯国朝的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
皇帝自然是极为震怒,可却这时候犯难了,不知道应该派谁去亲征。
“陛下,臣以为,建宁王殿下文武双全,精通是此次出征的最佳人选!”
“不可!”皇帝下意识地就反驳了这个提议,“阿毓是朕唯一的亲弟弟,先帝幼子,怎可亲征?”而且阿毓他也不精通这方面的事情,要是贸然去,那差不多就可以给阿毓收尸了。不,不可以这样的,那是他唯一的亲弟弟了。
以建宁王的名义出征去与龟兹对战?皇兄极力反对他去,无非就是因为爱护着他这个弟弟,怕他出事。可他如今已经二十六岁了,也已经娶妻,不是一个还需要兄长庇护的孩子了。
宇文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在想,究竟要不要去呢,若是他死在了战场上,那么他的丽华,他的丽华只有十六岁啊,还是那么的年轻,就要守寡了……
宇文毓还是站出来,面上带着坚毅道:“龟兹与东胡勾结,犯我国朝边境,虽远必诛!”
好一句“虽远必诛”!话虽然这么说,可到底皇帝还是不太放心宇文毓这个兄弟,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可就没有了弟弟了。
“陛下,建宁王殿下既然已经这么说了,那还请陛下成全了建宁王!”
“我国朝有此亲王……”
“罢了罢了,关于此事,容后再议吧。”皇帝挥挥手,转而对着宇文毓说,“阿毓,你一会过来一趟,朕有话要对你说。”
虽然宇文毓不知道皇帝要和他说什么,但还是点头,跟着皇帝走了。
“阿毓,你为什么非要蹚这次浑水?要知道,龟兹与东胡犯我西北,而西北风沙大,条件是非常艰苦,你自幼在长安长大,万一水土不服了……”
“皇兄,臣弟并非贪生怕死之人,只是觉得,臣弟生来就是尊贵的亲王,理应为国分忧。皇兄反驳臣弟亲征,也是担心臣弟在战场上出事吧?”宇文毓看着皇帝,缓缓的说道,“我不怕。我堂堂七尺男儿,若是贪生怕死,岂不是对不起我的姓,对不起皇兄对我的悉心教导?”
“可是阿毓,这根本就是两码子的事……”
“皇兄,若是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记得替我照顾好我的丽华……丽华若是愿意改嫁,就让她回家吧。她都离开了她的家这么久了,她应该很想家了……”
皇帝看着宇文毓,就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阿毓,那朕今日就问你一个问题,在你的心里,你究竟喜欢的是李玉颜,还是你如今的王妃丽华?”若是不喜欢丽华的话,也不会托他照顾丽华了。
“我……我……”宇文毓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喜欢上了丽华。她是那么的天真烂漫,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姑娘了……”
哦?这就代表着,阿毓已经放下了那个李玉颜,那他这个皇帝是不是就可以斩草除根,找个机会把李玉颜给解决了?这个女人,他忍了好几年了,要不是怕阿毓会恨死了他这个哥哥,早就让她死无葬身之地了。当初选择了丽华当建宁王妃的原因,是因为丽华是西凉王的嫡女,她的生母是柔然王的女儿,柔然王也很疼爱丽华这个外孙女。娶了丽华,就相当于得到了西凉与柔然的助力。哪怕如今西凉王已经取消了丽华的公主身份,那丽华还有柔然,也是丝毫没有影响的。
“你若是不想去,那就由皇兄御驾亲征。”
“不可!皇兄是一国之君,不能为了我这样做!而且太子如今尚且年幼,若是陛下有了个什么好歹的话,大权难免会旁落于其他朝臣手里面……”宇文毓大惊,“所以此次亲征,最佳人选还是我。”
是啊,太子年幼,皇后他们孤儿寡母的,要稳住朝臣,也是不容易的。可他的阿毓,他的阿毓,他就只有阿毓这么一个弟弟,是他亲自养大的弟弟,他怎么可能让阿毓去冒这么个险?
宇文毓看着远方,那一抹阳光明媚,真的很像他的丽华,丽华她也是那么阳光明媚的女子,可是因为嫁给了他,丽华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样阳光明媚了。终究,他还是有一些对不住丽华的。
“再说,我是丽华的夫君,丽华是柔然王的外孙女,龟兹与东胡多多少少还是对柔然有所畏惧,所以我此行反倒有很大的把握。借助柔然,与之抗衡……”
此事若是有柔然的助力,也能少了不少麻烦。如今国朝虽然与西凉有姻亲关系,可看情况,这层关系根本不靠谱。若不是西凉王太过于愚蠢,竟然听信妇人之言,将一条极为重要的臂膀给断掉,不然也还可以利用西凉。
原来,阿毓也长大了。
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了。
“你可想好了?”皇帝犹自不死心的又问了宇文毓一遍,“你此次可是要对抗龟兹和东胡,那边风沙大……”
“想好了,臣弟愿意去!”
“去了可就不要后悔。这可是你说的要去。”皇帝说,“你放心好了,朕会给你收尸的,也会替你照顾你一家老小……”
“……”
他都才成婚没有多久,生母早已离世,也没有儿女,哪里来的老小?最多,也只有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妻子丽华。收尸?也不至于这么快这么悲观吧?怎么说,他还有丽华呢,他的丽华,也会在长安城里面,等着他回来,等着他带她出去玩,逛夜市,逛窑子的……前几天还答应丽华,要带着丽华去窑子里面看看……
“皇兄就不要说这些了,我会活着回来的,一定不会让皇兄失望的,一定会把龟兹与东胡的求和书带回来。”
皇帝也不求宇文毓可以让龟兹东胡求和了,只是希望宇文毓可以活着回来的,只要活着回来的,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活着还有希望,若是死了,那还有什么希望?
“皇兄,臣弟府中还有事情,就先行告退了。”还要回去陪着他的丽华呢,可不能再在这里耽搁他的宝贵时间了。
皇帝知道宇文毓要去做什么,也没有阻拦,由着宇文毓去了。对于宇文毓这个唯一的弟弟,总是会给予他特别的宽容。阿毓要去陪着媳妇,这也是好事情,为什么要拦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