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道上,景行折了一根树枝在手中把玩,斜觑轩槿仍满面冰霜,咳了一声开口打破沉默。
“皇上,就算荣南王府势大,在江南一手遮天,大家也都――心里清楚,嘴上却不说。但您也用不着当着皇后的面挑得这样明吧!”景行一脸后怕。真是的,连“在饭菜里下毒”都出来了。他的小心脏啊!
“那个水清大小姐是嚣张狂妄了点,但这好像不关皇后的事吧?呃,不过她敢这样也是皇后纵容的。这样说来,荣南王府的人的确太嚣张了点。”苏舸也道,边说边摸摸袖口掏出医书。心下腹诽:难怪每次见到皇后,咱们这位脾气极好的新皇都满面冰霜似想冻死人,不过在这夏天还挺解暑的。
“确实太嚣张跋扈了,居然让人群殴我,早知道我把景刀景剑带过来了!”景候府世子景行摸摸还肿着在的脸,呲牙。
“那是你活该,谁叫你多管闲事。”苏舸顿时乐了。
“你没义气……”景行怒了。
“你们俩说完了没?”轩槿低斥一声,停步。
“呃,说完了。”两人异口同声,接着低头噤声。
“说完了就回你们家去。”新皇赶人。
两人立刻遁走。笑话,再不跑皇帝陛下就要发火了,他们可不想成为炮灰。
“姑姑,我都听到了。”荣水清看着荣易兮脸上那再勉强不过的笑容,肃容开口。
荣易兮脸上笑容一僵,片刻收了,萎坐在锦凳上,声音无力:“水清,你耳力就不能不这么好?”
“自姑姑嫁进皇宫,已经半个月,十四个妃嫔皇上都临幸过了,却从未踏进过凰仪宫半步,就算在太后那遇见也从不和姑姑说半句话,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荣水清放下手中的白釉瓷杯,脸上没有半分笑容,盯着荣易兮茫然的眼眸,神情严肃,话意微寒:“都说荣南王府势大,几欲自立,可实际情况怎样谁又知道?树大招风这大家都知道,姑姑,如果你不能让皇上对你、对荣南王府改观,荣南王府就只有一个下场,不超过五年。到时,你应该知道我会怎么做!”
四知侍女见荣水清说得这么严重,都屏息噤声。知礼知音知乐四散警戒,虽然明知周围还有一层防御。
“可我能怎么办?误会已经造成,他不会原谅我的。”荣易兮面容凄楚,惨笑。她也试图去弥补去挽救,可时隔三年,早已物是人非,她做什么都是徒然。
“我最多在这里呆一年,一年之后,如果皇帝还是这样敌视姑姑,敌视荣南王府,那么,姑姑,你好自为之,荣南王府也好自为之。但是有一点,不管如何,我不希望三年前那样的事在五年后再发生。姑姑,有时候,躲不过天命就必须认命。”此时的荣水清脸上全无笑容,与刚刚玩弹弓打鸟的纯真可爱少女判若两人。
“我知道,我不会再那样冲动了。”荣易兮听话地点头。
“说到这,姑姑,我有种猜测,皇帝和太后知道那件事是你做的。”
“你说什么?”荣易兮抬头,愣愣看着荣水清,心下一紧,越来越慌,显现在了脸上。
“我只是猜测,还不能断定,毕竟那时你蒙了面,用的也是普通兵器,也没人知道你认识不留名。之后你隐居族里三年,应该没人知道是你。但是,这半月我旁观太后和皇帝的行为,他们从不碰你碰过的东西,段楠、丁晴对他们寸步不离,姑姑在时更甚,时时与姑姑保持一定距离。姑姑,如果他们有意无意说起这件事,你一定要有心理准备,不要让他们看出端倪,否则,你就是千古罪人。”
“我,我知道了。”
“如果按竺伯伯所说,司家真还保有那么厉害的暗探势力,那么,他们是有可能猜到那件事是你做的。不过也只会是推测,他们无法肯定。所以姑姑你也不用那么担心。”荣水清伸手握住荣易兮的手。
“水清,你说,我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荣易兮满面苦涩,心口压着的大石越来越重,几欲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知道你那样做,是本着一劳永逸的想法,可惜你却没想过会后患无穷。对百姓来说,做对了;对荣南王府来说,做对了;可对我们荣氏一族来说,做错了。当然,这事就看你怎么想。”
是啊,太冲动,做错了太多事,再也无法挽回。荣易兮望着乌云遮住太阳,心中灰蒙蒙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