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啊，你知道？”
利帝笑笑道：“我这，我这不在问你呢吗？”
“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她带你去了两次人类世界。”
“是啊，我还跟她说下次一起去邯郸看月季。”
利帝怔了一下，不笑了。他扭过头，不让李怡萱看见他的表情。
利帝太久没听到过别人说邯郸这个地方了，他总觉得李怡萱的到来很不简单，她每次的想法似乎都戳中了被知神回忆里的感情。
这个女孩子，真的是上天派来拯救知神的吗？利帝在心里默念道。利帝只是笑笑不说话，他不想告诉李怡萱太多事情，毕竟对知神来说，她依然是个外人。
威慑四方的知神不能被人知道太多心事。
知神像平常一样走进冰池，在原来的地方坐下。寒气侵入她的身体，浑身都像是被冰冻了一样，动弹一下就痛。
她摘下戒指，寒气把高昂的残魂逼了出来，被知神一把抓住，滚烫的残魂迅速充满全身。
一半极寒，一半极热，骨头都要被融化的感觉。
“高昂……你在哪？”知神浑身颤抖地默念着。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知神受不住了，收回残魂，躺在冰上。
“对不起……”
任性的知神从不轻易对别人说对不起，每当想起高昂被粉身碎骨的画面，她都觉得痛苦。如果不是她，或许高氏家族的后人已经融入了现在的世界，可能成为了名人，可能只是普通人。也许她的高昂，会是个受世人尊敬的谦谦君子，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知神为了赎罪，受冰池的影响，常年觉得寒冷，还要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像个正常人一样。记录名字的时候，她的手已经无法下笔，却强忍着冰池带来的痛苦感为去世的人写下名字。
可她是鬼神，拥有不死之身，只会觉得痛苦，会像人一样留下后遗症，不管是什么样的伤害，都不会对她的生命造成威胁。
这样活着太痛苦了。
知神一下子坐了起来，头昏脑涨，她的脑子里闪过一个问题——世魔找张南星干什么？高霍已经出现了，张南星的前世怎么可能会是他。
利帝和李怡萱聊了很多，说的差不多了，利帝继续潇洒人间，实际上也在暗中保护转世通道的所有灵魂。
李怡萱跑到大殿找知神，想问她有没有时间一起去邯郸。不料看见一批刚去世的人在排队，知神在前面填上他们的名字。
知神知道李怡萱来了，指着楼上，示意她上楼，不要待在这。她不想去楼上，就一屁股坐在了楼梯上，看着知神忙碌的样子。
还剩最后一个人就要写完了。
谁知，知神合上了转世谱和生铺，却还有一个人站在知神面前，没被写上去。
“我不要转世了吗？”
那个人是个小男生，看起来十几岁的模样，一件白衬衫，干干净净的。
知神走到他对面，说：“你走错地方了，死谱上没有你的名字。”
“那怎么办？”
“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男生默默往回走，知神把双手放到背后，手上突然出现了一把剑，拔出，朝着男生砍。
男生变了一个样子，躲开了知神的剑，跑向李怡萱。
“高霍！”
高霍没理知神，不知是哪来的力量，他跑得非常快，就在知神马上可以碰到他的时候，高霍带上李怡萱消失了。
“啊——你是谁啊！放开我——快放开！”李怡萱挣扎着，她认出了高霍。
高霍受不了李怡萱了，直接把她打晕背在身上。转移到了某个地方，高霍邪魅一笑：就是这了。他把李怡萱丢进了一个人家里，然后就跑了。
早上醒来，张南星伸了个懒腰，准备去洗漱。
“啊——”
张南星被吓得掉下了床，又爬起来看着地上的人。
“怡萱？”他发现躺在地上的人是李怡萱，张南星赶紧上前叫她。
“知神！”李怡萱坐起来，头上冒着冷汗。她看着张南星，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李怡萱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张南星无奈地说：“这是我家。”
李怡萱大叫一声不好，问张南星是谁把她带到这儿来的。他不知道，早上一醒来就看见李怡萱躺在地上。
“你来了也好，我还怕你会有危险。”
李怡萱一头雾水：“有知神的保护，我能有什么危险？”
“你不知道，昨天有个男人来找我，告诉了我知神生前的一切，真的是太残忍了，昨天我还见到了知神，我问了她。”
“你怎么了？”
李怡萱觉得张南星很奇怪，说话的语气都重了不少，虽然还是那张脸，却让她感到很凶。
“那个男人长什么样？”
“又高又壮，穿着一件黑长袍，长得很白，像死人一样。”
李怡萱抱住张南星，说：“南星，你不要相信他，知神对我很好，只是不爱表达，她给了我机会安顿我妈妈，我在那里很调皮，但是她不会烦我，闯祸了也不会怪我，如果她要伤害我，那为什么还要对我那么好？”
“那都是装的，她活了多少年？你活了多少年？知神是个玩转人心的人，我在那个男人的记忆里看见了知神曾经是怎么杀害一个婴儿的……”
张南星感觉舌头都打结了，他没见过那些画面，现在形容起来都需要勇气。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怎么了？”李怡萱生气了，骂了张南星一顿。
“你忘了知神是怎么把我带到你面前的吗？我说我想去玩的时候，她二话不说带我来了人类世界，包容我的一切，要是没有她，估计我妈都不在了！”
张南星露出一副凶狠的模样，让李怡萱感到陌生。
她抓着张南星的手，不断告诉他，知神不是他想象的那样……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张南星一句话都听不进去，脑子里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他：杀了李怡萱……
张南星红了眼，把李怡萱按在地上，掐着她的脖子。她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温柔体贴的张南星会想杀她。
李怡萱踢了他一脚，跑到门口，却被一股力量挡了回来。
怎么回事？李怡萱大概知道了，自己和张南星都被困住了，有人要利用他们来对付知神。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知神会找过来，李怡萱既害怕自己会死在张南星手上，又怕知神上当。
李怡萱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抄起晾衣杆就是对着张南星一顿打。
“你这好家伙！我天天在那边想着你，你竟然还想要我的命！”
张南星似乎还没完全丧失意志，背过去，控制着自己。李怡萱有些心软了，但也不敢放下戒心。
一只手伸向李怡萱，把她拉到身后。
“知神！”
张南星一见知神，发了疯似的捶墙。
“够了！”知神一脚把张南星踹倒在地，一顿猛打。
李怡萱心痛张南星，说：“他被人蛊惑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相信我！”
知神没说话，一手揪住张南星的衣领，一手按着他的头，手掌里吸出了一团光，正要溜走，被知神一掌击灭。
张南星痛的捂头挣扎，知神揪着衣领的手搂住了他的腰。李怡萱看着这个画面，仿佛有两个不同的影子衬托着二人，她摇了几下头，以为是眼花了。结果，她还是看见了别人的影子。
“对不起……”张南星说完几个字，晕了过去。
“南星！”李怡萱上去推开了知神，对她说：“我都说了他不是这样的……你为什么还要打他？”
知神转过身，不看他们，没有一句解释。
“你是鬼神，你还看不出来吗？我都看出来他不对劲了！”
“我是鬼神，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你——”
知神捏住李怡萱的脸，说：“怎么？”
李怡萱没再说下去，她觉得自己有点失态了，就像刚才的张南星那样。
知神指着她的眼睛，李怡萱顿时感到眼睛刺痛，一团光被知神扯出，瞬间消失在她的指尖。
“这是什么？”
“戾术。”
李怡萱的心怦怦跳，知神说：“你还是好好安抚自己的情绪，被戾术伤害过的普通人容易得心脏病。”
“咳咳……”张南星醒了。
“你没事吧？”李怡萱握着张南星的手，看上看下。
“没，没事。”
李怡萱想到了什么，又放开手，远离张南星。李怡萱站不太稳，知神在背后偷偷搂着她，对张南星说：“你去过的地方都被我下了封印，今后在一定范围内，不会有任何力量能伤到你。”
张南星的眼泪流了出来，看着知神，说：“你别走行吗？”
李怡萱很震惊，又不能说出其他圆场的话。知神还是带着李怡萱走了，只告诉了张南星这些，没留下其他的话。
张南星想起了很多不属于他的痛苦经历，他看见了另一个人的一生，像是他，又不像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