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涯在休整之后,率领先锋营五千人马启程火速支援白鹿口,对于宁涯和这五千先锋营的骑兵来说,这些天仿佛生活在马背上一样,西卫军的骑兵有着严格的选拔标准,所有入选的士卒都必须经历一场残酷的行军,考核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三天之内急行军一千里。
第二阶段:七天之内必须在马背上进行训练,每日除了生理情况,都必须待在马背上,包括吃喝。
第三阶段:跃马扬鞭踏弯弓,所有入选的士卒都会分配所有骑兵标准装备,再不带任何地图的情况下,不管你用任何方法,五天之内必须完成千里转移,到达目的地,而且还是随机抽取地点,沿途还有可能遭遇劫杀,一旦被俘,那么恭喜你,下次从头再来。
所以对于这些士卒来说,仿佛是又经历了一次当初的残酷训练,往来两千余里,更是连日强行军,疲劳或许都不能形容现在的模样,风尘仆仆都是褒义词了。
宁涯一骑当前,后面骑兵也是分列两侧,这样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让后面的骑兵不用经历太多的马蹄溅起来的灰尘,虽然不是燕军的必备战术运用,但是也是长期的过程中积累出来的宝贵经验。
已经可以看到白鹿关了,关口飘起来的烟尘滚滚向人们诉说着自己的经历,最让宁涯感到开心的是,自己看到了白鹿口上高悬的西卫军军旗,邓字帅旗和象征着皇室的自己母亲的王旗,整个燕国公主有几十位,有资格用军旗作为王旗的绝对只有这么一位,一只昂首鸣叫的火凤,城墙上的守军已经回报邓九公,江州方向有一只骑兵飞速靠近,邓九公甚至不敢想如果是绕后的三国联军,白鹿口会怎么样,平元长公主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披甲上城,全军戒备,直到不足一里,众人才看清前军的一杆燕字大旗,一起打出来的还有前锋营的营旗,宁字的将旗。
城墙上的众人这才放下心来,邓九公流露出来的是如释重负,前锋营赶到的话,证明宁帅已经发兵救援,而且中军绝对不会太远,长公主眼里流露出来的是慈爱和心疼,作为一个母亲,一个军中宿将,红颜巾帼,他知道这几天急驰几千里,自己的儿子受了多大的艰辛,不过身为燕国将军,西垂世子,他做的丝毫不差,甚至可圈可点,有些事必须让他去经历,就像当年十六岁入军营自己的那种不舍一般,必须抛诸脑后,那次宁帅只用了一句话就说服了自己,他记忆犹新,宁帅说:“我宁愿自己的儿子战死沙场,也不愿意把西垂以后交给一个软弱无能之辈手里,他只有自己去经历了生死,才能真正的拥有那个实力去碰这副重担”。
整个入关口过程进行的行云流水,第一时间前锋营就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宁涯下的最后一条军令很简单,只有短短的六个字“下马,睡觉,备战”。
宁涯向公主和邓九公递交了军令,说明了一路上的诸多安排,包括宁帅最迟明日抵达的消息后,众人这才放下了担忧,援兵到达就意味着江州之危已经化解,接下来就是反击,收复西垂失地了,这些事宁帅到达后,肯定自有安排,军事的事交待完毕,邓九公知道自己该闪人了,该把时间交给长公主和世子了。
站起来说道:殿下,既然宁帅明日即可到达,我们也可松口气,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为了防止敌军夜袭,我这就去巡视城防,请公主暂歇,微臣告退。
长公主说道:既然如此,将军就辛苦一趟,加紧戍卫,只要熬过今夜,明日开始长枪就该我们握在手里了。
臣牢记。留下这三个字,这位老将又风尘仆仆的赶上了城墙,燕军中有一条军令就是,战时将军必须立于士卒第一线,一则提升士气,二则突发情况也能随时应对,不得不说这是一条高瞻远瞩的军令,这些年凭借这条军令,好多场战役都在第一时间得到了缓解。
长公主急忙让侍女准备饭菜,准备热水,让宁涯洗个澡好好吃顿饭,没有了外人,又恢复了一个母亲的身份,宁涯虽然军中历练了这些年,但是他毕竟没有成婚,在江州也是住在安西郡王府内,宁涯除去战甲,好好的洗了个热水澡,一身便衣出现在了公主营帐内,除去风尘的宁涯绝对算是个美男子,不错的面容加上修长的身材,气质,绝对对得起宁府世子这个头衔,对于自己的母亲,宁涯了可没有丝毫惧怕,哪怕她是权倾天下的长公主,位同亲王的王爵,在他心里,只是一个母亲,笑嘻嘻的坐在了饭桌前,狼吞虎咽的吃相让长公主都看不下去了,急忙出声道:你慢点吃,不够还有,这个天杀的宁天龙,也不知道换个人使唤,自己家的儿子自己都不疼。
宁涯听到这里也是心里暖暖的,帐内除了两个侍女以外,还有一人,哪怕在营帐内也是一身劲装,黑丝蒙面,这位掌号人别人不是很清楚,但是宁涯很清楚,这可以说是母亲贴身保镖,八个代号之一的离墨掌号人,八位掌号人只有两个是女的,这是一位,负责的工作很简单也最重要,保护宁天龙家眷安危,所有掌号人都没有名字,只有代号,离墨就是她的名字,也是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最多的掌号人,但是直到她身份的都是绝对的高层,其余人都认为这只是公主殿下的贴身女卫。
在宁涯印象中,离墨从来没有笑过,冷冰冰的像一块石头,偶尔会消失,但是他明白,她只是将自己隐藏了起来,只要母亲在的地方,离墨绝对在。
宁涯嘴里嚼着东西说道:母亲心疼孩儿,但是这事也不能都怪父帅,我是自己请命回来的,而且这次还有北坤军何将军随行,孩儿既然已入军中,自然军令如山,又岂能养尊处优,况且我前锋营五千悍卒各个都经历了同样的事,不能因为我是您儿子就区别对待吧,我知道母亲心疼孩儿,但是孩儿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像以前一样,睡起来都得找您哄吧。
这一席话把长公主和两个侍女都逗笑了,宁涯特意侧脸看了一下离墨,发现离墨连身体抖动的动作都没有,还是那样把自己身体放在了一个最舒服的状态,但是宁涯相信,这也是她爆发力的最佳状态,宁涯还记得自己十岁那年跟父亲母亲外出狩猎,这也是西军的一项老的传统了,每年入冬都会有一场狩猎活动,第一是补充军中营养,二是顺便也能练练兵,三是地广人稀,有些猛兽甚至会袭击居住的村民,这样做也算是保境安民吧,那次自己和母亲突然遭遇到了一只吊睛猛虎,母亲的坐骑都受惊了,但是还是抱着自己一个飞转落地,手里多出来了一把三尺长剑,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他目瞪口呆,甚至都怀疑自己的眼睛,娇小的离墨手持匕首瞬间弹了出去,没错就是弹了出去,快的令人惊叹,只出了三刀,两刀眼睛,一刀后颈,那只足有三百斤的猛虎轰然倒地,气绝身亡,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敢小看这个娇小的身躯,如果真的单打独斗,生死相搏,自己绝对撑不过十个回合。
一顿饭在愉快的气氛下很快就吃完了,宁涯也在长公主依依不舍下回到了自己的前锋营,这是西卫军的禁令,战时除非特殊情况主帅允许,主将不得擅自在外地过夜,哪怕是他也不能触犯,这是可以立斩的。
宁帅也收到了白鹿口和何高厚的前线奏报,得知白鹿口无忧后也是松了一口气,也就没保持那么高强度的行军状态,此刻他已经距离江州不足十里,即派传令官飞马报知江州,今夜江州扎营,三万骑兵没有入城,第一是已是入夜,进城肯定会扰民,二是明日就要驰援白鹿口,也没必要入城,镇守江州的现在只是西地军的一名参将,宁帅也认识,邓九公的儿子邓翱,他向宁天龙汇报了最近所有江州军报,以及各种消息,宁帅处理完已是深夜,他没有回自己的王府,只是在城守府处理了公务,而后就地休息了。
第二日清晨,宁帅被吵醒后,看到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小女孩正在地上拿着自己昨夜批示公文的笔墨纸张画着玩耍,旁边站立的宁虎意也是不敢出言阻拦,只是知趣的收起来了所有奏报和批示的公文,他也明白,哪怕是今天这个小女孩把城守府画遍了墨迹,明日绝对有人第一时间装饰一新等待她的再次光临,不该自己操心的,坚决不操心,小女孩看到宁天龙坐起来也不玩耍了,伸着两只黑漆漆的小手,还有那脏兮兮的小脸,衣服上不知干没干的墨染痕迹扑向了宁天龙,嘴里还说着:父亲,抱。
旁边的宁虎意脸色很难看,嘴角甚至还抽搐了几下,这要不是宁天龙和长公主唯一的女儿,宁月,鬼知道宁帅会不会拿自己出气,所以第一时间知趣的退出了屋子,在门口站立,辛亏自己跑得早,不然看到宁帅窘样,会不会被宁帅派去当先锋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