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国草原上,背靠上陵口驻扎着一支规模大概三千人左右的军队,整体士气看起来有些颓废,这支军队于半月前借道古月,又火速退入古月,领军的是羌王姜慕制,如果说半个月前是残兵败将,现在几乎可以说是散兵游勇,五万铁骑剩余不足三千,几乎人人带伤,连姜慕制本人也是手臂中了一箭,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的亲叔叔会在这个时候背叛自己,甚至不惜颠覆统治的代价,同室操戈。
三天前,古月国一支五千人的军队由洛水河畔拔营向自己侧翼运动,他派遣的使者被古月大汗打发回来只是说西垂古月战败,这支军队是接应被赎回来的古月俘虏的,但是驻扎的地方却是离他们侧翼不远的平沙口,两军相隔不到二十里,明显是防备自己的,并且调动的部队还是最为精锐的九黎铁骑,姜慕制也是最近坐卧不宁,此刻一旦古月翻脸,自己完全没有能力自保,三千人肯定没有什么机会拼死一战,就算有,自己死在了这里,羌族难道真的要交给自己的亲叔叔那个叛贼吗?自己的家眷部众都在人家手里,进不得退不得的感觉让他有心无力。
同时身在江州城内的云朵公主也是内心焦躁不安,派出去的内廷军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作为羌族最精锐的护卫军,自己身边也只有二十人,还一次性的派出去了一半,分为了两组深入古月,打听自己父亲的消息,自己身边除了弟弟剩下的就是两个侍女了,现在她在江州压根出不了城,虽然被奉为上宾,但是宁天龙依旧派了一支队伍护卫住处,出街也会被人保护起来,领军的是一名西地军的参将,尽忠职守的一丝不苟,名义上说是公主护卫不足,宁帅担忧安全派遣他们全天候保护公主安全,实际上云朵心里清楚,变相的软禁了自己罢了,不过好在除了不能出城,其余一切活动并不受约束,自己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恐怕现在除了宁帅的军令,自己等人是不可能离开江州的,或许自己能做的,只有等待了。
西卫军已经彻底收复了所有西垂失地,已经传回来了明日班师回江州的消息,算一算三五天就会到达,三天后全军到达白鹿口,此次西卫军除去临时抽调保卫收复关隘的兵马,撤回江州的只剩下五万人马,此次何高厚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需要将十万俘虏押回江州,十七万西垂军队押送十万俘虏,浩浩荡荡的队伍可谓是颇为壮观,江州以西大青山脚下已经建立起来了一座浩大的营地,包括关押俘虏的军营,虽然有些简陋,但也很好了,宁天龙也没有虐待这些俘虏,唯一有些美中不足的是,俘虏军的伙食有些简陋,一日两餐,一粥一食,既保证了俘虏军的生活也避免这些俘虏作乱,对于此事宁天龙也是默许了,只要俘虏活着就行,对于这点旗下的将领也是心照不宣。
两日后,安置好军营和俘虏的西卫军几名重要将领带领数名亲卫赶赴江州交令,何高厚,周凌云,宁涯在内的高层将领尽数回归江州,宁天龙亲自出城迎接,江州城内热闹非凡,灯红酒绿的展示着西垂第一大关的活力,宁天龙下令在大帅府摆酒庆功,虽然朝廷的赏赐还没有下来,但是庆功宴是必不可少的,席间长公主也出面向众人祝贺,将宴会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众人推杯换盏,一直到午夜才渐渐接近尾声,好多铁血战将都喝多了,被自己的亲兵扶回了临时下榻的地方。
宁涯今日也难得的被宁帅夸赞了一番,邓九公算是众人里面最沉默不语的一个了,别人敬酒他也是心不在焉,这个小动作宁帅是看在眼里的,心里也清楚,要说此次损失最大的那就是西地军了,战事不调动归不调动,但是白鹿口血拼掉五万盟军的战绩同样让西地军鲜血染红了白鹿口,五万西地军不足两万,损失达到了一半以上,这在成军以来还是首次,所以宁帅下达了西卫军大获全胜之后的第一条军令,保卫白鹿口的轮护军可以优先被邓九公挑选进入西地军,优先补充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补偿吧,并且轮护军明日开始进入选拔阶段,除了参与白鹿口保卫战的轮护军士卒可以进入西卫军,还有选拔五万士卒补充到西卫军各军,他也清楚,不但此次西地军损失惨重,其余各军也各有损伤,罗啸的东天军,何高厚的北坤军,周凌云的南乾军都有损失,东天军损失也是达到了三成以上,恢复兵力不足,补充战力是现在的第一要务。
此刻宁涯回到了王府,长公主嘱咐让他好好休息,车马劳顿的从凶险异常的前线归来,肯定缺衣少食了太久,甚至还派侍女送来了上好的安神香,月明星稀,皎月风影,西垂今夜的微风让无数狂欢中的人们暂时忘记了伤痛,宁天龙此刻并没有休息,而是在帅府处理军务,几家欢喜几家忧,此战又将有几万人家妻离子散,今日依旧是麒麟卫主将宁虎意戍卫帅府,自从上次自己心血来潮去协助宁寒衣刺杀达尔拜之后,今日是自己第一次戍卫宁天龙安全,这几日都是几个副手两两一组负责日常护卫,此事之后他明显感觉自己成熟了太多,事实上宁帅也没有过多的责备,不过该有的惩罚即便是他也不可能逃过,擅离职守一事将功折罪之后还是领了三十军棍,他也没有辩解,此事是他咎由自取,宁帅不会因为这件事徇私枉法,他也理解义父的苦衷,没有权威和规则的话,整个西垂还谈什么铁板一块,军医来给自己处理伤口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自己的义父还是在乎自己等人的,因为来的是负责宁天龙医护的军医,他肯定没有那个待遇让这位老先生深夜赶来,除非是宁天龙让军医来给自己治疗,由此可见,宁帅铁血的一面也是夹杂柔情。
另一边云朵公主派出去的内廷军一支小队已经找到了羌王的驻扎地,毕竟三千打着羌族旗号的军队在古月国内也仅有一支,他们不相信羌王亲叔叔有那个魄力派军入古月追杀,除非是脑子进水,所以毫无疑问这支军队就是姜慕制率领的残军了,得知此事的羌王也是赶忙接见了几人,在他们的汇报下才明白自己的女儿和小儿子已经逃出了王庭,现在已经到达了江州,虽然他心里排斥但是很快也明白过来了,在当时那个情况下,或许只有燕国才是最好的避难之所,这点还看不透,他也就不是那位统一羌族的人物了,或许在给燕国低头和拿回羌族统治两件事上,自己有非常大的可能性选后者,但现在压根没有更好的办法,古月也是一样,求援自己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都被婉拒了回来,说是战事胶着,古月暂时还没有能力去帮助羌王收复王庭,那么有资格踏入羌族王庭的或许只有燕国了,他也在担忧,刚经历了一场战争,燕国真的会同意帮助自己吗?
书信又一次被几人带回了江州,一封是写给云朵公主的,一封是姜慕制亲自写给宁天龙的,信中表示了自己兴兵犯境的错误,并且承诺可以赔偿此次燕军所有的损失,并且会将少王山口北侧一个马场作为补偿赔偿给燕国,这个消息可谓是羌王最大的让步,西垂缺马,这个一开始就尖锐的问题一直困扰了宁天龙很多年,现在西卫军除了正常的从一些走私商人手里进行军马购买,依旧还是依靠朝廷和北线供给一小部分军马,无奈杯水车薪,军马也会老死病死,所以西垂骑兵一直都保持在一个尴尬的位置,无法实现大规模的扩充。
宁天龙收到书信第一时间和众将商议,又写信汇报给了盛雪城,望着离去的信使,他内心也在默默等待,希望这次朝堂之上能够尽快决定对于羌族此事的态度,他倾向于出兵协助,西垂以西如果可以这样一劳永逸的解决了,自己挥马踏古月的计划也可以提前实施。
此刻定州通往盛雪城的官道上,接受诏令的卓鹏一行也是快马加鞭,赶赴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