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蒙太过于认真的关注病房里的情形,没有注意到前来查房的医生和护士,“左先生,你怎么站这啊?”护士的提问唤回了左蒙的思绪,左蒙知道里面肯定也听到这声音,所以不做任何解释只是请医生与护士一同进去,自己也跟着走进去,想见又不敢见,见了面要说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下定的决定,三年的煎熬,说是为她好也确是如此,心里焦急、慌乱,面照而心旁,所以说想见倒不如不见。左蒙调好眼睛的焦距,脑子极度的重视这样的行动指挥,无论如何也要控制住自己的心,决不能让他越轨。这样的似见非见让女孩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慢慢安静了下来,他不敢看我,他竟然连看我的勇气都没有。女孩眼里他轻轻摇曳的碎发,他闪烁着象牙色星辉的皮肤,他比星辉更为沉寂的面孔,三年了,他依旧是那个他,可是自己从十七岁变成了二十岁,如今是与他一般的年纪,可是再过三年,再过十年,他依旧是二十岁,而我呢?心里嘲笑的声音响了起来,闷着的话就让它们通通死掉好了,死在自己的肚子里,由自己独自消化吧!
“你回来啦!”轻描淡笑地一句问候,期盼了三年的声线,出现在自己梦里的声线,轻松愉悦的声线,可是就这样轻飘飘的话语,被风一吹就散的温情,女孩子眼里的泪水就要爬出眼眶了,以为自己够坚强,以为自己可以坦然面对他,可是只是一句话自己就已经溃不成军了,女孩一扭头匆忙赶了出去。左蒙看着李欣陪着欧凝在配合医生的检查,他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我要保护欧凝,我不能离开她半步,我是为了保护欧凝。越念叨心里越放心不下,她擦肩而过时划过的泪水,滚烫的炙热的泪,是因为我而流下的,我又让她伤心了,为什么会这样?她会不会又喝酒,她会不会又打架,她会不会。。。不想了,左蒙最终还是让自己的心控制了主场,像箭一样飞了出去。
静静的跟在她的后面,看她背影,很轻,就好像浮在水面上的水雾一样。已近傍晚,街道上是川流不息的车辆和人群,而在左蒙的面前,一切都好像是静止的,除了女孩的身影,在距离自己一定距离的地方,仿佛是被定在自己的眼线里,然后在恍惚间悄然钻进了自己的心里。慢慢地,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连太阳都躲了起来,是不忍看他们隔着这段距离所段出的伤吧!脚下的树叶“咔嚓咔嚓”,一片叶子飞舞着旋转着落在了女孩的肩头,她停住拾起这片落叶,想起三年自己离开也是这样的季节吧!抬头看天空,大把大把的树叶正从树上落下来呢!翩然起舞的愉悦,她们纵情高歌的兴奋,是与别离后的自由还是在掩饰自己不愿落泪的伤怀?落叶归根,她们其实只不过是一种令大树高兴的方式向树枝告别,可是当初他却没有一声“再见”。
感受到脚下叶子低低的哭泣,左蒙不敢再往前一步,他不忍她们再度受伤,满地的叶子,铺满街道,她们把泪流在了左蒙的脚底,却伤了左蒙全身。走也不是,留也不对,那暮色下清瘦的身影在路灯亮起的一刹那突然转身,来不及躲闪,来不及变换,她清澈的眸子,她宁静的眉宇,她愤恨的心迹,她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思,左蒙措手不及的深望这一切,女孩子突然疾步过来不由分说的一个巴掌。“你敢跟着我?找死啊?”
左蒙被这一巴掌拍得莫名其妙,他揉揉脸颊:“喂,你不认识我了,怎么感觉对待色狼一样对待我啊?”女孩子拍拍手,斜视左蒙一眼:“认识,打的就是你!”
“我可以知道理由吗?”左蒙自然神色的恢复让他如释重负。
“有女朋友的人还四处勾搭纯情少女,你,你像话吗?”女孩反倒是有些口顿。
“纯情少女?说你自己啊?”左蒙故意打击她,“我说小凡,你。。。”左蒙突然住了口,女孩子也是吃惊不已,小凡,他叫她小凡,一切又仿佛回到了从前,他们也是在落叶纷纷的季节相识,他飞得老高,盘在树上等待落日,不想对面的树上同样睡在树杈上的她,轻盈娇瘦的身形,英气逼人的姿态,见怪不怪地朝他打招呼:“喂,你在哪混的啊?功夫不错嘛!”“哪都混,你呢?”左蒙因为自己不怕太阳光而可以周游着世界,特殊的他本不敢与任何人胡乱打交道,可是如此能飞跃上一百米之高树枝的她应该不是人才对吧!警戒线收起,防御能力一时降为0,他冲她微笑,扔给她一片艾绿带黄的树叶,那树叶就是一封信、一首歌、一句话,它随风飘摇而过,激起了鸟儿的欢呼,在落日轻卧江面的一瞬间,晚霞铺满江面的顷刻间,友谊从此开始。
“我叫左蒙,你呢?”左蒙翘着个二郎腿,晚霞已经退去,天边只剩下绯色的雾气,朦胧中空气里水润湿透的清新,女孩子枕在自己娇柔的臂腕上,眼神里闪烁出来的晶莹,嘴角泛出的丝丝苦意,“我没有名字。”女孩子的回答是凌洌的冷,透骨的彻,寒在左蒙的心上,左蒙转头看向树杈上女孩子微微颤动的身体,几百年了,心脏有了些许的痛,心脏有感觉了,几百了,终于有感觉了,是痛,我居然会有痛的感觉。“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那我怎么称呼你啊!”左蒙揪着心想把自己的潇洒传播给她,女孩子起身,在飞跃而过的一刹那落下一句话:“随便你。”“江上秋声起,从来浪得名。逆风犹挂席,若不会凡情。这是我刚学的诗句,正好应了这情这景,那我就叫你小凡好不好?”左蒙追上那个女孩,可是女孩却并不对此多加评判。“那我以后就真的这样叫你了,小凡,小凡!”左蒙兴奋地跟在女孩后面,终于可以遇到了一个可以随意讲话的人了。
从生下来就注定是要被遗弃的,孤儿院里的玩伴,那个在她记忆力永远无法磨灭的信息,一个是奄奄一息的哥哥被送走,从此杳无音讯,一是自她懂事以来,天生的阴阳眼让她受尽了屈辱,扫把星的骂名一直不断,为此她没有了姓,因为不能因为她而坏了家里的门风,没有了名字,因为不曾有一个人叫过她,他们躲她都来不及,不过还好有师傅们的疼爱,七岁时她背井离乡,来到青山丛林里与狼为伴,僵尸为伍,一晃就是十年,青山绿水的加盟让她充满了热情与希望,鸟语花香的侵袭更是让她心门打开,十七岁的她依旧没有名没有姓,师傅们“丫头丫头”的叫她,她“哎哎”的答应,可是突然有人要送给她一个名字。名字?我需要吗?
秋风吹乱的发丝绕行在额头,痒痒的,是现实的感觉,女孩走进一点,左蒙的心就跳动快一点,女孩停在左蒙面前不过二十厘米的距离,他能感受到由她体内传出的热力,温度在一点点中被风吹尽,女孩想,就像是橘子一样红了又红了,一季又一季,可是人呢?过去了就不见了,下个秋季早就是天各一方,各守其心。女孩努努嘴角:“是啊!或许我该有个名字了。”抬头,挺胸,伸手,官方到不能再官方,“你好,我叫史蒂凡。请重新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