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进永寿宫外殿,米七七便看到里面坐着一群莺莺燕燕,各种香味扑面而来,呛得米七七不住咳嗽。
那群莺莺燕燕闻声望去,见丽妃和穿着朴素,甚至素颜朝天的丑妃迈进殿内。
最令她们吃惊的是,以前那个要么缩头缩脑,要么盯着人流着口水痴痴发笑的丑妃,现在竟然焕然一新。虽然穿着朴素,没有任何首饰,甚至不施粉黛,但那张绝世的容颜和从容不迫的气度,竟然让一屋子自诩容貌出色的美人们变得黯然失色。
米七七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室内,自她踏入,便哑然无声,所有的人都齐齐盯着她那张脸,而且那目光,像是要打她一顿或者咬她一口般……搞得米七七有些发怵。
“哟,我当是谁,这不是丑妃么?”婉贵人打破了宁静,刻薄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米七七,嗤笑:“可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丑妃了,对了,以前咱们见面,你经常给我们表演的节目,还记得么?丑妃,今日见面,不如再给姐妹们表演一段啊?”
米七七是一点也想不起来原主的记忆的,便礼貌笑道:“自落水后我便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不知你们说的是何表演?”
婉贵人惋惜地摇头:“竟然忘记了?真是可惜啊,丑妃表演的猴子上树、自扇巴掌可是精彩至极啊!哈哈哈!”
婉贵人话音一落,众嫔妃也都捧腹大笑了起来。
一旁的丽妃温言皱眉,温声道:“丑妃妹妹刚好,各位姐妹就别取笑她了。”
米七七明白了,这些人,都是曾经侮辱过丑清璃的人,不由气得紧握拳头,面上却笑道:“哦,原来是这些表演啊,前面的我倒忘了,不过后面的倒还记得一些,各位想让我表演,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笑声嘎然而止,众人倒没料到丑妃会是这个反应,好像众人的恶趣味并没有影响到她,不由有些扫兴。
婉贵人却讽刺地笑着:“大家听到没有,丑妃刚刚说要跟咱们表演自扇巴掌,是谁说丑妃的傻病好了?要我说,不还是跟以前一样么?”
“就是,傻子就是傻子……”
众人也跟着嘲笑道。
丽妃急道:“各位妹妹都少说一句吧……”可惜丽妃的语气实在是太温柔,根本没有起到任何威慑的作用,屋内的人反而越说越来劲。
丽妃又满是歉意地拉着米七七:“丑妃妹妹,她们就是这样,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米七七挑眉冷笑,不往心里去?都被人骑到头上欺负了,若是还不往心里去,那不真成傻子了!
“丽妃姐姐,没事,姐姐们这是在跟我开玩笑了,我怎么会往心里去呢。正好这么久没见各位了,大家竟然想看我表演,那我就献丑了!”米七七笑语盈盈,起身便作势要表演。
众人更加乐了,都捧腹看着丑妃接下来出丑。
“各位姐妹,大家快看,丑妃又犯傻了,正准备表演……”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声截断了婉贵人的笑语。
梅嫔见状厉声:“丑妃,你竟敢……”
“啪!”
梅嫔话说到一半,忽然被来的人闪身到面前,毫不留情地扇了一大嘴巴子。
紧接着,米七七宛若游龙,灵活地穿梭在人群中……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眨眼之间,众人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之间一个人影在面前闪来闪去,清脆的巴掌声此起彼伏,非常有节奏地响彻大殿。
终于,人影停住,甩了甩打得有点疼的手掌,仍然是笑语盈盈地望着众人。
“……”丽妃不可置信地看着殿中几十个姐妹们的左脸上在一瞬间被印出一模一样的巴掌印,无论是形状还是位置,竟然都不偏不倚,整齐的像是衣服上的花纹一般,有些毛骨悚然,也有些滑稽。
众人终于被脸上的刺痛唤醒,捂着脸开始尖叫。
这时高太后正巧赶来,见满屋子的莺莺燕燕全都捂着脸尖叫着,这画面实在有些诡异。
云锦连叫了好几声,都无法镇住其场面,最后,还是高太后的一声沉喝,才让室内安静了下来。
“放肆,你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高太后有些愠怒。
众人纷纷都捂着脸跪在太后面前,婉贵人最先开口,将捂住的脸拿开,指着后面悠然而立的米七七道:“太后娘娘,是丑妃,丑妃无缘无故出手打了我们!”
“太后娘娘,您要为我们做主啊!”众人也都纷纷拿开被扇出巴掌印的脸哭诉着。
高太后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儿,那一个个巴掌印如出一辙,看得她眼花缭乱,连忙移开目光看向远处的丑妃,淡淡道:“丑妃,这真是你做的?”
原本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的米七七听到太后喊她,连忙站好,无辜地道:“太后娘娘,是各位姐姐们非要让我表演以前的节目,我只好表演给她们看了。怎么了各位姐姐,这难道不是妹妹以前表演的节目吗?”
婉贵人狠狠地瞪着米七七,叫道:“你胡说些什么?你以前怎么有胆子打我们?这根本就不是你以前给我们表演的东西!”
米七七似笑非笑地歪了歪头:“哦?那请问,我以前表演的是什么呢?”
婉贵人被她这态度给气疯了,起身冲过去喊道:“你不是说你记得吗?你以前在我们面前都是自扇巴掌,什么时候敢扇我们的巴掌?!”
“够了!”身后高太后怒喝,婉贵人立刻清醒,她们在座的都没有丑妃的位分高,按理应该对她格外尊敬,可是竟然将以前她们欺辱丑妃的事情给说了出来。要知道,按照宫规,这是忤逆上位者,要受到责罚的。
想到这一点,众人连忙低下头,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须臾,高太后稍稍缓和了语气,但神色仍然威严:“你们记住了,宫里是最讲究尊卑的地方。以前的事情,丑妃不与你们追究,但是以后,你们若再敢逾越,哀家绝不轻饶了你们,都听懂了吗?”
众人吓得连忙点头颤声道:“臣妾谨记太后娘娘教诲!”
米七七心中一丝暖流划过,她已经很久没有被长辈这样关怀过了……还记得之前刚刚到巫族时,很多小孩都欺负她,每一次老族长也是这样,护在她身前,帮她呵斥那些小孩。也许对太后来说,这只是宫规礼法,但对米七七来说,却是内心深处渴望的关爱。
高太后又看向米七七,露出慈祥的笑容:“丑妃,今时不同往日,你不必怕,若有人以后想要找你麻烦,或者在宫里遇到了麻烦,只管来找哀家,凡事不要一个人扛着。”
米七七感动地点点头,甜甜笑道:“谢谢太后娘娘。”
高太后欣慰笑了笑,转身坐在主位上,让跪在地上的嫔妃都起来了,蔼声道:“昨日哀家听说君上病得十分严重,甚是担心,你们最近也得消停消停,别让君上操心。”
丽妃连忙担忧的起身道:“君上病重?是得了什么病?严重吗?”
众嫔妃也都七嘴八舌地问候着。
太后耐心地任她们聒噪了一会,才缓缓道:“我也只是听太医署的李太医这么说,还没来得及去探望。对了,听闻丑妃昨夜一直跟君上在一起,丑妃,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吧?”
米七七被满屋子女人吵得直想捂耳朵,这些女人未免也太吵了,不就是生个病吗,搞得跟天塌下来一样!
正这么想着,听到太后的问话,连忙抬起头认真回道:“是啊,君上的确病了。”
并且,病得还不轻,一下子吸掉她这么多血,还有那个地方,实在太不正常了。
太后见米七七回答得爽快,眼中十分真诚,并无半点作假,不禁追问:“那君上具体得的什么病?”
米七七想了想,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是个很奇怪、很难治的病。”
婉贵人一听这话没好气得站了起来:“君上都生病了,你竟然还霸着君上不放,让他劳累了大半夜!”
“关我什么事?是他自己揪着我不放的,而且我也累得半死半活的好吗!”米七七反驳道。
这么一说,嫔妃们更来气了,真是渴的渴死,涝的涝死。
“行了,怎么又吵起来了。”太后心中想着更为重要的事,迫不及待地想要套出更为详细的话,却被这群妃子打断,有些不悦。
等大家安静下来,太后假装无意道:“听丑妃这么一说,哀家可真是越发地担心君上了,丑妃,你说很难治的病,这,具体的病症你可知道?”
米七七不禁想,吕敖这个人这么冷酷无情,却还挺幸运的,有个这么关爱他的母亲。
“太后娘娘,您也不要过于担心,这个具体的病症,我不太方便说,总之,是个顽疾,若不好好医治,恐有性命之忧。”米七七正色道。
虽然她很讨厌吕敖,不过,这是他的个人隐私,她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描述吕敖的病症,这点底线米七七还是有的。
太后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心中有些不悦,但表面上却仍然和蔼一笑:“想必是君上怕哀家担心,故意让你瞒着哀家呢。罢了,等君上忙完了,哀家亲自去瞧瞧他吧。”
“太后,您带着臣妾一起去吧,臣妾也想去看望君上。”婉贵人上前道。
“臣妾也想去,您也带着臣妾一起去吧~”
“臣妾都快一年没见着君上了,太后您把臣妾也捎上吧~”
米七七惊恐地看着扭着身子求见吕敖的那些女人,天呐,她们都这么想被吸血的吗?嗯,虽然,前面的步骤的确很……
“!!!”米七七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搞什么?米七七你在想什么?你也跟她们一样找虐吗!
高太后哭笑不得地安抚住众人:“好了好了,哀家知道你们都很关心君上,你们的心意哀家都会转达的,只不过后妃无召不得面圣,你们还是等着君上想要召见你们了,再去不迟。”
嫔妃们这才委屈地住了嘴,等到君上召见?那又要熬到什么时候呢?这么想着,不由都暗暗瞪了一眼米七七。
“……”米七七又被莫名其妙地扫射了,她又做错什么了?若是眼神能杀人,恐怕她现在身上已经千疮百孔了。
这时,一个太监急急走来跪拜:“参见太后娘娘,禀太后,稷王求见。”
“澈儿来了?哀家有些时日未见着他了。”高太后猛然从座上起来,眼中满是期盼,脸上油然而生出慈爱的笑意。
若是仔细观察,便能看出来,这一刻太后脸上的慈爱、和蔼与喜悦,才是发自内心的表情,而刚刚,不过是摆了一副表情罢了。